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相认识的布衣先生可不是这般拐弯抹角的人。”
布衣无奈地笑了笑,叹息一声道。
“大约是鄙人自己也知道这么做委实卑鄙了些,一时间还有点拉不下脸。”
杨浩龙却是抚掌大笑,“本相一直认为先生是个枭雄,如今果然是没看错。不过,先生的话却也是不用说了,说了本相也不会应。本相这辈子没有别的追求,唯一要的就只有两个字,自由。”
布衣静静地看着杨浩龙,眼神无奈却又充满敬佩。他早就该知道,自己的心思是瞒不过这个心思玲珑的女子的。只是没想到她会拒绝的这么干脆。
“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吗?皇上虽然做了些错事,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况且皇上的本性并不坏,对您也是一片深情。”
杨浩龙笑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本相的眼里向来容不得一颗沙子,错了就是错了,不会因为道歉了改正了而有分毫改变。如果你杀了一个人,难道说一句对不起,赔偿一大笔钱,就能将这条人命换回来吗?”
“这并不可同日而语,毕竟皇上并没有害人性命。”布衣微微皱眉,对杨浩龙的比喻有些不赞同。
杨浩龙的表情冷了下来,眼睛更是如同蒙上了一层冰霜,“可是,在本相看来,赵迎罡所做的事情却是同样的罪不可赦。夺妻之恨,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布衣先生可是忘了,婳婳当时可正是本相的新婚妻子呢。
赵迎罡做出这种事情的时候,可有考虑过本相的感受?可有考虑过无辜的婳婳的感受?他可有想过,自己一时的冲动,会毁了一个女子的一生?”
这番话,她对赵迎罡说过不止一次,但赵迎罡从来没有半丝悔改之意,总有诸多借口为自己开脱。她不知道布衣是有何感想,也不想知道,她只是表达了自己的想法,结果如何她并不关心。布衣也并没有决定的权力。
“抱歉,本相累了,先行失陪。”
杨浩龙回到自己的住处,让阿岳守着门口,就直接爬上床睡了。一觉醒来,天又已经黑了。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床头坐着一个黑影,不由被吓了一跳。只是下一刻就感觉到了黑影身上熟悉的气息,不由怒气上扬。
“你个死二货,不声不响地蹲床头做什么,想吓死我啊?”
李鼎清嘿嘿一笑,一个饿虎扑食,将杨浩龙扑在身下。
“屋子里这么黑,龙儿你怎么知道是我的?说,你是不是天天都在想我,做梦都砸想我?”
李鼎清虽然用的是疑问语气,但心里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如果龙儿不是天天想着自己,怎么会仅仅凭借一个模糊的影子就把自己认出来了呢。
杨浩龙抿了抿唇,耳垂微微泛红,她确实挺想这个二货的,但是她是绝对不会告诉这二货实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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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鼎清这二货从来都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洪水就泛滥,要是知道了,尾巴该翘到天上去了。
“不否认,就是承认了。”
李鼎清也不要求杨浩龙一定回答他,自顾自就傻乐了起来,像一只大狗一样,抱着杨浩龙不停蹭来蹭去,整个人都兴奋的不行。
杨浩龙有些无奈,有时候她都无法理解李鼎清的脑回路,不知道他到底在兴奋些什么。不过,她喜欢的就是李鼎清这份天真单纯,心情很快就被李鼎清感染,也跟着轻快起来。
两人亲昵了一会儿,李鼎清又主动爬起来去给杨浩龙做饭。半个时辰后,就弄出了一大桌子杨浩龙喜欢吃的菜。
两人坐在桌边一起吃着饭,一切好像和昨日并没有什么区别,两人却谁也不觉得枯燥无聊。只是夹菜的时候不经意的一个对视,就能让心跳加速几分。互相夹一筷子菜,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
恋爱的人千千万万各不相同,热恋的感觉却是一样的。
捂着再次吃撑的肚子,杨浩龙忍不住感叹,“真想一辈子都这样过下去。”
“会的。”
李鼎清抱住杨浩龙,郑重地承诺,“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等我报了仇,就带着你环游世界。我知道,你不喜欢一直呆在同一个地方。”
“好。”
虽然知道,以这个世界的交通工具,环游世界只能是个梦想,但杨浩龙还是十分感动。李鼎清要带着自己到处旅行,必然就要卸下鼎龙门门主的担子。拥有过权势的人,有几个人能心甘情愿地放手呢?
