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手掌握住的，是石头无血无肉的白骨左手，映入眼帘的，是石头枯萎的脸庞。
他大惊失色，痛心不已，泪水无声滑落，却是将石头的左手抓得更紧，哽咽道：“石头，你跟我走，这些人全部面正心邪，阴险毒辣，利用完你之后，转身就会要害你。”
“嗯！”
石头混混沌沌的应了一声。可纵观天地之大，哪还有他的立足之地？
不过当面前这个熟悉的人说让跟他走，石头只觉得无比心安。
在这天地孤寂，无人可信的时刻，石头赫然发现，他唯一能够相信，并且愿意相信的人，居然只剩下面前的林夕。
于是石头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林夕的手，跟着他走！
而石头是正道太清门弟子，林夕是魔道天魔门的人，石头这么跟着林夕一走，可就再难回头了，但是也只有这么走，才是活路。
谁是正？谁才是魔？还真是讽刺啊！
然而，在场那么多正道高手，如何能容得下石头与林夕放肆呢？
就算不追溯历史，只拿今夜来说，正道三大派，除了金光寺以外，太清门和凌云阁都死伤了无数弟子，尽拜魔道所赐，此等血海深仇，定然只能不死不休了。
这不，无需任何人吩咐，当即便有十余名正道弟子越众而出，拦住了石头的去路，其中有人只是喝止，但有人已经开始了无边的斥责与谩骂。
石头没去管所有人，只盯着站在他正前方的一名太清门弟子，这人正是刚才在智德道出事实真相的时候，数次出言发表质疑的那个国字脸男子。
如今看来，石头虽然不认识这名国字脸男子，但他十有八九是九剑峰的弟子了。
“哼！”
一声冷哼，当然是那国字脸男子发出的。
但见他满脸鄙夷，对着石头说道：“果然还是与魔道有关系，就是不知私传你大藏真经的那个悬济，会不会早就已经是魔道中人了？”
不远处，智德闻听此言，脸色登时大变。
国字脸男子这话虽然没有把矛头直指金光寺，但暗含之意，差不多就是在说，他们金光寺，兴许也与魔道有瓜葛，最起码不是每个人都清白。
智德张嘴欲言，但话未出口，只听身后一阵急促的破空之声，又有不少正道弟子冲了出来，转眼便将石头与林夕，团团包围在中间。
这些人里面，有石头认识的，更多是石头不认识的，但无一例外，他们都各自祭出法宝，严阵以待，只怕石头稍有举动，头顶上空就会出现不下十几二十道各色法宝。
“石师弟！”
忽然一声轻唤，是与石头相识，但并不怎么相熟的清潭峰弟子南山。
只听南山语重心长道：“回头吧！不管多大的事情，身为男人，都应该挺直腰杆去面对，哪怕就是死，也要死的明明白白。可你再这么执迷不悟的走下去，终将会断送了性命不说，还得背负千古
骂名，让后世之人不断的唾弃。这究竟是何苦来哉？”
“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石头惨笑道。
他瞪着血色双目，身子微微颤抖，脑海里，忽然一片空白，什么正与魔，什么信仰与信念，今夜算是完全被摧毁了。
林夕身子一震，往石头身边靠了靠，低声说道：“石头，你别怕，真要是死的话，我一定陪你，但在此之前，让我们先拉上足够多垫背的再说。”
石头耸然一惊，瞬间清醒了过来。
恰好就在这个时候，国字脸男子断喝一声，道：“放肆！你这妖孽死到临头不自知，居然还敢大言不惭。”
说着已经驭起手中仙剑法宝，一剑朝石头与林夕刺来。
“小心！”智德提醒道。
话说智德才在林夕手下吃了亏，岂会不知道那根玄青色长鞭的厉害，纵然他对国字脸男子刚刚的一番言论有很大意见，对这人也不甚喜欢，但为了正道，更为了石头，他不得不出言提醒，更不得不立即出手施援。
同一时间，古千帆也同智德一样，毫不犹豫冲了上去，他不能再让石头杀害同门，乃至正道任何一名弟子了，那样石头真就十死无生，再没了回头路。
只可惜，因为国字脸男子蓄势已久，又是猝起发难，极快的速度加上最短的距离，所以根本不是古千帆与智德能够赶得上的。
“轰！”
一声大响，有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很长很长的弧线，所过之处，还有一缕缕鲜血随风洒落，震惊众人。
林夕手里的玄青色长鞭，也就是损魔鞭，可绝非一般意义上的法宝，每一次挥动都有风雷之势，威力奇大。
