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存的目的自然是沈无双。范灿没有隐瞒,把下午的事仔细说了一遍,几人听后拍手称快,郭信和刘晨更是一致表示鄙视柳逸燕轲二人。
天色已晚,阵阵困意上涌,范灿睡眼朦胧,张存四人知他疲乏,不再讨教,稍做收拾各自睡去。
翌日。
未等范灿起床,袁无易已经派人将早饭松了过来,比往日要丰盛许多;刘晨等人不解,铁算子笑指范灿,说这位是伤员治疗的总头领,欧阳远山吩咐下来不能怠慢;范灿赶忙谢过。
早玩过后,郭信四人留在客栈里继续研究高深莫测的碎玉诀,范灿则在袁无易的带领下赶往欧阳府。欧阳府各处已经开始张灯结彩,为比武大会的到来造势,洛阳百姓们议论纷纷。
如小玉所说,范灿直接带往议事大厅;二人赶到时,欧阳远山和神医已然在场,在座的还有诸位武林前辈。均是欧阳远山请来的公证人;范灿最是年轻,上前一一见过。众人知他是神医弟子,不敢怠慢,纷纷还礼。
欧阳远山最先将范灿介绍给众人,众人闻听这个俊秀的神医新弟子竟然就是风头正盛的范灿,惊讶之余纷纷向神医道贺喜得高徒。
和诸位老友在一起,神医带了几分戏谑,可在众人面前却古怪的很;加之他的辈分极高,救人无数,脾气早为众人所知,没有人在意他的微漠。
等范灿的职责告于众人,神医便带他先自离开,众人无视他的无礼。
范灿向众人拱手道别,飞快地跟上师父,神医出门之后,步子慢下来。
“师父,我们去哪?这么走是不是……”范灿觉得这样子有些失礼。
神医未等他说完,不耐烦道:
“老夫和他们不熟,懒得理会!”
范灿不敢多问,只是紧紧地跟着。只听得神医继续道:
“我让小厮告知参与这次大会的几个小辈到我那里集合,告诉他们你是他们的头。”
范灿了然,有师父在,倒省的自己去多说;点了点头,问道:
“师父,弟子何时向师娘请安?”
神医闻言,挥了挥手道:
“算了,老婆子在后院。你不方便过去,有你师妹在就可以了!”
范灿闻言,俊脸一阵发烧,昨晚上还在欧阳静静的阁楼带了大半夜呢。
师徒二人很快赶到客房处,神医和空文和尚这种都是贵客,在欧阳府内有单独的客房,黄岐子和汪水冷老前辈住在一个小跨院内,二人赶到时,只闻听院子里嘈嘈杂杂,进去一看,正是八个因为有缘得见医术宗师而兴奋不已的大夫,大都在四十岁以上,更有两位胡子花白的老大夫。
神医进门之后,顿时静了下来,一阵安静之后,众人纷纷上来拜见,神医点头应答,而后将范灿介绍给众人,并言明范灿在这次比武招亲中的职责,随后黄岐子回屋睡觉去了。
范灿和众人再次见过,知道这些都是欧阳远山从洛阳各处请来的名医。大都被安排在府外客栈里。
对于这个彬彬有礼的年轻人,众人喜欢的很,更何况是神医的亲传弟子!
有这些高手相助,范灿真正的用处倒是不大,只需根据比武的场次做些简单的分工便可,毕竟规则对于参赛者是有保护的,出现重伤者的可能性并不大。
这些大夫经验丰富,其中一些道理明白的很;说他们是被请来治疗伤者,倒不如说是他们毛遂自荐前来,为的就是与神医一会。
范灿见这些人对神医的崇拜,不由暗暗咂舌:
“古板的人固然少有变通,可是只要按部就班来,他们却是最好相与的人!师父的辈分忒高,压的这些人喘不过起来,顺带着我这初出茅庐的小子也被抬的很高。”
做好安排之后,范灿将众人遣去。想要回屋给师父报告,哪知未进门便听到了黄岐子的呼噜声。
“师父要睡回笼觉!”
范灿苦笑,知道师父不欲有人打扰,就独自退去。
他想去找于清小玉,只是欧阳府太大,他根本不认得路;加上师父说外人不宜去后面,便放弃了这个想法。范灿独自一人按照来时的路,回到议事大厅处,想了想,觉得自己不宜冒然进去,就一路出了欧阳府。他三次赶来,或在欧阳静静后面,或有女神医侍女领着,或有袁无易带着。门童自然记得,打招呼之后,便放他出去。
算算时间,从来到走尚不到一个时辰。
回到枫林晚后,刘晨四人还在练剑,不顾得理他;看了一会,范灿觉得闲得慌,便想出去走走,向赵国栋打了个招呼,范灿就背着手出了枫林晚,沿着洛阳大街走毫无目的的溜达起来。
“真是糊涂,竟然忘了问师妹今天要去哪里!”虽然仅仅几天时间,范灿却习惯了呆在于清身边;现在突然失去了师妹的行踪,年轻人心头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沿着洛河走了大半条街,范灿心头的浮躁才慢慢散去。
所谓闲来无事,或生枝节。
范灿离开洛水河岸,漫无目的地横穿了两条大街;看看日头,已将近中午。
“师妹现在在哪里呢?”范灿背负双手,轻轻摇着洛河岸折来的柳枝。
东瞧瞧,西瞅瞅。
“嘻嘻,慢点,等等我!”