她遇到过那么多说爱她的男人,王嘉宏、成天行、赵迎罡……所有人想的都是折断她的翅膀,将她禁锢在身边,只有李鼎清愿意为她放弃所有的权势名利。
前世今生,她已历尽繁华,权势名利、荣华富贵与她不过过眼云烟,她想要的仅仅只是一份毫无保留的爱情罢了。
这一夜,两人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躺在床上静静地相拥,聊着各种漫无边际毫无营养的话题,两颗心却感觉更加贴近了。
可惜,李鼎清不能在这里久待,天不亮就又偷偷地潜出了宫。
杨浩龙一个人躺在床上,突然感觉有些冷,不过才刚刚分开,她就又开始思念李鼎清的怀抱了。
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这也更加坚定了杨浩龙早日摆脱赵迎罡,离开赵国的决心。
在前往储秀宫的路上,杨浩龙无意间看到了似乎在湖边赏欲的柔妃,禁不住心中一动。
他们逃出宫的计划如果有柔妃相助,必能万无一失。
她是女儿身的事情,柔妃应该并不知情。身为一个母亲,柔妃必然不会愿意自己的儿子喜欢上一个男人,还可能因此断绝子嗣传承,肯定是恨不得她离赵迎罡远远的吧。
她主动提出要走,柔妃应该会很高兴。
杨浩龙盘算着,正要上前和柔妃攀谈,却不想赵迎罡突然从另一条岔路走来。
“母妃您和龙儿怎么凑到一起了?”
赵迎罡笑着跟两人打招呼,眼神中却暗含着一抹警惕。在他看来,杨浩龙和柔妃应该没有任何交集,两人无故凑在一起,让他有些不安。
现在,他对杨浩龙的问题已经有些草木皆兵了。
柔妃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似乎完全没有发现他的一样一般,又继续自顾自地欣赏鱼群去了,完全没有要开口回答的意思。
当初先皇活着的时候柔妃就是这样的性格,她不想说话,便谁都不理睬。对先皇尚且如此,对赵迎罡这个儿子就更是这样了。
这样的柔妃看上去十分诡异,杨浩龙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柔妃的情景,那是在先皇举办的宫廷宴会上,柔妃带着清淡柔和的微笑翩翩而至,犹如九天仙女入凡尘,美得不可思议。
但是杨浩龙总觉得柔妃的笑容有种十分怪异的不协调感,明明很美,却感觉不到丝毫生气,犹如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
现在,柔妃并没有在笑,这种感觉却更加强烈了。
只是,杨浩龙也知道,现在并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为了以后还能有机会接触到柔妃,她不能让赵迎罡产生怀疑。
“没什么,只是碰巧遇上,柔妃娘娘毕竟是长辈,又是皇上的母亲,于情于理本相都该过来问一声安。”
赵迎罡心中仍然狐疑,但却找不出其中的破绽,只好把此事先放到一边。
“今天是花神节,听说外面很热闹,龙儿你要不要出去逛逛?”