不过国字脸男子对此非但不知情，还心生轻视，而且又视智德的提醒如空气，丝毫不予重视。这下好了，一击就被打得倒飞出去，生死不明。
“啊……师兄……”
有人惊呼出声，像是受到了严重的惊吓。
只见国字脸男子仰面跌落在地，身体剧烈抽搐，口中狂喷鲜血不止。
在他的身体正中央，一道长长的鞭痕自眉心起，一直延伸到胯下，皮开肉绽，触目惊心，险些将他一劈为二。此外在他胸口位置，赫然还被什么东西贯穿了一个血窟窿，心脏不翼而飞。
如此严重的伤势，神仙难救，国字脸男子肯定是活不成了。
古千帆与智德眉头紧锁，眼角猛的一阵抽搐，只见林夕缓缓收回玄青色长鞭的同时，在石头左手之中，赫然握有一颗还在跳动的鲜红心脏。
“砰！”
石头一用力，国字脸男子的心脏便被捏爆，溅了他和林夕一身血水，二人却都浑然不以为意。
古千帆与智德，程彩虹和杜十娘、西风道人，兴许还有冷月大师、穆婉儿，以及那为数不多，但跟石头关系还算要好之人最担心的一幕，偏偏就这么发生在了众人的眼皮子底下。
“石……石师……”
古千帆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事已至此，恐怕石头再也不会是他的石师弟了。
“唰唰唰……”
一阵破空声响，天魔门以魔罗为首，狐姬以及“日月盈昃”四大魔使，一起飞身上前，把石头和林夕，护在了中间。
魔罗深深看了眼石头，再看了眼同时也在看他的林夕，轻轻摇头，长长叹息。
现如今，如果仅仅只有天魔门这各自负伤的六个人，委实与太清门、金光寺和凌云阁三大派差距太大。
但饶是如此，天魔门六人，依然个个面无惧色。
魔罗负手而立，目中绿光大亮，对林夕说道：“带着这个小子先走，其它事情，全交给爹来处理便是。”
林夕点了点头，他从不是什么优柔寡断之人，眼下情势又是如此危急，哪还敢耽搁，于是拉着石头，转身就走。
但是这般将正道众人视若无睹的行径，如何能够得逞呢？
石头此时的身份大为特殊，不说那累累血债，光凭他身怀佛、道两家的无上功法，太清门和金光寺这两大门派，就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他走，更别说是去魔道了。
千古以来，世间从未有人能够集魔、佛、道三家功法于一身，石头是古今第一人，倘若他就这么入了魔道，只怕不久的将来，必将掀起腥风血雨。
真到那时，正魔之战，恐怕远不是今夜可比，说不定就将再现千年前的那场浩劫，中原大地，处处魔焰。
青阳真人一念及此，浑身大震，急声怒喝道：“拦下了！断然不可放石头离开。”
他这么一喝，早就按耐不住的正道弟子登时围了上去，以太清门云阳道人和凌云阁云辛长老为首，瞬间又与魔道妖孽打成一团。
不过此刻的情势却和不久之前完全倒转过来，变成是正道中人在人数上以绝对的优势，围攻天魔门一方。
只见正道中一股脑冲出的，约莫有百人之多，反观天魔门，不过才六个人而已，就算加上石头与林夕，也堪堪只有八个人罢了。
然而这屈指可数的八个人里，除了狐姬和林夕以外，其余人均有不同程度负伤。其中伤势最重如海大先，基本已属于强弩之末，虽勉强催动法宝御敌，威力却是一次不如一次，要不是有干尸从旁照应，只怕早就性命堪忧。
眼看着不过片刻工夫，天魔门已然处于下风，处处受制，但好在有魔罗和狐姬支撑，一时倒也不至于落败。
林夕依然紧紧抓着石头的手，脸上虽有焦急神色，却不害怕，然他时不时便抬头望一眼周围的天空，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隆隆的法宝碰撞声不绝于耳，各色光芒映照得天空五彩斑斓。
而由于正道在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不仅天魔门一方，地煞宗和玄冥殿的人，也很快就被围着打，情势急转直下，岌岌可危。
不料就在这个时候，黑暗中突然有锐啸响起，异芒乱闪，紧接着正道弟子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青阳真人大惊，无数正道中人大惊。
只见场中毫无征兆地多出了数十道人影，速度如鬼魅，让人看不真切，但每到一处，都将在那里引起一片痛呼哀嚎。
（未完待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