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顺颂在祠堂审问司徒君璞一事,最终还是被司徒老夫人知道了。晚膳时分,明玉将司徒君璞请到了老太太屋里,请她一同用膳。
看到面色憔悴的司徒老夫人,司徒君璞有些意外。“祖母,我还当你说身子不爽只是托词,不想您竟是真的病了。可叫府医来瞧过?”
司徒老夫人拍拍司徒君璞的手,慈爱地开口。“别紧张,不碍事,就是有些头疼而已,睡一觉就没事了。”
这么说来就是没请府医了。司徒君璞不高兴,“祖母身子不爽怎么连君儿也瞒着。”中午来见的时候,司徒老夫人只字未提。
“大小姐,老夫人这是老毛病了,一会儿用完膳奴婢给老夫人按按就好了。”正吩咐下人摆膳的明玉开口解释到。司徒老夫人这头风是早年就落下了的,司徒君璞的母亲苏云裳过世以后,这头风的毛病就更严重了,积郁难眠便会发作。这段时间因为司徒君璞的事,老太太吃不下睡不着,寝食难安,这头风发作得就更频繁了。
“祖母就这样的旧疾,君儿怎么从来不知道。”司徒君璞狐疑。
“不光大小姐,老爷也不知道,老夫人不愿被人知道。”明玉将筷子分别递到老太太和司徒君璞手中。
“祖母这是为何?”司徒君璞奇怪。
“让人知道了,岂不是有人会故意天天气我!”司徒老夫人意有所指,招呼一声。“来,用膳吧!”
司徒君璞了然地点头,也是,被苏云漓知道司徒老夫人有这头痛的毛病,岂不是要天天兴风作浪,巴不得老太太天天头疼了。
“君儿,今日祠堂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饭吃到一半,司徒老夫人终究压不住火气,开了口。
司徒君璞料到司徒老夫人叫自己过来是为了这事,她微微一笑,往司徒老夫人碗里夹了一筷子爽口的小菜。“祖母,这事儿您就别管了,交给君儿处理吧!”
苏云漓母女如此明目张胆欺负到司徒君璞头上,老太太怎么可能不管。“家中小鬼作怪,老身怎么坐视不理!”
“祖母也说了,不过是小鬼而已,又何必劳烦祖母这尊大佛呢!”司徒君璞依旧是淡淡地笑着。“祖母吃菜!”
看着司徒君璞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司徒老夫人微微平息了火气。“看你这样子,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了?”
“事情来龙去脉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司徒君璞点了点头,坦言相告,将清芷受司徒昕玥威胁,中招被当成枪使的详情一一说了一遍。
有了清芷提供的信息,弄月很快便调查清楚了源头。如司徒君璞所料,问题就在于厨房拿给清芷的木薯粉上。弄月已经取了清芷用剩下的木薯粉找人确认过了,那木薯粉里被恶意掺了木薯根粉末。
司徒君璞也已经去厨房和库房看过了,余下的木薯粉都无问题,唯有清芷领到的那一袋。这木薯粉是当时在厨房帮工的小翠给清芷取的,小翠又是司徒昕玥院里的人,这事情要查其实并不复杂,这作怪之人显然是司徒昕玥。
司徒老夫人勃然大怒。“小小年纪竟有了如此害人之心,以后大了可还了得。这彦儿和杰儿可是她的亲弟弟,她竟也下得去手。”
“祖母,恶人不分年龄。”司徒君璞倒是淡定很多。正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女!苏云漓自己是个黑心肠的人,当年为了上位能做出撞掉腹中胎儿这样的毒事,这司徒昕玥跟在她身边,耳濡目染,总会学到几分。比起苏云漓的狠厉,司徒昕玥只是用木薯根下毒,算是小儿科的了。
再说了,这司徒昕玥也不是真的要毒害司徒俊彦兄弟,毕竟那木薯根也是吃不死人的东西,说到底她们也只是想借此来陷害她而已。只可惜啊,如此拙劣又错漏百出的计谋,司徒君璞实在是入不了眼。
“此事想来不会只是玥儿一人的计谋。”司徒老夫人听出司徒君璞的言下之意,“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还没想好,待我去见过她们母女再说吧!”司徒君璞淡定地吃菜。就眼前的证据来看,这一切都只指向司徒昕玥,这件事的筹谋到底如何,司徒君璞还不确定。
“君儿,你似乎没有趁机打压她们的意思。”司徒老夫人皱眉。
