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雷厉的办公室,他随性的脱了夹克扔在办公桌上,然后指了指一边的椅子对我们说,“自己找地方坐。”
我们四个人,只有三把椅子,我只慢了一步,没抢到坐的地方,雷厉看了看我,从裤兜里捋出一盒軟玉溪,熟练的弹出一棵递到我面前“来一棵?”
我本来没找到椅子就有点紧张,雷厉递烟给我,我就习惯性的顺手接了,听到身后卢萧一个劲儿的咳嗽,我才觉得自己冒失了,怎么能在领导的办公室抽烟呢?
我想把烟还回去,雷厉已经熟练的又给我递了火儿,我只能弓腰吸了两口。
我注意到雷厉的表情,他并没有露出任何的不悦,我就放下了半颗心,雷厉又给剩下的三个家伙递了烟,但三个人像是提前商量过一样,都说自己不会。
我心想卢萧这个家伙又虚伪又没义气,别人说自己不会抽可以理解,就连我抽烟也是跟他学的。
我就这样站在雷厉对面,烟就放在手里愣是一口也没敢抽,连烟屁股都是用手掐灭的。卢萧那三个家伙坐在我身后,雷厉开始跟我们说了一些官面上的话,不痛不痒走过场的让我们好好干,几分钟说完就打发我们去人事科填材料。
就在我以为蒙混过关刚要出门时,雷厉突然叫住了我,“那个,那个谁啊,你等等。”
我们都回头看着雷厉,雷厉用手敲了敲烟灰缸,“会抽的那个”。我们都知道他是在叫我,那三个家伙跟我一样,听雷厉讲话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出,见雷厉叫的不是自己,一溜烟的就都跑了。
我心想不好,胆战心惊的把烟头放在烟灰缸里,怯怯的问他“雷队,还有事儿吗?”
雷厉摸了摸鼻子,打量了我一会儿,又拿出烟来要递给我,我这次可不敢接了。
雷厉绕着办公桌走了一圈,点了烟走到我身边“你先别去领材料了,有个小任务给你。”
我吓的忙摇头,我第一时间想起他跟那个胖胖的副局争吵的事情,紧张的说“雷队,我才来报道的!”
他听了脸色一下暗下来,我感觉自己随时会被他爆打一顿,“我还没说什么事呢!要的你就是新来的!不能干就回家!”
我被这句不能干就回家唬住了,我倒不是很怕丢了差事,而是觉得自己被他看扁了,当然我也不甘心第一天就丢了工作。
转念一想我的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我结结巴巴的想找借口逃避,“雷队,我还是个新人,工作还不熟悉...”
雷队听我辩解,脸色稍微缓和说,“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事?我告诉你,我不会对你提出超出你能力的要求,给你安排的事儿,就是最适合你的事儿。”
听了他的话我的心稍微放松了一点,大概是我想多了,他让我办的事应该跟他们争论的无关,就应承了,“我明白了雷队,您吩咐吧。”
雷厉听了我的话点点头,脸色缓和拍了拍我的肩头,“我需要你用一个假身份,去接应我们的一个同事...”
我的脑子嗡嗡的,根本听不进去他后面的话,这分明就他们争吵的那件事,什么假装接应啊,就是送我入虎口,他一边说一边又有两个三十多岁的便衣刑警进到办公室,我从他们铁青的脸色就能看出来,这件事绝对不是雷厉说的那么简单。
虽然在学校经历过类似的考试,但我们知道考试是没危险的,大家就像是做游戏一样,虽然大家都在乎考试结果,但起码不会害怕。
但这次可不一样,考的不及格是没有重来机会的,生命可没有彩排,最重要的是我的表现关乎到整个任务的成败,这种压力让人恐惧。
雷厉皱着眉问其中一个进来的高个子便衣,“有新进展吗?”那人面色沉重,“不能拖了,再不确定方案抓捕,大鱼随时可能脱钩。”雷厉听了点点头,“不拖了,就明天晚上,给小鹿发消息。”那人点点头回头就走,雷厉叫住了他,“小朱,把他带过去,就他了,我看他行。”
那个叫小朱的看了我一眼,点点头冲我,“你跟我走吧。”
我行尸走肉一般,心情复杂极了,怎么我一进警局就遇到这么大的难题,还不等我出门,小朱突然抓住我的胳膊,让我把外套脱下来,我不明所以只好招办,他接过我的衣服直接罩在我的头上,我什么都看不见了,然后他拉着我就出了办公室。
直到七拐八拐我被推上一辆茶色玻璃的吉普车,他才把我的衣服从头上摘下来。然后伸出手跟我握手“我是朱茂德,你以后叫我朱哥就行。
”我点点头跟他握手叫了声朱哥,前面司机位的同事也回过头,“我是阚文奇。”我叫了声阚哥。
车子行驶在路上,渐渐远离了派出所,车子开到了火车东站附近,东站是老火车站,这里都是外地乡镇开进来的慢车,车站里多数都是农民和流浪汉,车子又七拐八拐的停到了一家小旅馆的后门。
朱茂德拽我下了车,阚文奇就开车离开了,我感觉自己像是上了贼船,就忍不住抱怨的问,“朱哥,为什么是我啊!”朱茂德站住脚,回头看着我,“雷队怎么说的?”我脱口而出,“雷队说因为我合适?我哪里合适了?”听我这么回答,朱茂德点点头,“雷队说的没错,就是因为你合适。”
我知道没法在问了,和朱茂德带我到前台看了眼,明显他跟前台很熟悉,之后就一直陪我待在小房间里,他跟我讲了几遍突发情况的应对办法,问我明白了没有,我自暴自弃的点头说明白了,因为我的头嗡嗡的太还跟我讲,不管我听不听。
天黑的时候阚文奇也来了,拿了一个大包裹,从另一个牛皮纸袋子里掏出来一部手机,一个顶着我相片的身份证,名字也从闫小虎变成了马占山,身份证上的地址也是我从没听过的地方,还拿出一双老式运动鞋让我换上。
然后他又从袋子里拿出来另一张照片,指着上面的女人说,“她是马雯雯,是你大伯家的堂姐,要记住你的任务是...配合她。”
我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就是让我扮演她的堂弟嘛,这有什么难的,家庭关系人物背景我已经记的滚瓜乱熟了,毕竟学校里我练过很多次了,此时我已经渐渐适应雷局的安排,甚至悲伤绝望之后我还觉得有一丝丝庆幸。
一方面朱哥反复告诉我他们会在暗中保障我的安全,形势一旦失控我只要长按手机的1发出提前设置好的暗号,他们就会及时出现,这样我的安全就不成问题了。
第二,我刚进局里就参与了大案,这是其他跟我一起进来的实习的家伙比不了的硬功,毫无疑问案子一结,我就会成为这批实习生的领袖,富贵险中求嘛。
什么牛哄哄的白崇宝,什么警花米娜,通通都要看我的脸色,想到这些哟竟然有点飘飘然,完全忘记了开始的紧张。
直到夜里十二点,朱茂德觉得交代的差不多了就走了,走到门口他突然叫了声“马占山”,我懵了一下慢半拍答应了一声,就是这个迟疑的半秒,被称为死亡愣神时间。
朱哥叹了口气走了,“我们会在暗中保护你,记住暗号。”这时我才真的开始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