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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直隶警察总署聘用英国人詹姆斯·斯宾塞·戴姆勒为行政总监,袁肃又另行委任葛金章兼任总署总监。前者负责各级警察机构的行政和后勤工作,后者则是掌握警察的指挥权。
警察的人事安排一部分是公开招聘,招聘时间就定在四月二十日正式开始,对参加过民兵训练者优先录取。另外一部分则是从各团抽调多余的配额人员,比如之前在山海关扩充的后勤杂役人员。还有一小部分警职官员,是由各团团级军官推荐,或者下级军官自荐,经过严格审核和相关培训之后,直接调职在各级警察机构担任官职。
预计全辖区招募的警务人员为一千二百余人,武器装备则以是全额配备汉式步枪为基准。不过警员平常执行任务是不会携带步枪,只有在特殊需要或者上级命令时,才会由枪房领取武器。对于袁肃而言,警察同样是一支武装力量,必要是一样可以拉上战场参战。
整个警察系统普及大约需要六个月时间,今年年底之前才能完成预计规模的建设。
不过警察毕竟是吃公家饭,而且又不像军队那样枯燥和严格,一千二百人的名额放在东直隶八县来说根本不叫事,争先恐后报名参加者多不胜数。
滦州这边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理,然而就在四月二十八日这一天,一封从北京发来的电文一下子打乱了袁肃所有的安排,对于袁肃来说甚至完全没有意料到会发生如此严重的事情,因为之前哪怕一点点的预兆都没有。
电文发到旅部通讯室,署名是总统府内务处。通讯室先将电文交到了恰好在营楼的陈文年,陈文年看完电报之后,赶紧派人将在外正在谈生意的袁肃叫了回来。
足足等了一个钟头的时间,袁肃这才返回旅部大院,他没有回办公室,而是在勤务兵的带领下直接来到了参谋室。参谋室内不仅陈文年在,一团团长赵山河、参谋官何其巩二人也都在场,并且所有人的脸色都显得很凝重。
“怎么回事,北京那边是什么消息,这么急着叫我回来?”袁肃感觉到参谋室内的气氛很不对劲,他快速的询问道。
“都督,刚才总统府内务处发来电文,国会出乱子,而且还是大乱子。现在北京情况很糟糕,上海那边也都吵翻了天,这天下只怕是要变了。”陈文年叹了一口气,一边说着一边将刚刚收到的电文递到袁肃手里。
袁肃赶紧打开电报单子,仔细的过目了一遍,随着目光一行一行的掠过,他只感到心头渐渐拧紧起来,眉宇也笼罩着一股极其浓厚的愁容。
电文的内容是关于国会突发事变,宪法修正案关键几项议论可谓是峰回路转,一改之前的和和气气、顺顺利利样子。关于大总统的任期从之前临时约法的五年,被更改为六年,同时就是否给众议院弹劾总统的权力也做了激烈的纷争。支持北洋政府的党派几乎是不遗余力的开始抨击国民党,但凡国民党投票赞成的项目,这些党派一律反对。
国会内发生的这一系列事件实在是毫无预兆,可以说在此之前国会气氛十分和睦,无论是支持袁世凯还是反对袁世凯的议员,相互之间都能客客气气,甚至还能在会议闲暇之间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仅仅就隔了两天时间,一切都变得离谱起来。所有人好像遭受离魂似的,又好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似的,更好像是事先早早准备好了。双方先开始就一些敏感问题发生争执,又由争执改为相互抨击,到最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更重要的是,从国会开幕到事态发生变故这十多天的时间里,宋教仁前前后后只参加了三、五场会议,而且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讨论议题。直到国会局势发生剧变那几天,宋教仁根本就没有再出现在国会大楼,期间国民党籍议员还纷纷前往宋教仁居所去寻,结果却没有一个人见到宋教仁本人。
或是门房说宋先生不见客,又或是被转告宋先生不在家。
一次两次或许还能说的过去,但是连续许多天都是如此这般,难免不会遭人猜忌。
简单来说,北京的政治局势现在是非常恶劣,以国民党为首的南方政党不断放出针对北洋政府的阴谋论。有人认为北洋政府收买国会议员,这还算是比较轻微的猜忌;也有人认为北洋政府从始至终就没有打算与南方合作,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混淆视听的假象;甚至还有人推测宋教仁突然失去联系,正是遭到袁世凯的囚禁。