“祖母,我在想玥儿如此处心积虑针对我,无非是为了太子妃之位而已。既然皇上为了保全国威而不愿此桩婚事取消,我看不上萧璟泓,玥儿却巴不得替嫁,我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呢!”司徒君璞咬着筷子,斟酌着开口。
司徒老夫人一愣。“你要将太子妃之位让给玥儿,这未免太儿戏了。”这岂不是太便宜苏云漓母女了吗?再说,这太子妃换人也不是他们司徒家能做主算数的。
“祖母,我想来想去这是最好的办法。”司徒君璞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弄月是慕容麟身边的人,对当前局势看得比较通透,司徒君璞已经从弄月那里得知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司徒君璞一开始以为戚国公一家处心积虑陷害她,不过是为了单纯破坏她与萧璟泓的婚事而已,不过在弄月帮她理顺思路之后,司徒君璞这才陡然明白过来,戚国公一家的目标并不是她司徒君璞一人,而是整个司徒府。
屡岚太子大婚在即,各国国主都已经收到了邀请,正各自筹备厚礼相聚到屡岚京都道贺,悔婚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为保全颜面,别说司徒君璞私奔是假,就是真的,萧肃帝也不会让婚事作废,大不了先让萧璟泓将司徒君璞娶了,事后再找个合理的借口将她给废了。
一旦司徒君璞先嫁后休,那么对整个司徒府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一个名声狼藉,被废的太子妃,将会成为整个司徒府的耻辱。司徒君璞相信待大婚过后,萧璟泓和戚国公一家必定会制造更多不利的借口抨击司徒顺颂和司徒府,从而将司徒府连根拔起,到时候司徒顺颂手上的兵权就会顺理成章落到萧璟泓手中。
而戚玉婷必定会上位,成为新任太子妃,到时候戚国公府和太子联手,这屡岚天下基本就落入萧璟泓之手了,戚皇后便会是这场事端中最大的赢家。母家荣光无上,儿子江山在手。
司徒老夫人听完司徒君璞的解释,顿时脸色大变。“老身倒是没往这深处想过。”他们一开始都被司徒君璞私奔一事迷惑,忙着为司徒君璞洗脱嫌疑都来不及,哪里会有心思去扒这背后的阴谋。
“祖母,若是只想毁我与萧璟泓的婚事,那么当初害我之人又何必留我性命,直接杀人灭口岂不是更加简单。”司徒君璞若是死了,那婚事必然会作废,根本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留着她的命。戚国公府命青峰寨将她卖到花楼,定然是要留着她的命做筹谋了。
司徒老夫人面色冷凝,沉默了半响,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理清了思路。“君儿,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这背后的来龙去脉了?”
司徒顺颂和司徒老夫人还在纠结陷害司徒君璞的幕后黑手,可司徒君璞却已经先他们好几步看透了这阴谋,并已经开始谋划对应之策,这让司徒老夫人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司徒君璞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决定隐瞒慕容麟的事。“祖母不好奇弄月的身份吗?”
“祖母愿闻其详。”好奇自然是有的,只是司徒君璞若不想说,司徒老夫人本来是不打算问的,毕竟司徒君璞堂堂一个大小姐,给自己找个下人也是无可厚非的。
“祖母,弄月是罗刹门的人。”司徒君璞将她被青峰寨卖入花满楼,又偶遇罗刹暗帝,得他相助的事说了一遍,唯独隐瞒了罗刹暗帝便是慕容麟的事。
青峰寨和罗刹门,这两个组织司徒老夫人并不熟悉,却也不是一无所知。她当初从凤鸣师太那里听说过他们,只知道这两个都是收人钱财,卖人情报,替人消灾的黑暗势力。
司徒老夫人震惊不已,她怎么也没想到司徒君璞的失踪竟然会和这两大黑道势力牵扯到关系。“那……那……如此说来,你的清白是被那……”
司徒君璞抿唇。“我当初被花楼妈妈下了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司徒老夫人痛心地闭眸。“我苦命的君儿啊!”
