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道门祖庭。
天师张道陵曾在此地炼丹,丹成之时龙虎交汇,故而得名。
太清正殿上,端坐着一位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道士,身披玄黄太极法袍,头戴九阳芙蓉冠,面色温润气度雍容,凝重威严的神态仿佛高高在上的神佛。
在很多人的心目中,现任天师张正信就是神,至少也是神的化身。
听着林飞细细说起和真武剑仙相遇、相识的经历,张天师的脸上除了威严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表情。仿佛他真的已经成了一尊没有情感的雕塑。
当林飞说起真武剑仙之死,早已泣不成声,但天师也没有任何表示,那种面无表情的神态,就好像是在听着一段和自己无关却又有些无聊的故事,甚至连嘴角都没有动过一下。
直到林飞捧起真武剑仙的骨灰,张天师才终于发出一声轻叹:“真武师弟性情跳脱,虽颇具灵性,却始终不肯踏踏实实的修炼道法,而是醉心于剑术之类的旁枝末节,终于落得如此下场,也是造化使然。将真武师弟的骨灰撒入洗丹池,与我龙虎山永世共存吧。”
不管怎么说,真武剑仙都是张天师的师弟,是龙虎山的首席护教真人,就这么轻飘飘的把他的骨灰撒进水中就完了?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或许这是龙虎山的习俗也说不定,而且以真武剑仙本人的性情,也不会在乎身后之事。
“既是真武师弟的弟子,就编入宏博院,待半年考核期满之后,再行定夺。”说完这句话之后,张天师就飘然转身离去。
这就完了?
林飞甚至不知道龙虎山的“洗丹池”在什么地方,在场的诸位长老、观主更把他当成了空气,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各自散去。
从太清正殿出来之后,将刚才的事情说给晴月知道。
“他们……他们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张半仙哦。”晴月满面惊愕之色,看着真武剑仙的骨灰匣子,万分不解的说道:“不是说张半仙是首席护教真人的么?为何他们对张半仙的骨灰如此轻视?对你这个张半仙的弟子也毫不在意?”
“毕
竟师傅已经有二十年没有回过龙虎山了,大家对师傅冷淡一些也可以理解……不管怎么说,先把师傅安置了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张天师说要把真武剑仙的骨灰撒进洗丹池,作为真武剑仙唯一的弟子,这事当然得由林飞来完成。
可林飞甚至连洗丹池在哪儿都不知道。
捧着骨灰匣子出了太清正殿,问过洒扫的当值道人,翻过金光顶来到后山的洗丹池。
所谓的洗丹池,其实就是一潭碧水。
紫霞瀑布从金光顶上飞泻而下,汇集成为深潭。千百年前,创派祖师张道陵曾在这一汪碧水中洗练金丹,所以才得了个洗丹池的名号。
山峰高耸,碧水嫣然,也算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真武剑仙游戏风尘笑傲林泉,能安葬在此处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只是堂堂的真武剑仙死后,除了林飞和晴月之外,竟然连个旁观者都没有,实在有些冷清的过分了。
“师傅,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琐碎繁杂的俗礼,旁的人不来送你就不来吧。弟子林飞只能送你到这里了。”真武剑仙那嬉笑怒骂的音容笑貌似乎就在昨天,一想到这个样貌猥琐却满腔正气的世外高人就要长眠于此,林飞就忍不住的掉下泪来。
“张半仙,我们已经送你回到龙虎山了,你好好的在这里安眠吧。”
晴月和林飞一起,将灰白色的骨灰慢慢撒进洗丹池……
飞瀑轰鸣,湍急的流水冲进洗丹池,将真武剑仙的骨灰冲的七零八落,瞬间就消失不见。
送别了真武剑仙之后,林飞反而茫然了。
自从林飞给真武剑仙行师徒大礼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龙虎山弟子。回到龙虎山就是回到了师门,但是现在……
从来没有传授过他一招半式的师傅已经不在了,连个能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甚至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
身在师门,却如同在一个陌生的世界,林飞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正茫然之际,嘈杂的人声由远而近。
从远处走来的是十几个少年,除三两个做道士装扮之外,大多穿着世俗衣物,看样
子应该是龙虎山年轻一辈的弟子。
“几位师兄,林飞有礼了。”
打过招呼之后,那些个少年好奇的打量着他:“林飞?怎么从未听说这个名字?”
“我们是新来的。”晴月说道:“今天才到龙虎山。”
龙虎山上也有不少女弟子,但容颜清秀的晴月却仿佛一朵出水芙蓉,马上就引起了少年们的注意。其中一个穿着道袍的少年弟子上下打量了晴月几眼,很有兴趣的问:“这位姑娘是新入师门的弟子么?”
“哦,我不是,他是。”晴月指了指林飞。
林飞赶紧问道:“这位师兄上下怎么称呼?”
“张路元,”年轻的道士故意把那个张字咬的很重,仿佛是在暗示什么似的。
旁边的几个少年人唯恐林飞还不大明白,马上就做出了解释:“路元师兄是玉清院掌院真人的嫡子。”
张天师虽是道人,但历代天师都不禁婚配,龙虎山掌教素来都是张道陵骨血相传。就连几位掌院真人都有家世子女,这一点都不奇怪。
“原来是路元师兄,失敬,失敬了。”
张路元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林飞,目光始终停留在晴月身上,漫不经心的随口敷衍道:“林飞师弟刚刚入得山门,是哪一院的弟子啊?”
龙虎山子弟众多,门人无数,新人弟子大多归属于四院三宗,学有所成之后才会分到三十六观当中。
“弟子的师傅是真武剑仙,蒙掌教天师厚爱,暂归宏博院。”
张路元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真武剑仙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回过龙虎山了,对于这位师叔毫无印象:“宏博院?原来是宏博院啊……”
神态之中,竟然流露出明显的鄙视。
“敢问路元师兄,宏博院怎么走?”
给林飞指点了去往宏博院的路径之后,看着林飞和晴月远去的身影,低声的嘟囔着:“这个笨头笨脑的家伙能去宏博院,已经是他莫大的福缘,只是这位姑娘……糟糕,我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呢!如此俊秀的人儿,你们几个帮我打听打听,这个姑娘和那小子是什么关系,多大年纪,住在哪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