然而这份电报本来就是从总统府发出来的,说来奇怪的是,电文里既然提及到京城内盛传着的谣言,却没有针对这些谣言进行辩解。尤其是关于宋教仁的问题,电文里根本什么都没提到。单单从这一点上来看,似乎宋教仁遭到拘禁是恰有其事。
“怎么会这样?”袁肃放下手中的电文,脸色骤然生变,“前段日子不是还好好的吗?我从北京回来之前,宋先生还说一切都很顺利,怎么一下子……”
说到这里,他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毕竟自己是北洋立场,在这个时候自然不能给北洋造成太多的负面压力。
“不好说,这件事太突然了,也太诡异了。单凭现在这份电文,几乎什么都无法解释。”陈文年叹了一口气,语气很是凝重的说道。
“都督,现在除了北京的局势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之外,我认为我们还应该弄清楚总统府发给我们这封电报究竟是什么意思?”站在一旁的何其巩沉思许久,不疾不徐的开口问道。虽然他说话的语气没有太多着急的意思,但是却透露着许多着重。
经过何其巩这一提,在场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渐渐意识到这份电文发来的也有蹊跷。
其一这件事是国家政治,就算要通传整件事的进展,那也是告诉一些有资历的政治人物。袁肃纵然是大总统的侄子,可到底只是一个地方级的军职官员,与这些事可谓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
其二如此敏感的话题,当务之急最需要的是低调处理,除非是北京方面故意想把这件事闹大,又或者是当真已经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然而退一步说,就算真的已经闹大了,可也犯不着专门发一封电文到滦州,而且还是用一种模棱两可的描述手法,既不像是为北洋政府开脱,又不像是完全针对国民党,实在是让人无从揣测。
其三就是抛开这一切不说,把这封电文发到滦州这边,又有什么意义?以袁肃现在的身份资历以及手中的兵力,难不成还指望其来扭转局势?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袁肃十分郑重的说道。
“都督,暂时先不说总统府为什么会发这封电报到这里来,总之,北京的局势发生重大变化,南北合作已经成了泡影。更重要的是,南北的局势显然会一落千丈,矛盾只会越来越激烈,只怕……”陈文年语气凝重的说道。
袁肃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暗暗发问:难道历史还是无法改变?宋教仁都已经安然无事来到北京了,但南北之间的矛盾还是无从避免,第二次革命终归还是要发生吗?
“不管怎么说,既然电报已经发到这里了,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袁肃郑重其事的说道。
他虽然不希望自己所担心的事情会发生,但是有些事偏偏是无从预料,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预防准备。
“都督,你的意思是?”赵山河正声问道。
“全军加强戒备,各方面做好充足准备,随时面对南北局势的恶化。诸位,我不得不说,最坏的结果那就是爆发内战,南中国与北中国必将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袁肃说道。
参谋室内的众人面面相觑,赵山河尚且有几分疑虑之色,不过陈文年和何其巩却立刻明白了袁肃的意思,二人都是一副凝重的样子。
“都督,你打算如何行事?”赵山河有些疑惑的进一步问道。
“增加弹储备,全军加强训练,后勤物资以战时标准进行扩充和准备。”袁肃十分简略的说道。他虽然很不愿意看到事情会发生到这个地步,但是没办法,倘若真的发生到这样的地步,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
“都督,你是说,很快会发生战事?”赵山河脸色显得很是惊讶。
“老赵,南北之间的矛盾早已经是日积月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算外面还有认为有谈话的可能,可是南北双方实际的掌权者,只怕不会再沉得住气。表面上来这是一次政治协商的破裂问题,可实际上,或许这是南北双方早就想为各自利益拼上一把的决心了。”陈文年语重心长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