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逸尘微微诧异,道:“知道他要利用你你还来!走,回去!”
沅天洛微微一笑,道:“放心,他伤不了我,我也很想知道,这白远山究竟要利用我做什么。而且,我也想试试看,在这南越,白远山是否真的可以一手遮天。”
“你可知,你这一试,有可能连命都要试进里面了。”
沅天洛微微一笑,将手放在南宫逸尘的胳膊上以示宽心,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最不济也得拔它几颗虎牙出来,总不能到了虎口就掉头而回吧。”
看着沅天洛说话时自信的神情,南宫逸尘有片刻的恍惚,这个他从小暗中保护着的女子,突然有了一层他看不透的东西。
恍然间,外面的车夫说道:“姑娘,医馆到了。”
沅天洛轻声道:“你自己下去吧,我就不下去了,你好好听大夫的话。”
前一句话南宫逸尘就够不明白的,后一句话南宫逸尘更是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叫“好好听大夫的话”,略略诧异之后,南宫逸尘没有再问,跳下了马车。
沅天洛透过马车布帘的缝隙,看着前面的白远山的马车,眸色深沉。
而白远山听到暗卫的禀报,说沅天洛的马车停在了医馆的前面,不禁微微皱眉。
那暗卫试探性地问道:“大人,需要在大夫那里做些手脚吗?”
白远山并未直接回答,问道:“这两人是一同下车的吗?”
“并没有,只有那男子下了车,那名女子还在马车上,并没有一起进医馆。”
白远山吩咐道:“不要轻举妄动。”说完,他微眯着双眼,闭目养神。这个女子,心思剔透,处处防着他,当真是不容易对付呢。
不一会儿,南宫逸尘从医馆中走了出来,步履较之刚才,轻松了许多。而那刚毅的脸上,始终是一脸冷意,让人看不出究竟。
走到马车前,他挑帘而进,进来之后却是满脸的喜气。
沅天洛笑着问他,道:“看来你是好好听大夫的话了。”
南宫逸尘点点头,道:“那是自然,不过你是怎么发现他的?又怎么知道他在医馆之中?”
沅天洛按了按袖中的东西,神秘地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马车继续行进,到了宫门口的时候自然是要停下来,步行前往金銮殿。
下了马车,白远山早已在前方不远处等着他们,见到二人赶了上来,说道:“你们二人并无官职,眼下还不能进入大殿,且先等在这里,若我有需要,自会遣人来叫你们。”说着,他从袖中拿出一张纸,展开来,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堂”字,一撕为二,将其中的一半递给沅天洛。
他解释道:“这张纸你我各执一半,这便是我遣人来叫你时的信物。收好了。”
沅天洛瞥了一眼那张纸,接了过来。
白远山自是转身离开,去了金銮殿。
身后,南宫逸尘将一口钢牙咬得咯吱咯吱直响,怒道:“这个老匹夫,竟对你傲慢至此,真当自己能一手遮天了,有他哭的时候!”
沅天洛笑了笑,道:“没必要为他生气。这个世界上,向来比的不是谁笑得开心,而是谁能够笑得更久。对了,南宫,我让你遣人去南越边境找破解南薰衰老的秘术,可有消息了?”如今南宫逸尘还在气头上,她还是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为好。
南宫逸尘答道:“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担心别人?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吩咐过,若是找到了那秘术,即刻送回月彻给南无疆,无须禀报给我。”
“如此最好不过。”
相较于二人之间的平和,不远处的金銮殿上,却是另一番情形。
金銮殿上,太后徐蔷一番话正说得声泪俱下:“昨夜衡儿托梦给我,说他客死异乡,魂梦无依,到了九泉之下仍是不能瞑目。那游魂晃荡于天地之间,惶惶不可终日。因这一梦,哀家寝食难安。众位卿家想想看,横儿的尸体尚且飘零在外,杀衡儿的人却活得好好的,而眼下南越无人做主,连个给衡儿报仇的人都没有。各位卿家不妨扪心自问,衡儿登基十几年,对各位怎样?而今他的尸体下落不明,大仇未报,各位卿家,你们于心何忍呐!”说到最后,太后竟是顾不得形象,嚎啕大哭。
瑞王南楚瑜慌忙站了出来,道:“母后,且宽心。若是您伤了自个儿的身子,皇兄九泉之下若是有知,会更伤心的啊!”
在侍女的搀扶下,太后勉强站直了身子,哽咽道:“众位卿家,此刻,哀家不是太后,只是一个刚刚失去了儿子的母亲。在此,哀家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恳请各位卿家,为南越选出做主之人,出兵月彻为衡儿报仇雪恨!”
