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风说:“我看这架势,倒有点像白袖姑娘,这应该是个厉鬼,这是索命来了。”
乐同尘撇了撇嘴,说:“索命来找我作甚?我都不认识她!”
冥香挠了挠脑袋,说:“会不会是这个女的记错了?”
乐同尘白了她一眼,说:“能不能说点靠谱的?”
眼看女鬼无影无踪,乐同尘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回去继续睡觉。第二天早晨,他再次前往刑部,路上碰到了祝扬灵,只见他睡眼惺忪,黑眼圈隐约可见,眼睛微微发红。
乐同尘笑了笑,说:“祝兄辛苦一夜,可有收获?”
祝扬灵眉头微蹙,说:“魏尚书的调查可以说毫无问题,天衣无缝,每一条证据都很确凿。”
乐同尘说:“既然如此,你皱什么眉?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祝扬灵轻轻摇摇头,说:“不对的地方倒是没有,可正是因为没有不对的地方,才最不对。这刘厚堂堂二品大员,怎么会这么轻易地留下如此多确凿的证据?”
乐同尘说:“哦?你详细说说。”
祝扬灵点点头,说:“刘厚贪污受贿的一条条证据,可以说是铁证如山,几乎毫无模糊之处,可以说这个案子几乎都不需要审,打眼一看这些证据,直接拉到菜市场就行了。”
乐同尘沉吟道:“这似乎确实有些问题。”
祝扬灵说:“可不是么,甚至很多时候我都在怀疑,这些证据是不是刘厚故意留下的。”
乐同尘愣了愣,说:“你这么一说,倒真有点意思。”
祝扬灵问道:“你那边呢,有什么发现没有?”
乐同尘说:“不知道算不算发现,我觉得这个刘厚有点一心求死的意思,他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似乎是刻意要找死。”
祝扬灵皱眉道:“刘厚奸佞小人,见利忘义,这不像是他的作风啊。”
乐同尘点头道:“可不是吗?所以我觉得奇怪,我感觉他像是被人胁迫了,好像与他的家人有关。”
祝扬灵疑惑地说:“他堂堂二品重臣,谁能胁迫他呢?”
乐同尘心中一动,说:“我突然想起几年前那桩案子,在兵部侍郎被杀后,吏部侍郎郭兴自杀,还留下了不利于自己的遗书,将矛头指向太子一系。”
祝扬灵点点头,说:“这我隐约听说过,现在想想,好像颇有蹊跷。当时没有一个人怀疑他,他郭兴堂堂三品,怎么说自杀就自杀了?”
乐同尘思忖道:“这吏部一定是出了一些事情,如果我们假设这两件事有关联,郭兴自杀的结果是兖城王一系得以喘息,那么我们也可以假定,这个刘厚的蹊跷举动与兖城王他们有关系!”
祝扬灵眼神微动,说:“会不会是兖城王他们抓住了吏部这几个人的把柄,这把柄可能威胁他们的家人?”
乐同尘点点头,说:“我看极有可能,这案子背后的水很深啊。只是,什么样的把柄,才能胁迫堂堂二品和三品大员呢?”
祝扬灵皱着眉摇了摇头,说:“我也是费解,想要胁迫他们,那得是多大的把柄啊,他们究竟做了些什么?”
乐同尘叹了口气,说:“这个谁知道呢,反正里面肯定是大有蹊跷,我看咱们先别急着定案,尽量往后拖,一旦到了三司会审那一天,陛下坐镇,宗室重臣旁观,想做什么也晚了。”
祝扬灵赞同地说:“我看也该如此,那咱们就尽量跟魏尚书周旋,能拖多久是多久,反正刘厚这厮早晚也是一死。”
乐同尘嘴角一笑,说:“对,他死是少不了的,只不过我还想多拖上几个人。”
两人进入刑部,会见刑部尚书魏法齐,魏法齐笑了笑,说:“两位大人,早上好啊,看祝大人的眼圈,想来是一夜辛劳啊!”
祝扬灵说:“魏尚书又取笑我了,我这就是笨鸟先飞,穷忙活而已。”
魏法齐说:“祝大人又过谦了,不知看完卷宗之后,祝大人可有什么看法?”
祝扬灵思忖一番,说:“看法,感觉这些证据都还不够确凿,还是需要重新整理一遍。”
魏法齐愣了愣,说:“不够确凿?”
祝扬灵抿了抿嘴唇,说:“很多证词都是一面之词,那些贪官就想着互相推诿,摆脱责任,栽赃诬陷以戴罪立功,其言论不可尽信啊。”
魏法齐又愣了愣,说:“即使是证词不可尽信,那证物呢?在刘厚后花园里发现的金库,这又作何解释?”