他恨不得能永远把杨浩龙关在皇宫里,让她不能出宫门半步。但布衣提醒他,如果他这样做的话,只会让杨浩龙更加憎恨他。两个人一起出门逛逛,做些有趣的事情更容易增加感情。他隐约记得龙儿曾经说过,这好像叫做约会,是相爱的两个人经常会做的事情。
杨浩龙不知道赵迎罡心里的小九九,这么多年了,她对花神节早就没了新奇的感觉,唯一留下的印象就是这一天街上总是好多人,挤得喘不过气来。
现在她的腿又动不了,坐着轮椅在这种日子里坐着轮椅出行,肯定不会是什么美妙的事情。
但是,这个难得能出宫的机会,她却并不想放弃。
“皇上相邀,本相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赵迎罡得到肯定的回答,开心的像个孩子似的咧嘴笑了起来。上前挤开阿岳,去推杨浩龙的轮椅。
杨浩龙对他幼稚的行为不置可否,回身对阿岳道:“阿岳你今日就留下来保护婳婳吧。”
她记得,每年的花神节都是小情侣们最喜欢的日子,据传在这一日相爱的人互相赠送对方喜爱的花朵,就能得到花神的祝福。
这么多年,阴差阳错的,她好像从来没能和李鼎清一起过一过这个节日,总不好在这样的日子里还让阿岳和婳婳分开。
阿岳在责任和情感之间左右摇摆,最终还是责任感取得了胜利。
“阿岳是主子的护卫,不能擅离职守。”
赵迎罡对主子不怀好意,他不能放主子一个人和赵迎罡呆在一起,婳婳在这里也肯定会支持他的决定的。
“身为一个合格的侍卫,最应该做的就是服从命令。”
赵迎罡冷笑出声,眼神轻蔑。他对所有杨浩龙亲近的人都抱有极强的嫉妒心,更加不喜欢阿岳看他的眼神,如果不是顾忌到杨浩龙,他早就把这些人都杀了。此时抓住了机会,忙不迭地使劲儿抹黑阿岳。
但阿岳并不回应他的挑衅,心里眼里只有一个杨浩龙,让赵迎罡心里憋屈的无以复加,控制不住的杀意外露。
杨浩龙感觉到杀意,心中微凛,隐晦地对阿岳摇了摇头。
“阿岳你留下。”
她和赵迎罡一起出宫反而要比在宫内安全许多,毕竟就算赵迎罡再不要脸,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侵犯她,何况,宫外还有李鼎清。
反倒是在宫里的婳婳和孩子更需要阿岳的保护。蒋太师一直在暗处虎视眈眈,在她这里找不到突破口,难保蒋太师不会对毫无自保能力的婳婳和孩子出手。
阿岳虽然不知道杨浩龙的担忧,但身为习武之人,对杀意他比杨浩龙更加敏锐。
主子是在保护他,因为他斗不过赵迎罡。阿岳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突然间深恨自己的无力。从地宫到赵国,他明明是主子的护卫,却每次都要主子反过来保护他。
想要变强的心意在这一刻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 t tkan▪ c o 柔妃一直在旁边旁听了他们的所有对话,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好像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湖里的鱼群吸引了一般。
而赵迎罡在杨浩龙劝服阿岳后,直接以胜利者的姿态推着杨浩龙离开了,竟也没有和柔妃打一个招呼。
这对母子之间的相处,感觉充满了怪异的感觉。
杨浩龙又忍不住想起来楚轩和摄妃,他们之间的关系同样很扭曲。难道皇室真的不存在感情吗?