闻言,一众臣子心中难免起了恻隐之心,太后所言,句句在理。这些臣子大都已经为人父母,也就更能体会太后失子的悲痛。
一个老臣忍不住开口道:“太后莫急,我等这就商议,这就商议。”
太后听了,不经意地和瑞王对望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神中看到了满满的希望和惊喜。
一时间,那位老臣的话得到了一些人的赞同。
白远山听着身边的议论声,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瑞王果然已经收买了这么多人吗?他微微侧目,看向大殿门口站着的小太监,示意他去找沅天洛前来。尔后,他挺身上前,对着太后躬身施礼,道:“太后,老臣有礼了。”
太后看到白远山站了出来,心里不由得紧了紧。每一次,眼看着事情就要成功,这个白远山都会出来横插一杠子,当真是可恶。太后看了白远山一眼,道:“白卿家免礼。”
白远山直起身子,道:“老臣以为,太后方才所言,句句在理。眼下南越的确是需要改立新君,老臣斗胆,提议沅天洛为帝!”
原本,听到白远山的前一句话,太后心中暗喜,以为白远山已经妥协。而听到后面一句,太后微微发愣,这白远山口中的沅天洛是从哪儿蹦出来的?
沅天洛这个名字,太后不知道,瑞王却一清二楚,他当即上前一步,和白远山来了个面对面,道:“白太傅是老糊涂了么?这沅天洛是月彻皇帝慕容熙的女儿,我南越与月彻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却提议那沅天洛来做南越的新皇,真是岂有此理!难不成你白远山是月彻的奸细,潜伏在我南越多年,就是为了今日让南越落在她沅天洛手中么?”
南楚瑜如此一说,太后算是明白了,当即怒斥道:“白卿家,照理说你是三朝元老,怀疑谁是奸细也怀疑不到你的头上来,可今日你的这番言辞,倒是要让哀家另眼相看了。今日,白卿家若是能说出缘由让众位卿家信服还好。若是不能,就凭你今日这番话,即便是哀家能饶了你,我南越的万千子民也绝不会放过你!”
一时间,众臣看向白远山的眼神里都带着深深的探究和不解,不明白一向睿智的白太傅今日为何这般反常。
白远山故意等这二人说完了才开口,道:“太后,瑞王爷,你们二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沅天洛表面上是慕容熙的女儿,实际上却是陛下十四年前与那月彻女皇沅芷兮两情相悦,生下的女婴。既然太后认定陛下已逝,那皇位由陛下的子嗣继承是最为合适不过的。而陛下登基多年,却无子嗣,眼下这沅天洛是陛下留下的唯一的骨肉,皇位由她来继任,尚在情理之中。”
听到这话,南楚瑜和太后微微发愣。原本以为南楚衡已死,而他又没有子嗣,皇位由瑞王南楚瑜继任是最合适的。不料,却偏偏蹦出一个沅天洛。很快,太后就反应过来,道:“不妥!若那沅天洛做了皇帝,又怎会愿意出兵月彻为衡儿报仇!这件事,哀家不答应!”
太后的话音刚落,一个清亮的女声在大殿之上响起:“太后以为,这件事是太后有资格说不答应就不答应的吗?”
众人循声看去,一个姿容清丽的女子款步而来。那女子虽年幼,可那眼神却是坚定无比,再加上周身上下散发出的那股子威严,终是让人不敢小觑。
太后见有人居然敢在金銮殿上出声斥责她,怒道:“你是从哪里来的丫头片子,竟敢在这里胡言乱语!”
沅天洛不怒反笑,道:“太后,你做了十几年的太后,当真以为做得久了便是真的太后了么?弄假成真这件事,太后还没做够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太后徐蔷的滔天怒意下,沅天洛仍是一脸的淡然,道:“太后你并不是父皇的亲生母亲,不是吗?”此刻,为了避免有人议论,她只好称南楚衡“父皇”而不是“爹爹”。
一言已出,群臣哗然。白远山微眯着眼睛看着沅天洛,今天这件事,倒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
太后怒极,喝道:“一派胡言!”内心里却是忍不住颤抖,她仔细回想了一番,这件事当年处理得极为隐秘,所有知情的人也已经灭了口,断然不会被别人知道。如此一想,她垮下去的双肩顿时绷直了,怒道:“你这个来历不明的丫头,竟敢出言污蔑哀家和陛下,来人,将她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