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很后悔,早知道朱高炽的死与朱瞻基有关,当初他杀进京城时,就不应该轻易的放过对方。
可惜现在后悔也晚了,反而还要担心朱瞻基知道朱高燧在他们手上后,会派人杀人灭口,为了掩盖他弑父的天大丑闻,说不定他会不顾儿子的性命也要杀了所有人。
朱高煦自己可以不怕死,但他们一大家子可全都在船上,如果真被朱瞻基派兵追上,他们一家三代恐怕都难以逃脱。
因此朱高煦也只得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命令张忠指挥船队全速南下,想要尽快的离开大明的海域,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张忠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但从朱高煦和朱瞻壑的神情上也能猜出一二,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催促着各艘船只加速。
仅仅十天的功夫,就从天津来到宁波港,然后在港口匆匆补充了一些补给后,又立刻启程再次南下。
但是就在船队刚离开宁波,后面一直紧跟着的张辅忽然派人追上船队,先是找到夏元吉,然后夏元吉又来找朱高煦和朱瞻壑父子。
“王爷、世子,后方的英国公传来消息,陛下要亲自来接小皇子回京,希望咱们能走慢一点,好让陛下跟上!”
夏元吉笑呵呵的说道。
这段时间夏元吉跟着船队,其实也是提心吊胆,生怕小皇子有个什么意外,或是朱高煦父子不愿意交人,但现在朱瞻基亲自来了,他身上的担子也就轻多了。
“大哥亲自来了?看来他对小侄子还真是上心啊!”
朱瞻壑干笑一声,顺便悄悄的拉了朱高煦一把,示意对方不要说话。
“世子你也是有孩子的人,肯定能理解陛下现在的心情,毕竟好不容易才得到一位皇子,陛下肯定不放心他!”
夏元吉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再次笑道。
“没问题,我们会放慢速度,夏尚书您先回去,等大哥赶到之后,您也就能放下肩膀上的担子了!”
朱瞻壑哈哈一笑,似乎十分痛快的答应道。
看到朱瞻壑答应,夏元吉也十分高兴,随后又和朱瞻壑闲聊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开。
等到夏元吉刚走,朱高煦就皱着眉头道:“朱瞻基竟然亲自追上来了,你说他会不会知道老三在咱们手里了?”
“很有可能,身为皇帝,本来就不应该轻易离京,更何况之前皇城还被父亲您攻陷过,京城的局势也没有彻底稳定,他现在却这么火急火燎的追过来,绝对不正常!”
朱瞻壑神情十分严肃的道。
刚才听到朱瞻基要来时,他就已经感觉不妙,至于答应夏元吉放慢速度,也不过是为了敷衍他罢了。
“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再让船队加快速度,争取能甩掉后面张辅的水师?”
朱高煦皱着眉头问道。
“咱们双方的水师战船几乎没什么差别,想要甩掉英国公的水师基本不太可能。”
朱瞻壑摇了摇头,两国水师同出一源,连用的战船样式都差不多,速度也不相上下,之前他们都没能甩掉张辅,现在同样也不行。
“要不我悄悄派人联系张辅,毕竟我和他多年的交情,让他悄悄放水,到时咱们也就能趁机逃脱了!”
朱高煦再次提议道。
“还是不行,就算英国公真的卖您这个面子,但军中那么多人盯着,他如果真敢帮咱们,肯定会被人发现,日后让朱瞻基知道,只会连累他。”
朱瞻壑却摇了摇头,张辅也许会帮忙,并不仅仅是看在朱高煦的面子上,同样也是因为张忠也在他们这边。
“那怎么办,甩又甩不掉,总不能就这么束手就擒吧?” 朱高煦有些烦躁的道。
“倒也不必,我有一个好办法!”
朱瞻壑这时忽然一拍巴掌,随后伏在朱高煦耳边低语了几句。
“好!就这么办!”
朱高煦听后也是眼睛一亮,当即兴奋的叫道。
…………
夏元吉心满意足的回到自己住的船舱,很快他就感觉到,脚下的大船果然在慢慢减速,桅杆上的船帆也降下了一些,这让他也不禁暗赞朱瞻壑果然是个信人。
傍晚时分,夏元吉正准备吃晚饭,却没想到朱瞻壑忽然派人前来请他赴宴,他也没有多想,于是跟着人来到最上层的甲板。
只见朱瞻壑已经准备了一桌酒菜,看到他也立刻站起来笑道:“夏尚书,今日夕阳西下,风景绝美,不如你我二人一边饮酒,一边欣赏美景如何?”
“世子真是好兴致,那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夏元吉也哈哈一笑,随后上前与朱瞻壑相对而座,西边的夕阳透过云层,撒下万条丝线,将西方的天空映的一片金红。
“世子真是个信人,船队的速度果然降下来了,估计用不了多久,陛下的船队就能赶上我们。”
夏元吉敬了朱瞻壑一杯酒,随后这才笑道。
“这都是应该的,不知大哥他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朱瞻壑给夏元吉满上一杯,这才开口问道。
“这个我也说不好,但最多十天半月,应该就能赶上了。”
夏元吉想了想这才回答道。
朱瞻壑似乎对这件事并不怎么在意,随口问了几句后,就又扯到其它话题上了。
不过就在两人边吃边聊时,忽然旁边有两条战船驶过,超过他们的船继续向前,不但速度快,而且看样子还要脱离船队独自前行。
“咦?这两条船怎么跑到前面去了?”
夏元吉看到超过他们的两条战船,也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父王派他们去前面打前站!”
朱瞻壑笑着回答道。
“是吗?”
夏元吉却露出怀疑之色,毕竟他跟着船队也这么久了,从来没见过船队单独派船只离开过。
而就在这时,夏元吉的目光扫过其中一条船的甲板,忽然看到这一个让他熟悉的身影,当即震惊的站起来指着那条船道:“世子,赵王怎么会在那条船上?”
“有吗?夏尚书伱不会看错了吧?”
朱瞻壑故意慢悠悠的扭过头,看了半天才向夏元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