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协议
时光翩然。
厌倦了人世间诸多烦恼的太阳已经褪去,如果他的温暖不能明化世人的心,那就让缱绻的月光来冷眼这些化作白骨的虚情假意吧。
夜幕已经降临。
在这无风的夜晚,四周的烛光愈发明亮。人们的脸庞却因为从下到上的烛光的照射而显得阴森诡异。、
仿佛为了迎接这次祭祀的完美落幕一样,“那个女人”在太阳下山这段时间里重新涂抹了黑色的指甲油,光泽圆润的黑色指甲开始触碰暗红的头颅。她将头颅抱起,对荒鹫和怜儿说:“希望那只鸡还活着。”
荒鹫会意走向了埋藏鸡的坑,他蹲下身,在手伸向树枝的那一刻微微顿了一下。即使是如此厌恶祭祀的他,在这种阴森的情景下也不免有些心悸。对于祭祀,他那厌恶的心底也是有些害怕的。毕竟这也是由怕生恶。他不怕死,死对于他来说或许才是解脱,可是谁又能真正坦然的面对死亡呢?更何况是一个刚刚得到希望的人?他现在面对的并不只是死亡的厄运,还有上次火祭的悲催回忆,对妹妹的愧疚,和救出妹妹得到救赎的希望。而这一切,却都赌在眼前坑里的一只鸡上,难道不是很可笑吗?
在荒鹫犹豫的这一秒,怜儿也蹲下了身子,看着荒鹫。荒鹫向怜儿点了一下头,掀开了树枝。
上天垂怜。
鸡还活着。
荒鹫将鸡拿了出来放在地上。
仿佛所有的眼泪都已经流光,“那个女人”脸上永远都挂着阴鸷的笑容。此刻,她还是笑着看着他们。“那个女人”将手中的头颅放在盒子里,然后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把匕首。一把很破旧的匕首,木制的手柄上刻着的花纹都已经快要被磨平,而刀刃却依旧锋利。“那个女人”抓起了地上的鸡,将匕首插入鸡的胸膛,活生生的剖开了鸡的胸膛取出了鸡心,然后将鸡心放在手心,递给了荒鹫。
怜儿看着依旧跳动的鸡心,**恶童的画面又浮现在脑海,忍不住开始呕吐。
荒鹫扶着怜儿,迷惑的看着“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道:“鸡还活着就代表你是平安的,而鸡心就是勇敢的象征,吃了鸡心,你就能够得到活下去的勇气”
荒鹫看着跳动的鸡心觉得有些恶心,但是他的自尊心又不允许他逃避而且他也想赶紧结束这次祭祀,于是抓起鸡心一口吞了下去。那股残留在口中的鸡血让他皱紧了眉头。
“前路坎坷,望你勇敢的走下去。”
说完,那个女人托起头颅离开了院子。
“呸”
荒鹫啐了一口,抱起虚弱的怜儿走了。
院子里剩下的只有惨白的即将燃烧殆尽的蜡烛,用它那最后一点惨淡的光照着地上的余温尚存的鸡的尸体。
祭祀结束。
月亮像是要感受这片祭祀剩下后的惨淡一样,从云后翩然而出,。静静俯视着人们走后所留下的混杂着悲伤、猜忌、血腥气味的残局。连她那缱绻的月光也变得暗淡冷漠。
荣枯枕上三更,傀儡场中四并。人生幻化如泡影,几个临危自省。
月亮能做的也只是观望,然后不住的叹息。
荒鹫将怜儿抱回了屋子,轻轻的放在了床上。然后离开了怜儿的房间,在事情没有结束之前,他不想告诉怜儿真相,没有希望总比希望破碎要幸福的多,他需要怜儿做的就只是接受一个幸福的结局。而挣扎的过程却不会让她涉足。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接近怜儿、照顾怜儿后使她误解所产生的男女之情。所以他要做的就是离开。
但是在离开之前,他还有事情必须要做。
他还没有问“那个女人”为什么要和他合作。
走到“那个女人”的屋门前时,她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聪明的女人总是那么了解别人的心。
“你有问题要问我,是吗?”那个女人离开了窗户在最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荒鹫,现在的她完全不是被质问的一方,倒像是逼问之人。
“为什么要找我。”单刀直入。这才是荒鹫的性格。
“我没有找你,是你找的我。是你告诉我你想买走怜儿。是你说任何条件都可以。”
没错,是荒鹫主动找的“那个女人”。
“可这根本就是达不成的条件,你明明能够杀死恶童,又何必我出手?”荒鹫道。
“你说了任何条件都可以,并没有排除不能完成的条件。虽然我能够找到恶童,但是有你在更有乐趣不是吗?”
“乐趣?”找他就是为了乐趣?
多一个人多一出戏,甚至会连带出更多的戏码,故事复杂了才更有趣。“那个女人”不过只是想看一出更为精彩的戏。如果没有荒鹫,或许“那个女人”就不会打跑了非鸢囚禁了非陌,甚至挖掘出非惑。
“那我们的约定呢,如今恶童已经死了,你要重新提出什么条件才能把怜儿给我。”荒鹫并不需要什么不能达成的协议,他只想尽早救出怜儿。
“没有什么的新的条件。这个协议并没有失去效益。我要的是恶童的死。而现在的恶童并没有死。没有真正的死,”那个女人从盒子里取出了头颅,指着头颅继续说“恶童的魂还在这个头颅里,他并没有死。”
又是巫术。如果分尸都不叫死,那么什么才是真正的死?
越是厌恶的东西越在你眼前不住的徘徊。
荒鹫最不想接近的就是巫术,而他现在却已经泥足深陷。
“真正的死?”荒鹫发问。
“没错,”那个女人回答道,“魂魄,魂魄,一个人身体里既有魂又有魄,魂主宰着人的精气、人的灵魂,而魄则主宰人的形体。我让怜儿杀死恶童的魄也是为了更好的取出恶童的魂。”
荒鹫虽然听说过什么灵魂离体的离奇事件,但他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人们的虚构,而眼前“那个女人”所说的一切也不足以让他相信,一个头颅里封印着一个人的魂?眼见为实。他看不见,也就难以相信。不过这一切真实与否都与他没有关系,他要做的就是继续完成这个协议。可不同的事,他知道对于巫术他不能在逃避下去了,如果不能够了解巫术,就不能真正了解这个协议,也就不能救出怜儿。
“不管如何,我们的协议继续有效。”
说完,荒鹫离开了屋子。
他不仅要离开那个女人的屋子,还要离开这座旧宅去寻求答案,但是在离开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