经过一处风筝小摊时,身后传来了红男绿女的嬉笑声。随后一个女孩子嘻嘻哈哈的从范灿身边窜过,把范少侠蹭到了一边,站稳身子后,觉察到背后的男子追逐而来,正要向一边躲去,哪知脚下稍稍一绊,竟未躲开。
“砰!”“对不起!”
范灿脚下不稳,被撞了正着,歪歪斜斜地向一边倒去;肇事者仅仅留下一句对不起便很快地消失在人群中。
范灿猝不及防,趔趄着向一边歪去,不便施展轻功。直觉告诉他身后有物可依,下意识伸手扶了过去。只觉得手上一软,正好奇何物是依时,身后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
“啊!”
范灿捏了捏,猛然觉察到所依何物,冷汗当时就冒了出来,赶忙松手,来不及调整姿势,直直地摔在地上。
“扑通!”“哎呦!”
连惊带吓,范灿摔了个干脆。
“嗯,这是啥?”范灿感觉到有东西从自己脸上划过,层层叠叠,像是华丽的红帐。不过当他看到身边的绣花小鞋时,他的好奇心刹那间没了踪影。
“yin贼!”一声娇滴滴的怒叱传来,范灿只觉眼前一花,天空出现在了眼前。
“嘶!”范灿倒吸了一口凉气,刚才看到的难道是……
“这罪过可大了!”
想到此,范灿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来,连连鞠躬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在下不是故意的,姑娘,对不起!”
这事确实出乎范灿的预料,谁曾料想到身后站着个女子。
刚想抬头看看被自己冒犯的女子模样,迎面却砸来一个大大的蝴蝶风筝,范灿不敢躲闪,抬手接住,继续道歉:
“姑娘见谅,在下……何……对不起!”
看到眼前纤纤若雪俏目含煞的女子时,范灿长大了嘴巴,几乎忘记了道歉。
站在范灿面前的女子双十年华,面若娇花指水,腰如若柳扶风,全身白衣若雪,体态纤秀,美貌异常;女子手中一把长剑,恨恨地指向手足无措的范灿。柳眉倒竖,俏目含煞。
女子身边另有两个年纪相似的同伴,也是模样娟丽的女子,怒视着范灿。
中间那女子不时整理背后的衣衫,极为嫌恶;范灿知道,刚才那一把扶住的就是这模样最美的女子的雪背,幸好没有用力,否则的话,以他之力,很容易就能将薄薄的下衫扯烂。
“罪过罪过!竟然遇上了这姑娘!”范灿抹着头上的冷汗,不安地想到。
眼前的女子不认得范灿,可范灿认得她们;这三人不是旁人,正是在邙山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雪山派弟子——何纤雪和她的两个同门!
范灿一眼就认了出来,差点交出对方的名字,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又给咽了回去,只是不住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何纤雪俏脸通红,她素来自爱,从小到大从未给男子碰过身子,甚至同门的师姐妹之间牵手的时候也不多见,加之她乃雪山派掌门夫人的侄女,本人功夫又高,很少有人惹上她,偶有男子不敬,往往会遭到毕生难忘的教训。近日随同门出来游玩,看到路边风筝可爱,却不料给一个陌生的男子侵犯玉背,而且他还……是可忍孰不可忍!
雪山女侠看着诚惶诚恐的范灿,俏脸一阵红一阵白,持剑玉手不住地颤抖:
“你……你……yin贼!你是何人?”
范灿只是道歉,哪里敢报上自己的名字!若是给人知道神医的弟子不但抓了雪山娇女的玉背,而且无耻的倒在了人家的裙裆之下看了看,这丑可就出大了!一走了之固然可以摆脱,可是此举却非是男儿所为,硬着头皮向何纤雪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你这yin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无礼!”何纤雪舍左边的女子叱道。
“对不起,是在下无礼,请姑娘息怒!”
“哼!快快报上名来,否则今日定叫你有来无回!”右边女子叱道。
何纤雪咬着香唇,双目几乎冒火,女侠在极力的克制自己。
周围的有路人注意到了这边,慢慢有人围了过来。范灿不想被众人围观,道:
“姑娘,可否找个清净地方说话?在下实是无心冒犯,刚才……”
“哼,花言巧语之徒,看你手里拿的东西就知道你是寻花问柳之辈,没想到你竟然胆大包天,朗朗乾坤之下亵渎师妹,其心可诛!”左边女子狠狠道。
这话有些重,范灿接受不了,稍稍正色,沉声道:
“请姑娘勿要随意给在下安插罪名,在下冒犯姑娘,是在下之过;但此事完全出乎预料,刚才过去的一位朋友将在在撞倒,在下根本没机会反应便倒下。这位卖风筝的老伯能给在下作证!”
