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11年十二月十九日,即将临近中午之时,榆眉城,姚弋仲新建的府邸小厅内
“哼哼!好呀!真是好大的手笔呀!”
“嘿嘿,裴刺史谬赞了……”
裴苞冷冷地瞪了一眼满脸堆笑的姚弋仲,忍不住又讥讽道:“哼!怪不得贾彦度能够稳坐泰山,原来是有你这个贤婿在为他披肝沥胆啊!”(出自唐代刘贲《应贤良方正直言极谏科策》:“或有以系危之机;兆存亡之变者;臣清披肝沥胆;为陛下别白而重言之。”)
“刺史大人也觉得榆眉是个好地方吧?!不仅离陈仓和雍城足够近,而且还是通往平凉城的必经之道……”
“哼哼!确实是个好地方!”
“弋仲也觉得很好!所以才不辞辛劳地拼命扩建,而且还不断加固原有的城墙,若是等我全部建成之后,想必这榆眉城一定会变得固若金汤,到时候我再把整个部族都迁入此地,不知道刺史大人觉得可否?!”
“哼哼!真是一手秒棋啊!只要有你姚弋仲守在榆眉,不仅可以防着我的平凉城,还可以盯着雍城,如此一箭双雕之计,实在是妙不可言啊!”
“嘿嘿,可惜这并不是贾彦度的计策……,而且我也希望裴刺史可以不要敌视于我,更不要有夷狄之防,这样我的部族才能全心全意地为刺史大人效劳......”
裴苞不可置信地深看了一眼,并且强行忍住了差点破口而出的污言秽语……
姚弋仲的脸色也渐渐变得铁青,甚至露出了一丝杀意......
“哼哼!看来裴刺史不仅不相信我的话,更不会答应我举部南迁了?!”
“哼哼哼!老夫答应不答应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贾大帅答应了,不就可以了?!”
“......”
“裴某十分感谢姚首领如此热情招待......,不过若是仅仅只是为了通知一下老夫,让老夫欣赏一下姚首领的意气风发,那还请恕老夫军务繁忙,实在是不便久留了......”
“嘿嘿!裴刺史何必如此着急?!弋仲带领部族迁徙榆眉,其实真是出自一片赤胆忠心,就是为了让裴刺史和秦王殿下能再多一道屏障罢了?!”
“哼!这么恬不知耻的话也还真是只有你这个贾彦度的贤婿才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了!既然他贾彦度如此不信任我裴苞,那又何必假惺惺给我一个什么秦州刺史的名头?!倒不如让你直接拿去,最好把安定郡也一起给了,岂不是更加省事?!”
“裴刺史若是真的愿意上书一封,弋仲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哼!除非我死了!”
“裴刺史何必如此激动?!弋仲也不过就是开个小玩笑而已......”
“狗屁的小玩笑!”
“裴刺史难道就一点也不害怕弋仲把这些再添油加醋地告诉贾彦度?!”
“哼哼哼!老夫自从踏进你这榆眉城的大门,早就把生死都置之度外了!何况他贾彦度现在也舍不得杀我,不然谁替他去抵挡张轨的大军?!”
“好啊!不愧是名震安定的裴刺史!只不过既然裴刺史如此不待见我姚弋仲,为何还要进我这榆眉城的大门?!”
“哼!贾彦度只要一天还是联军大帅,那就是代表了晋室朝廷,你如今打着他的旗帜,我裴苞又岂能不从?!”
姚弋仲眼见裴苞已经根本不想再听他说下去,只好慢慢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
裴苞原本眯缝着的眼睛顿时睁得大大的,甚至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笑而不语的姚弋仲……
“老大人看来是也早就收到了……”
“你这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
“自然是阿郎托人带给我的……”
裴苞神情紧张地注视着皮笑肉不笑的姚弋仲,竟是忍不住把手伸向了藏在袍袖中的匕首……
“裴刺史怕了?!”
“老夫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阿郎又是谁?!老夫根本就不认识......”
“裴刺史真的不知道?!这上面可是历数了贾彦度祸害乡民,荼毒安定的滔天罪状!”
裴苞额头上沁出了一丝冷汗,但还是强自镇定了下来,毕竟现在就算杀了姚弋仲,恐怕也已经来不及了……
姚弋仲却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坐立不安的裴苞,像是在期待着他能闹出一点动静来……
裴苞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对于眼前这个明显有恃无恐的姚弋仲,最终还是放弃了正面对抗……
“姚贤侄啊!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哦?!弋仲愿听教诲……”
“姚贤侄为何要一口一个“贾彦度”?!他可是你的岳父啊!你怎可如此无礼?!”
姚弋仲的眼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就连笑容也变得狰狞了起来……
“嘿嘿,裴刺史觉得这是为何呢?!”
“哎!怪老夫多嘴了……,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又怎好随意打听呢?!这万一要是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肯定还会诬陷老夫故意挑拨是非……,要是真弄得你们翁婿不和,那可是要被按个疏不间亲的罪名了……”
“狗屁的翁婿!老子才不是他贾匹的狗屁女婿!那条天杀的老狗!老子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啪”的一声重响,姚弋仲竟是突然拍案而起!
“裴刺史一定要为姚弋仲和安定所有惨遭杀害的百姓们报仇雪恨啊!”
“扑通”一声!
姚弋仲满脸悲愤地跪倒在了目瞪口呆的裴苞面前,竟是哽咽地哀求道:“裴刺史或许不知,我的叔父姚保住就是被贾彦度派人杀死的!此事我已经查明真相,而且窦氏首领也可以为我作证!!!”
裴苞目光闪烁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姚弋仲,禁不住就有些亢奋异常……
真是上天见怜啊!
姚弋仲这个粗鄙的羌人到底是信了窦氏首领的鬼话!
裴苞一想到终有一天贾彦度会死在姚弋仲的手上,到时他再告诉他们翁婿二人,他才是杀了姚保住的真凶,那该是何等的大快人心啊?!
裴苞越想越是激动,竟是有些抑制不住的浑身发颤……
“贤侄快快请起!怎么会这样?!不会是搞错了吧?!”
“此事千真万确!那老狗不仅害了我姚氏全族,更害得安定生灵涂炭!此仇此恨,不共戴天啊!”
“这……”
“若是裴刺史不愿替天行道,那姚弋仲就算自己粉身碎骨也誓要杀了那个老贼!”
裴苞却是故作为难地摇了摇头道:“哎!不是老夫不答应你啊……”
“刺史大人要是还要疑虑,吗姚弋仲愿意再献上一件至宝,一件足以让贾彦度痛不欲生的至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