连母子之间的情分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对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产生完全真挚的感情呢。所以,赵迎罡嘴里所说的爱,其实一直都是一个笑话吧。
杨浩龙微微垂眸,遮住了眼中控制不住流泻出的冰冷嘲讽。
一路上,赵迎罡一直试图寻找话题,杨浩龙却丝毫提不起兴致,三言两语间就让赵迎罡再也说不下去了。
很显然,一直被追捧着的赵迎罡很少遇到需要自己找话题的机会,换了两三个话题便词穷了,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僵持住了。
张凯见状,连忙上前解围。
“今日街上人太多,皇上和龙相都是万金之体,万一被冲撞了,奴才们就万死难赎其罪了。奴才知道一座茶楼很是不错,坐在二楼,就可以将街上的场景尽收眼底。而且茶楼中多是学生学子聚集,很是文雅清静,与龙相正相称。”
“哈哈哈。”
杨浩龙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张公公是在说笑话吗?谁不知本相最爱的向来是那灯红酒绿的青楼楚馆,扬州第一纨绔可不是叫着玩儿的。”
茶楼那种地方她从来都不去的好吗?谁耐烦和那些书生们叽叽歪歪地连词作对啊,她可不想被酸掉牙。
赵迎罡的脸顿时黑了,咬牙切齿地道。
“你想都不要想,就去茶楼。”
虽然现在知道了杨浩龙是女儿身,不可能和青楼中的女子发生什么。但青楼中可不止有女子,还有一大批去玩乐的男人。
他的龙儿如此风华无双,便是身着男装,也掩盖不住。他可不愿意让龙儿被那些男人用色眯眯的目光打量,那样他肯定会忍不住挖掉那些人的眼睛。
“不去就不去。”
杨浩龙扫兴地撇了撇嘴。反正她本来也没想过真的去青楼,不过是说来膈应一下赵迎罡罢了。
最终,一行人还是到了张凯推荐的茶楼。进门一看,果然在坐的大部分都是穿着儒服的书生。不过,坐在一楼的衣服的布料差一些,而坐在二楼的大多都衣着光鲜亮丽。
行走间,杨浩龙无意间捕捉到了几个词语,发现这些书生好像都在讨论同一个话题。本来她不会对此感兴趣,但她却从书生们口中不止一次的听到了“龙相”二字。
她不至于自负到认为自己天上地下独一无二,但“龙相”这个称呼目前为止确实是专属于她的。
杨浩龙挑了挑眉,认真地回想了一下,很确定自己最近并没有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赵迎罡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杨浩龙身上,并没有注意到书生们的话题。但她一看到杨浩龙的表情,就知道她的心意了,立刻给了张凯一个暗示的眼神。
能干的张公公瞬间变身八卦小能手,没一会儿就把事情打听了个清清楚楚。
这个故事正是在书生们中间最受欢迎的所谓风流韵事,讲述的是风流书生和青楼名妓之间的爱恨情仇。
不过,在杨浩龙看来,那些故事里的书生,还有推崇那书生所为的人却都是披着斯文外皮的败类渣滓。
这次发生的事依然延续着老套的路子,书生满腹才华却父母双亡家境贫困,无力继续支撑学业。在绝望之际,幸运的遇到了出游的一位当红清倌人,并且受到了清倌人的青睐。
两人很快坠入爱河,清倌人将自己的所有积蓄都拿出来支持情郎读书。书生当时表现的极为感动,许诺待自己功成名就之时定然为清倌人赎身,并娶她为妻。
后来,书生发奋读书,果然得中进士。
如果这书生后来遵守承诺,果真娶了这清倌人为妻,在杨浩龙看来,倒不失为一段佳话。
可事情的结果却是书生高中进士,被官家小姐看中,召为乘龙快婿。书生欣然应允,却又怕自己担上忘恩负义的骂名,竟又跑来为清倌人赎身,要纳其为妾。
摆明了做婊子还要立牌坊。
最让杨浩龙痛恨的是,这该死的书生当初向那清倌人许诺的时候,打着的还是要效法她迎娶婳婳的旗号。
杨浩龙听完整个故事,忍不住冷笑出声,嘲讽地看向赵迎罡。
“这就是皇上选出来的朝廷栋梁?己身不修,何以治国?”
这种道德败坏的人,身为平民或许只是为害一村一镇之地,但一旦做了官拥有了更大的权力,为害自然就会更大。
赵迎罡觉得自己很冤枉,虽然科举最后的殿试是由他亲自主持的,但每次都要录取一百多人,能够引起他的关注的也就只有一甲三人而已。能看到文章的也就前十名,是他人连文章他都不会看,又怎么可能知道他人品如何呢?