“祖母,我没事。”司徒君璞自己是不在意所谓的清白的,更何况她和慕容麟也算是各取所需,慕容麟面相不错,本事也不错,想来他的种子品质也错不到哪里去。司徒君璞下意识地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见老太太扶额难过,司徒君璞放下筷子,坐到老太太身边,柔声安慰。“祖母难道不该庆幸,君儿的清白没有毁在花楼吗?”
“那罗刹暗帝为人如何?”事已至此,司徒老夫人知道难过也没有用了,只能盼望着那罗刹暗帝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让司徒君璞有好个归宿。
司徒君璞微微一愣,被老太太这突然转变的心思闹得有些不安。“祖母,我与他就是萍水相逢,他那样在刀口上谋生的人,到底不是良人。”
“是否良人老身不知,可他既然派人相助与你,想来对你并非无意。”司徒老夫人用力握住司徒君璞的手,“君儿,祖母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求你能得一有情郎平安一生。”
司徒君璞眨巴眨巴眼睛,“祖母,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还是说回玥儿吧!”司徒君璞扯开了话题,老太太如此期盼深深,司徒君璞都不好坦言说她压根不想嫁人。
见司徒君璞无意深谈,司徒老夫人叹了口气,也不再追问此事。
司徒君璞陪着老太太用完膳,又哄了老太太睡下,这才回到了汀兰苑。一踏进房间,司徒君璞就察觉到了不太对劲。她房中有人,却不是本该相守在此的弄月,而是一个男人。
“用个晚膳而已,怎么回来得这样晚。”不待司徒君璞发问,已经有一双铁臂从身后环住了司徒君璞的腰,男子的阳刚气息充斥着司徒君璞的鼻翼。
“你怎么来了?”司徒君璞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除了慕容麟想来也找不出第二个敢堂而皇之踏进她闺阁的人了。
“想你了!”慕容麟低头在司徒君璞脖颈上蹭了蹭,“等你好久了。”
亲昵的动作让司徒君璞打了一个激灵,“弄月呢?”
“办事去了。”慕容麟简单回了一句,打横抱起了司徒君璞往软榻走去。弄月耳力惊人,他可不想被人听去了司徒君璞的娇喘娥吟。
被慕容麟放倒的司徒君璞用力推住他的胸膛,不让他有进一步的动作。“你来就是为了这个?”
“你不想我吗?”慕容麟握住司徒君璞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又顺势将她的双手举到了她的头顶,嗓音黯哑地开口。“昨天的游戏令人意犹未尽啊!咱们今天继续吧,看看谁是赢家!”
司徒君璞被慕容麟眼底的火苗怔住,他话里的暗示让她脸颊发烫。昨夜那场激烈的抵死缠绵,最终以司徒君璞累昏而告终,司徒君璞这会儿身上的酸涩还未完全褪去,再来一场,她明天还要不要办正事了!
“今天不行,我累。”司徒君璞侧过头不看慕容麟。
“好,那就明天!”慕容麟爽快地答应,在司徒君璞颊上落下一吻,然后抱着她在她身侧平躺下来。
明天?司徒君璞眨巴眨巴眼睛,这丫明天还要来?那他现在躺下了又是几个意思?难不成是打算在她这里过夜?
“我知道我很帅,可你也不用这样迷恋地看着我。”见司徒君璞一眨不眨地瞪着自己,慕容麟好心情地勾起嘴角戏谑到。司徒君璞再这样火辣辣地盯着他,慕容麟怕自己会把持不住,等不到明天。
嘁~屎壳郎!司徒君璞翻了个大白眼,背过身子,拿后脑勺对着慕容麟。“宫里有什么新闻吗?”