卖风筝的老头确实注意到这边,明白范灿无心,虽然何纤雪是自己的顾客,但尚不至于为了一个风筝来做个伪证,点了点头道:
“姑娘,这位小哥确实无心。”
何纤雪只知道自己守了十几年的清白被眼前这人所玷污,只是怒视着范灿,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哪里能听得进去?
“我再问一遍!”何纤雪死死地盯着范灿,咬牙切齿道,“你是何人?”
何纤雪见穿着外貌谈吐皆是不凡,定然不是普通人;她实在咽不下去这口气,即便今日不能见这yin贼斩于剑下,他日也要打上门去,好好地给他一个教训!
范灿自然是不肯说;虽然觉得她们有些太过逼人,可无论这事缘起何处,自己确实不对在先。
“姑娘,可否移步听在下解释?”范灿极力消解对方的怒气。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这yin贼图谋不轨,妄对师姐无礼,实在可杀!”右边女子恨道。
范灿闻听她们一句一个杀,微微有些失望,轻轻摇了摇头:
“依姑娘便要如何?难道非得当场杀死在下才能解恨么?”
“哼!”对方冷哼一声。
范灿看看周围越来越多的百姓,缓缓地摇了摇头,否定道:
“在下虽有唐突,但罪不当死!还请姑娘息怒。”
何纤雪深吸一口气,几乎咬碎银牙,强压怒气,冷冷道:
“将你的眼睛挖下来,才可解我心头之恨!”
范灿心中一凉,看着何纤雪因气急而颤抖的娇躯,依旧摇了摇头:
“在下办不到,刚才在姑娘裙底……”
“yin贼,住口!”何纤雪娇叱一声,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怒气,挥长剑斩了过来。
雪花仙剑,飞雪连天蒙天涯!
层层叠叠将范灿罩在里面,周围的围观者见有江湖械斗,本想看个热闹,但何纤雪这剑法乃是雪山派绝招,本就是大范围攻击,加上含恨出手,一下子将方圆三丈之地全部罩在里面;众人只觉的长剑上一股彻骨的寒意袭来,就像是掉入了三九天的雪地里,这才知道这热闹凑不得,受伤是小事,丢了性命便得不偿失了。
围观的人群连滚打趴地向离开场子;场中的范灿微微叹气,他能感觉到何纤雪剑上时有时无的杀气,知道这姑娘恨极了自己,只是在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杀心。
“吾虽有罪,但绝不会这种方式赎罪!”
范灿并非愚钝之辈,傻乎乎地等着人来砍自己。见长剑快要到了近前,轻轻错步,斜斜地躲开剑尖两丈有余,还要劝阻。
何纤雪的两个同伴见范灿轻松地躲开了雪山派的绝技,微微变色,喝道:
“这人果然图谋不轨,欺我雪山派,当真该死!”
“联手拿下他,看他有何话说?”
何纤雪只当范灿是一个普通江湖客,极力克制自己的杀意,只想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哪知这人竟然轻松地躲开了自己的绝技,顿时惊怒交集!要知即便是武林四公子面对这雪山派绝技,也不能掉以轻心!
何纤雪突然感觉这人是在故意的戏弄自己,柳眉倒竖,手腕一翻,第二剑便刺了出来。
范灿不明白会功夫和图谋不轨之间有什么联系,而且没时间想了,知道自己的万万不是三女的对手,躲开几步,身子轻轻一折,飞身上了路边的围墙,展开身形,便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改日再向这姑娘道歉吧!”
范灿想着,那知身子尚未站稳,身后传来了三女的娇喝声。
“yin贼,哪里走?”
而后三条纤细的身影齐齐追了上来,竟是何纤雪咽不下这口恶气,疯也似的追了过来。
这个时候,有好事者见何纤雪美貌,纷纷在大街上喊着抓yin贼,惹得不少闻风而来的江湖客追了上来,其中有不少的好手。
幸好范灿这神医弟子之名尚未传开,见过他面目的人寥寥无几。洛阳城之大,不过欧阳府附近的一些百姓见过他和于清在一起,当他是普通的追随者而已,知他身份者大都在欧阳府内,这条大街上还没有人认识甚至知道他。
对方不肯放弃,范灿只能躲开,怕自己真气不足,最后落个鱼肉的下场,只能放慢速度,在起跃纵横间,不紧不慢地向城东奔去。何纤雪乃是雪山派弟子中最为出色的女弟子,功夫颇高,范灿不敢使出全力,她稳稳地跟在后面,但是尚无法将坏她清白的泼贼抓住。
范灿避开酒楼客栈等江湖人聚集的地方,只捡偏僻的地方走——虽然白天的洛阳城几乎没有偏僻的地方,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当何纤雪三人过去后,人们才稍加注意;当看到身后更多的江湖高手追踪时,人们觉得事情严重,这才记起最先掠过的那人,抬眼望去,只是哪里还有范灿的影子?
何纤雪看着前方那个可恶的身影,银牙紧要,心里的声音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不能放弃,一定要将那可恶的yin贼斩于剑下。
很快就赶到了洛阳东城,范灿本以为何纤雪以女儿之体质,不能赶那么远的路,哪知道当他在洛河边停下回望时,依旧能看到那个芊芊若雪的身影跟在三十丈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