但是,龙儿认为这是他的错,那么就是他的错。
嗯,这次发现了科举制度的弊端,日后还当想办法改进了才是。至于这个害自己被龙儿责骂的书生,官还是不要做了。
赵迎罡认错态度太过良好,杨浩龙的怒气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发作。正好听到旁边的座位的人正对那书生的作为大肆追捧,顿时有了主意。
“麻烦张公公叫掌柜的上来一趟。”
被叫上来的掌柜发现杨浩龙和赵迎罡身上的衣服料子他都认不出来,但隐隐浮现的精致暗纹刺绣低调中透出的极致奢华还是瞒不过他的眼睛,心知两人必然来历不凡,不由心中忐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招待不周,让贵客不满了。
杨浩龙看出掌柜的不安,忙开口道:“掌柜不必担心,本……公子只是想问一下,能否在掌柜楼内这白墙上题一首诗,如果可以,还要借笔墨一用。”
掌柜还没开口,赵迎罡便抢先道:“龙儿愿意在这墙壁上题诗,是这茶楼的荣幸才是。”
霸道嚣张的作风展露无遗。
掌柜默默地咽下了拒绝的话,看着杨浩龙的轮椅却是心中一动。最近传闻名动天下的龙相又回到了赵国,却不知为何坐了轮椅。面前这青年也坐着轮椅,且面如冠玉,气质高华,年龄上也符合,另一位公子还称其为龙儿,可见名字中该有一字为龙。
说不定这位就是龙相呢?如果龙相能在他这茶楼墙壁上留下墨宝,他这茶楼的档次绝对要上升一层不止啊。
虽然还不能确定,但有五成把握就值得冒险了。
想通后,掌柜立刻命小二取来了笔墨纸砚,这边的动静也吸引了不少书生的目光。
那些一个个穿着儒雅的所谓文士们,皆围过来成了一团,若是俯视下来应该还是一个不错的弧形吧。杨浩龙要不是因为还坐着在轮椅上,她一定要好好的教训这帮兔崽子们不可。
“怎么样?龙相。”赵迎罡没有顾及周围一些人的碎语闲言,俯下身子贴近着杨浩龙耳边轻声道。“店家的笔墨在此,想必你是要挥毫了。”
这般讨好在别人看来,应该是一种无上的荣耀吧。能够被赵国威风凛凛的君王如此对待,然而在此时的杨浩龙看来,赵迎罡怕是做什么都弥补不了他人格上的缺陷了。
杨浩龙拨开了他还扶着轮椅的手,自行到了那面完好的白板前。
“这位是谁啊?会写什么呢?”
“是啊,看着那身行头就知道来人不可小觑了。咱们还是少说话吧。”
这种议论杨浩龙凭着敏锐的听力都收进了耳中,稍后她就是要让这群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之辈无言以对。
提起笔,沉稳有力的捏着那支从江苏有名的墨宝斋送过来的精品狼毫,均匀沾上了还散发着阵阵淡雅香味的墨,就在众人都提神盯着杨浩龙下笔的时候,她突然的将那支狼毫给甩到了地上。
转身环视四周,不过都是一些想着加官进爵、光宗耀祖的肤浅文士罢了,刚才还那样招摇的捏造那些莫须有的故事,此刻却被杨浩龙的气场给震慑住了。
“怎么?你们没话说了?谁今天在这白板上题出一首励志点儿的诗,我赏他黄金千两。由我身边这位仁兄作证,题完就给现成的。谁来?”
虽然面上依旧是放荡不羁的笑容,但是杨浩龙那一尘不染的脸上却看不出哪里是和颜悦色的。那笑也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心底的愤怒而已,这一点,赵迎罡有所察觉,可是在民间,这种喜欢吹嘘的人多了去了。
做官的也是人,是人就会有爱热闹的,凑合起来就是一本故事书了。在皇宫,背地里戳人脊梁骨的比比皆是,今儿个一向宽容大度的龙相怎么就和这些市井之徒较真起来了?