祝扬灵笑了笑,说:“魏尚书切莫激动,这个刘府,也不是生来就是刘厚大人的,说不定其中早有金库,刘大人侥幸捡了个便宜。”
魏法齐说:“可是他派专人看守,这又是怎么回事?而且修建金库的工匠我们都找到了,这金库是近两年才建起来的。”
祝扬灵擦了擦额头的汗,说:“工匠之言,岂可轻信?再说刘大人发现后花园有金子,一时间起了贪财之心,想要建立金库防卫,也是可以理解的。”
魏法齐眯了眯眼,说:“那些书信呢?书信怎么解释?”
祝扬灵干咳了几声,说:“书信笔迹印章,都是可以伪造的,说不定早有人蓄谋陷害刘大人。”
魏法齐咬着牙点点头,说:“好,好,那就算受贿的这个不好说,那贪污呢?那一笔笔的款项,都没有用到该用的地方去,这个可是确凿无疑!”
祝扬灵硬着头皮说:“这个嘛,也好理解,吏部这么多人,手下有几个干净的?或许刘厚大人是受了蒙蔽,这也有可能。我觉得,咱们既然代表朝廷司法,自然是要公正,特别是堂堂二品,还是要调查仔细,这才妥当些。”
魏法齐眯了眯眼,说:“好,我知道祝大人的意思了。乐帅,不知您昨夜在天牢进进出出,有何高见啊?”
乐同尘愣了愣,说:“哦,我啊,我觉得,此案大有蹊跷。”
魏法齐笑了一声,说:“是么?是不是刘大人要给自己伸冤?”
乐同尘说:“非也,刘大人闭口不言,果断认罪,毫无抱怨反驳之语。”
魏法齐嘴角一笑,说:“既然如此,乐帅怎么就觉得有蹊跷了?”
乐同尘硬着头皮说:“魏尚书,难道您不觉得感动么?难道您不想黯然垂泪么?”
魏法齐愣了愣,说:“乐帅,是不是昨晚上着凉了,您这是说胡话呢。”
乐同尘摇了摇头,说:“您看刘大人,强行降低咱们的审案难度,含冤而不说,都是为了与你我的友情啊!”
魏法齐盯着乐同尘的眼睛,说:“乐帅的意思是,刘大人含冤而不说,甘愿赴死,就是为了降低咱们的审案难度。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与你我的友情,是么?”
乐同尘咬着牙点点头,说:“是的,大人,不过这话可不能乱说,不知道的会质疑咱们的公正性,说些有的没的。”
魏法齐扫视了两人一眼,说:“明白了,我明白了。”
从刑部出来,乐同尘和祝扬灵都有如释重负之感,虽然说官场上没几句实话,但是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也是不多的,两人脸颊都是火辣辣的。
祝扬灵说:“乐兄,我觉得咱们的理由实在是烂极了。”
乐同尘捏着鼻梁说:“我知道,我刚才只想拿刀子把自己捅死。”
与祝扬灵分别后,乐同尘回到乐府,还没进门,太监冯爽就在门口把他拦住了。他愣了愣,说:“冯公公,不知有何贵干?”
冯爽笑了笑,说:“公主殿下请您到府上一聚。”
乐同尘顿感不妙,说:“这个……这个……”
冯爽笑道:“乐帅还是快些去吧,莫要让小人为难啊。”
没有办法,乐同尘只能硬着头皮跟随冯爽来到神州公主府,他深吸了一口气,来到会客厅。他知道,肯定是魏法齐告了他一状,林孤秀这是要收拾他了。
果然,一进去,他就看到林孤秀正襟危坐,目光冷冽,面如寒霜,令人不自觉地感到害怕。他连忙参拜道:“微臣叩见神州公主殿下。”
林孤秀挑了挑手指头,说:“哟,这不是大理寺卿乐大人么?堂堂二品大官,拜我这个小公主,本公主可是愧不敢当。”
乐同尘硬着头皮说:“公主此言,微臣惶恐不已。微臣出身寒微,全靠公主提拔扶持,才有今日。微臣生死追随公主,请公主莫要嫌弃见外。”
林孤秀哼了一声,说:“是么?怎么个生死追随?是通过滥用职权阻挠办案吗?”
乐同尘立刻说:“微臣万死不敢。”
林孤秀怒上心头,直直地一脚踢向乐同尘,乐同尘咬了咬牙,硬拼着抗住这一脚,当场就被踢翻在地。林孤秀眼神微动,心中顿时不忍,但是她强压住这种情绪,横眉立目,冷冷地说:“乐同尘,我记得你过去虽然嗜杀冲动,但倒也算得上正邪分明,嫉恶如仇。现在怎么了?为了讨好你的主人,竟开始颠倒黑白,与奸佞之人为伍!”
乐同尘连忙说:“微臣冤枉!刘大人之案,背后大有蹊跷,请公主殿下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