慕容麟有力一勾,让司徒君璞紧贴着自己。“放心,风平浪静。”
昨天萧念璇和弄月抢先一步将司徒君璞和萧璟宸带回了紫苑宫,萧璟泓带人去鱼书阁扑了个空,便知道是被人坏了大事,却也不敢声张,只好装模作样地带着一干皇子在鱼书阁附庸风雅地吟诗作对。
而萧璟宸则在他们散去之前,若无其事地赶到了鱼书阁,连声抱歉说自己来迟了。当时萧璟泓的脸都绿了。
萧璟泓本来是刻意提前了半个时辰通知萧璟宸到鱼书阁的,为的就是来个捉歼在牀,谁知道,这司徒君璞凭空消失不说,连萧璟宸也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六弟,你怎么来得这么晚?让大家好等。”萧璟泓不好明说,只好装着兄弟情深的模样,和气地问到。
“皇兄恕罪,我本是想要早点来的,可是不巧的是也不知是吃了什么,不小心吃坏了肚子,便耽搁了。”萧璟宸端着一脸歉疚,面不改色地扯谎。
吃坏肚子?萧璟泓眼眸一紧,他明明是在端给萧璟宸的茶水中放了媚药,怎么竟成了吃坏肚子了。萧璟泓心中有怀疑,却也不敢多问,只好在散去之后,派人去太医院查了取药记录,却不曾想果真在查到了萧璟宸取止泻药的记录。
萧璟泓知道这其中定有蹊跷,可萧璟宸一脸没事人的样子,萧璟泓却也无可奈何。一场精心设计的计谋打了水漂,萧璟泓也只有暗自恼火。
不过幸而萧璟泓料定司徒君璞不敢在外胡说八道什么,倒也没有别的动静了,只当这事没有发生过。
“你打算怎么处置?”得知萧念璇和萧璟宸安然无恙,司徒君璞也松了口气。她这次在萧璟泓这里吃了闷亏,不过没关系,这仇迟早是要报的!
“怎么处置就看君儿的了。君儿想让我怎么处置萧璟泓,你尽管直说。”慕容麟在司徒君璞耳边轻轻呵着气,一只手也不安分起来。佳人在怀,实在很难坐怀不乱啊!
“不用,这事儿我自己会搞定。”司徒君璞拍开慕容麟做怪的手。“你别瞎折腾就行。”
什么叫瞎折腾?这话慕容麟可不爱听。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司徒君璞好不好。“君儿怕我做什么?”
“你爱做什么做什么,我有什么好怕的!”司徒君璞冷哼了一声。
“我现在只想跟君儿你……”慕容麟邪气地勾起嘴角,伏在司徒君璞耳边小声地说了几个字。
“满脑子黄色的屎壳郎!”司徒君璞被慕容麟惹得躁动不安,咬牙骂了一句。
慕容麟哈哈大笑起来。“你愿意当屎壳郎夫人的话,我就是屎壳郎。”
嘁~想得美!司徒君璞翻了个大白眼,转过身子正对着慕容麟,与他拉开了些许距离。“我要你帮我找个人。”
“什么人?”怀抱一空,慕容麟多少有些失望。哎哎,他原以为司徒君璞会答应呢!
“白欢。”司徒君璞静静地吐出两个字,又解释了一句。“去年在司徒家当过教习的白欢。”
慕容麟眼眸一闪,拧起了眉头。“你要找他做什么?”
“我的弟弟们缺一个好师父。”司徒君璞给出标准答案。
“令弟需要教习,你跟我说,我随随便便就能给你抓来一大把,弄月也可以胜任。”慕容麟知道这不是司徒君璞要找白欢的真正原因。
“除了白欢,我谁也不要。你就说吧,找还是不找。”有一个弄月已经够了,再来几个慕容麟的人,她还有没有**了?司徒君璞可不打算让慕容麟主宰她的生活。
“我为什么要给我的女人找别的男人?”慕容麟不满地哼了一声。
“行,你不帮我找,我找别人去!”司徒君璞再次背过身子,不再搭理慕容麟。
这个该打屁屁的丫头!慕容麟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道火光,蓦然欺身上前,再次将司徒君璞压在了身下。“你打算找誰?”
“青峰寨啊!”司徒君璞睁着亮晶晶的杏眼,不以为然地回答。“罗刹门办不到的事情,青峰寨总能办到吧!”
敢诋毁他的罗刹门,还敢去找青峰寨,这丫头是纯讨打!慕容麟再次擒住司徒君璞的双臂,凑近她,二人眼对眼,鼻观鼻。“下委托是要报酬的!”
司徒君璞魅惑地一笑,伸腿勾了勾慕容麟的腿。“本小姐有钱。”
慕容麟眼眸一暗,邪气地笑了。“本座不缺钱。”
“那……你缺什么?”司徒君璞冲慕容麟抛了个媚眼,吐气如兰。
“本座只缺一个压寨夫人!”慕容麟被司徒君璞撩拨得心痒难耐,俯下了身子。敢情这丫头先前的拒绝,是在这等着他呢!为了让他帮她将白欢找来,这丫头倒是挺肯下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