围成一圈的人中,也有跃跃欲试的,但是瞧着杨浩龙这个严肃的模样,就没有人敢上来去奢求那千两黄金了。
为了激将,杨浩龙刻意将自己的声音给提高了八度:“刚才在那边站起来说故事的那位,倘若今天你敢在我面前将你所说的写成律诗,那我就给你多加一千两。倘若你没胆子出来承认,那你今后就再也莫要踏入赵国。”
全场一片唏嘘声,你推我我推你,有点儿混乱起来了。
赵迎罡上前还想着要劝劝杨浩龙,不要把事情弄得一发不可收拾了,他们当中想必是有朝廷中人的。要说罢官,在他而言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可是他害怕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作为一个统治者,大局永远是他要考虑的重心。虽然沦陷在杨浩龙面前之后,他已经无所顾忌太多次了。
“无需多言,今日之事我自有处理的办法,只是为了出出心里的恶气罢了,不会有太怎么样的后果。你看着就行,别出声。”杨浩龙抬手,手背没把握好尺度,正好就堵在了赵迎罡的唇边。
那冰凉的感觉让他有如触电一般,只是瞬间,那五指纤细就立马被缩回去了。她的慌张,转瞬即逝。随之赵迎罡看见的,又是那个什么都不害怕的杨浩龙。
“这位客官,咱们茶馆向来都是开门做生意,欢迎各路的文人雅士到这儿来谈天论地。如果说是方才他们说的故事得罪了这位大侠,我代他们向你们说声得罪了。只是你们这么一闹,我这边小本生意就更不好做了啊。”
店家轻拍了一下他的背,唯唯诺诺的说着。
赵迎罡不耐烦的皱着眉头,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对自己低声下气的了,每个人都有理由昂着头做人的,虽然他是注定了要被人仰视了。
杨浩龙抢过了他的话,她还不知道自己让店家免受了一顿无辜的责骂。
“店家,你放心,我这么做不但不会耽误你的生意,还能让你们家的茶馆今后红红火火起来。”
那般自信的笑容,容不得人生疑。店家摇摇头,又退下去了。
见这帮蠢货还是没有反应,杨浩龙嘴角不禁轻蔑的扬起,看了一眼赵迎罡。就连杨浩龙也没有想到,不用她开口,赵迎罡都知道帮她捡起了地上的狼毫,递到她手中。
重新转向茶馆那面白墙上,她记得以前读书的时候听老师说过,著名的诗人李白也曾在酒醉之后,上白墙上书写下了千古名句。她这是要创造另一件历史上的大事记吗?
放眼天地宽,
俯首皆下人。
若要论他事,
先修己要身。
吟着这诗,赵迎罡不禁带头鼓起掌来,一边起哄说着“好”。
“这就好了?你们刚才那些故事怎么不题呢?放着千两黄金不要,也真的是亏大了啊。”
杨浩龙说完,便朝着赵迎罡使了个眼神,他知道轮到他出场了。在拿出了自己的随身玉佩之后,再没人敢大声说话了。赵国的人谁不知道那个独有的龙纹玉佩出自谁手?
“要不是今天有龙相在这儿,我早就让你们一个个不务正业,整天戏耍甚至胡诌乱道的给逐出去了。以后应该怎么做,你们可知道了?”
杨浩龙回头望着那一屋子的文士们都低垂着头,而赵迎罡的背影正对着自己,这一刻为了他帮着自己伸张胸中恶气,忽觉着他其实也没那么讨人厌了。
不过,管他呢?自己先走吧,她坏笑着。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转动着自己的木轮椅就朝着这条古街的另一端去了。
赵迎罡在走出来的时候,发现杨浩龙不见了。街上的百姓拥挤着,他分不清她往哪个方向去了,顿时那颗心就没办法安定下来了。
“龙儿!”赵迎罡大声呼喊着,要不是因为百姓纷纷看着他的神情太过炽热,他肯定会涨红了脸,扯着嗓子大喊,将她给召唤回来。
此时杨浩龙丝毫没有想到赵迎罡的着急样子,只知道这赵国最热闹的大街上,有着太多光怪陆离的古董,要是有生之年还能够回去的话,她肯定能够为考古事业做上一点贡献吧。
想到这里,她心里既欢喜又沮丧。突然很想念李鼎清,要是他能够在她需要的时候,就出现在身边该有多好啊。
街上那么多人来来往往的,大家都看得见杨浩龙坐着木轮椅,可是没有人会注意到她那如水的眸子里,闪耀着的点点星光。
杨浩龙的轮椅往前继续走着,路边摊上的那串碎玉手链着实吸引着她的目光。方才的小情绪骤然消散如云烟,她往摊边行去。
“老板,这东西都是你们自家做的吗?以前可不曾有这么精致的玩意儿。”说着,杨浩龙已经情不自禁的拿起那串手链,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阳光洒下来,她抬手,双眼紧紧盯着那上面的光点。真够美的,这可要比现代的那些什么小东西好看多了,可是一问价格杨浩龙便难受了。这玩意儿要五十两,自己出来的时候没有带上钱袋啊。
“这位小哥,喜欢的东西就应该及时的抓在自己手里。这东西啊,都是我从远地方拿回来的材料,自己制作的。花费的功夫也不少,说起来你也是有缘人,就这个,送给你心爱的女子,自然是很好的。”
摊主笑盈盈的对杨浩龙说着,话是很实在的,可是。
“是这样的,老板。我今儿个出来没有带上钱袋,可是我特喜欢你这个东西,可否先给了我?明日我差人给你送银子过来。”
杨浩龙的诚恳,摊主并不怀疑,故而才会陷入了纠结的状态。
“不用了。”杨浩龙掌中的那串碎玉手链就这样被人给拿走了,她正要争论一番的时候,抬眸间眼前的男人不正是自己所想的吗?
惊喜之情溢于言表,李鼎清的突然出现已经是天大的意外了,还有这手链。当心爱的人将自己心爱的东西放在手中的时候,这应该是天底下最叫人知足的事情了吧。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诧异道,又警惕的环顾四周。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你要知道,有你在的地方我就有可能会出现。”
真好,她抬头就可以看见他笑起来的时候,那个几近完美的弧度。还有他在身边的那种安全感,是无人能及的。
只是这美好,就在杨浩龙听见了那个堪比梦魇的声音时,在阳光下破碎了。
“你赶紧走吧,他来了。”
她不安又着急的看着他,李鼎清伸手将她紧蹙的眉头给抚平了,这温度叫她无比的留恋着。爱恋这种事情,有时候真的可以创造天堂,即使是在危急的时刻。
“等我。”
她点头,恋恋不舍的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不见。
赵迎罡在看见杨浩龙的那一刹那,就差没有紧紧抱住她了。杨浩龙淡然的看了他一眼,便要走。
“慢点儿,不要乱跑了。我怕找不到你。”他的焦虑,她不是看不见的,只是没有办法去接受。
“我走了就走了,你犯不着这样找。该走的人始终是要走的,你留不住。”
赵迎罡推着杨浩龙的轮椅,方才还很急促的喘息声都给压制住了,一言不发,一直回到了皇宫中。
赵国皇宫大殿内,柔太后端坐在中央,旁边的丫环太监们就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得罪了眼前的女人,仅仅是那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威慑力就已经足够镇压住整个大殿了。
“张凯来了没?”
一个丫环因为心慌,立马就跪下去磕头,那响声很清脆,还能在殿中回荡着。
“回禀太后,他,他马上就过来了。之前他在小厨子那边帮着皇上做一种中药拌饭。”
语毕,柔太后那涂抹着猩红润泽的唇瓣轻启,吐出了几个字“马上找来”。丫环忙着磕头拜谢,便颤颤的走了出去。
大家只是隐约感觉到将会有什么风暴来临,但是柔太后的脾气也是叫宫里人琢磨不透的,因而谁也没发预测即将到来的事情。
张凯此时正在火急火燎的赶着去迎接赵迎罡回来,太后今儿个不知道闹得哪门子神经,突然就闯到了大殿来质问下人赵迎罡的下落。
“完了,我的主子哎,还不回来就又要闹翻了啊。”
他是最接近赵迎罡的人,关于柔太后和赵迎罡之间的事情,虽不算很清楚,可是他也知道个五六七分吧。母子二人的关系自从先皇匿了之后,就日渐冷淡了。在张凯看来,或许像太后那种女人,对什么也看的轻了,包括赵迎罡也是一个手中可用的工具罢了。
慌慌张张的,张凯急着往前奔跑,没想到在接近城门的时候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身子。这衣服怎么看着如此眼熟呢?
“呀,皇上。奴才可算找着您了。”张凯舒了一口气,摸摸自己的脑袋,还别说这冲击力还有点微微的疼痛感。
赵迎罡皱眉盯着他,双手仍是没有放开你杨浩龙的轮椅,道:“怎么?在宫里慌张成这个样子。大白天的难道还撞邪了?”
这话本是无意的,但是在杨浩龙听着就有了一种莫名的喜感。赵迎罡说的邪不正是他自己么?真是圣人千虑也有失算的时候啊,只是杨浩龙面对着他那张脸,就连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了。
脑子里还闪现着李鼎清的背影,就这样将其烙印进心里好了,不要忘记了。谁知道自己中的毒究竟有没有解药呢?
这样想着,蓦地就低落起来。张凯那种防备的眼神,她还不屑于去听他们之间的对话呢。一气之下,杨浩龙冷哼一声推开赵迎罡的手,自顾自的朝寝宫去。
赵迎罡张嘴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被张凯拉到一旁,“皇上,今儿个太后在大殿等着您呢。不知道所为何事,但是奴才看着那架势,不像是平常来查问您的课业。”
“她?”似乎不在预料之中啊,之前他们说好的,只要他能够成功的当上这个赵国的皇帝,她便远远的退居到他生活之外,做她的太后即可。如今她难道还想要独揽政权不成?
赵迎罡心下一紧,剩下的废话也没心思听了,大步迈向大殿。
门外的丫环远远的望见皇上过来了,兴奋的跑到里边去报信。一个疏忽,差点就被门槛给绊倒了,换来的只有柔太后冷冰冰的一句“废物”。
“禀太后,皇上正往这边赶来。”
端坐着的女子虽然已是太后,年纪却也不大,岁月的侵蚀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难看的印记。十指依旧青葱如玉,她拿过丫环手里的茶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杯子猝不及防的就碎了一地。
“废物,还不赶快给本宫收拾好了。”厉声大喝的时候,周围的下人们都吓得跪在地上求饶。
时间把握的刚刚好,赵迎罡此时已经到了门口,他也听见了大殿里的声响。哼,虚张声势不就是为了提醒他,还有一个太后的存在感吗?
可笑。
谁也没有注意到柔太后嘴角轻蔑的笑,只是一瞬。在看着赵迎罡的时候,她的脸色便恢复了往日的和善。
男子看了一眼地上的杂乱,命人收拾了去,挥了挥自己的衣袖,便坐上了宝座。
“母后,既然这是在大殿,如此庄严的地方。以后还是多加注意点为好,以免糟了咱们皇家的颜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堂堂太后,竟然和乡里的民妇一般鲁莽。”
赵迎罡看着自己的生母,眼前的女人给他的东西太多了,数不胜数。如今,她也老了,该休息了、
“皇上英明,方才本宫只不过是打碎了一个茶杯而已,皇上就着急上了皇家的颜面。倘若殇朝炎帝要公开的和你争抢一个女人,皇上是否还会在乎颜面这回事?”柔太后此话句句铿锵,容不得他来辩解。
想必事情已经被她给知晓了,赵迎罡之前就是为了封锁消息,才让张凯留意着蒋太师,甚至是自己信任的布衣身边,他都安插了眼线。就是不想让太后知道了这回事,增添她的负担。
纸还是包不住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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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尊的萌宠狐妻》正式填坑了!喜欢看虐男文的亲欢迎移步哈!
在这个妖魔横行的天下,肉弱强食是这个世界评判的唯一标准!
江湖有云:天罚之主,判天地罪恶,逆六道轮回,压群魔乱舞,震三界六道!
可却没人知道,这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天罚之主,在家里不过是对那只小狐狸没辙的超级保姆。
看文须知:
本文女主没心没肺,是虐男宠女文!所以,若有亲看到“男主好惨”,“男主好可怜”之类的情节,都是正常的!
所以,请理智看文!因为文的设定就是如此!
特别说明,本文男主异常强大,只是会被女主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