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门宴?”这个稀罕词一下子让忆香兴奋起来,急急地询问道:“这究竟是一场什么样的宴席呢?”
“好看,好玩,又会令人惊喜不已的宴席啊。”凌霜故意吊足了忆香的胃口,却没有向她详细解释的打算。
“经殿下如此一说,微臣也只有做看客的份了。”忆香说出这话摆明了自己不会掺和此事,而在一旁看热闹。
凌霜的厉眸只是轻轻瞥了一眼说的风轻云淡的忆香,嘴角顿时上扬起完美的弧度。“忆香,你可是要在宴席中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啊。本王怎么可能傻到把你这号人物丢在一边,不加以充分的利用呢?”
被那诡异的眼神盯住,忆香是浑身的不自在,就像是自己已经化身为猎物,怎么也逃不出凌霜的手掌心了。原本的笑容不见,她的脸立刻垮了下来。“殿下,即使微臣是您的‘棋子’,你也要爱护一下才是,万一损坏了什么的,不是会影响大局的嘛。”
“你说的本王当然明白了。”凌霜攀住了忆香的肩头,和颜悦色的安慰道:“你放心好了,本王绝对不会把你往火堆中推的。你只要陪着上官明珠喝喝酒,吃吃菜,偶尔的配合着本王就行了。这对你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殿下就别抬举微臣了。什么时候我被您给卖了,还要傻到帮着您数银两呢。哎……微臣就是这等受苦受难的劳碌命啊。”忆香轻轻地叹息一声,垂下的小脸满是无奈之色,而心中更是懊悔不已。算了吧,看开一些吧,即使我不说那些废话,殿下也不会放过我的。我除了自认倒霉外,也别无他法了。
“行了吧你,别唉声叹气的了。拿出些精神来,才好震慑住那些赤火国的人啊。”凌霜说完,便转向小彤吩咐道:“小彤,本王这边不用你来伺候了,你这就去给忆香上妆,一定要让她容光焕发,艳惊四座。”
“别别别……”一听这话,忆香连忙摆手,以一种恳求的语气说道:“胭脂水粉等物绝不适合我的,再说了,我觉得现在自己的模样也挺好的。还是请殿下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小彤,本王就把忆香交给你了,若是过一会儿她还是现在这等模样,本王就拿你是问。”凌霜这话虽说是吩咐的小彤,但实际上却是对忆香说的。因为只有如此,忆香才会顾念小彤而乖乖听话。
凌霜把话交代完便匆匆离去,现在她要抓紧时间安排一切,以便在“鸿门宴”上给赤火国的使节以最沉重的压力。
宴席设在了驿馆的后花园中,此处四周全是青竹,微风吹动,竹子摇曳不止,为这炎热的夏季平添出一分清凉与惬意。
上官明珠刚一到驿馆,便被小彤带到了这里。看着周围的环境与摆设的竹席,竹桌融为一体,不禁让她觉得主人的品味淡雅幽静,更像是远离世俗的隐者一般。
“这宴席已备,怎么殿下却没有现身呢?”明珠看向小彤清灵一笑,声音柔和甜美。
“请上官大人稍等片刻,殿下处理好军务后便会到来。”小彤话音刚落,则见不远处凌霜与忆香缓步而来,随之淡笑道:“殿下已到。”
自来美人,不是温雅秀美,便是娇艳姿媚,而凌霜却是十分美丽之中,更带着三分英气,三分豪态,同时雍容华贵,自有一副端严之致,令人肃然起敬,不敢逼视。
此时明珠的表情恰若惊为天人,不由一呆。仅仅几秒之间,她的唇边便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意,匆匆迎了上去,并跪拜行礼道:“明珠拜见凌亲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上官大人不必如此多礼,快快请起吧。”凌霜的脸上泛起如沐春风般的笑颜,伸手扶起明珠。
“多谢殿下。”明珠下意识的瞥了眼自己被凌霜拉住的小手,见她无意松开却也不好开口,只能陪着笑脸。“明珠回国后,便向皇上禀明了殿下的意思……”
“嗯?上次与上官大人一起来的那位武官怎么今日没到呢?”不待明珠把话说完,凌霜便岔开了话题。
“杜依风上次行事鲁莽冒犯了殿下,此事使得皇上颇为震怒,罚她连降三级,在府中闭门思过一月以示惩戒。”明珠娓娓道来,似乎已经察觉到凌霜有意回避政务,所以措辞也十分谨慎。
“原来如此,哎……”凌霜轻叹了口气,面露惋惜之色。“本王又未受皮肉之伤,皇帝陛下如此惩罚杜大人真是颇重了啊。”
您若真受了皮肉之伤,那杜依风的小命就真的不保了。明珠在心中补上一句,稍稍抬眼观察着凌霜的神色,总觉得她是话中有话,似乎在嫌皇上把杜依风罚轻了。
“现在气氛愉悦,殿下何故谈起没到的人来呢?再者,殿下也说过这次乃是家宴,要和上官大人闲话家常,怎么又谈论起与政务相关的事情来了啊?”忆香适时的插了话,轻摇着折扇,心中很是不爽。殿下在搞什么啊,宴席上只请了上官明珠一人而已,干嘛要把我打扮一番呢?切!一定是闲着没事耍我玩吧。
即使她心中再气,也没影响到脸上的笑容。只见她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并说道:“上官大人,请!”
“孟将军客气了,明珠此来本就是奉皇上之命与殿下详谈议和之事,这乃是紧急要务,明珠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啊。所以殿下谈及与政务相关的事也是明珠求之不得的。”即便是抓住的话柄有些牵强,明珠还是要把话题向正事上拉,否则的话那就正中凌霜下怀,不知何时能谈论到正题上去了。
“上官大人不愧为赤火国皇帝陛下的左膀右臂,无论是在何时何地都会把政务放在第一位啊。”凌霜淡笑着夸赞道,并拉着明珠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殿下还真是抬爱明珠了,身为臣子怎么能与尊贵的殿下坐于一处。明珠坐在下席处才合乎礼法。”明珠淡然一笑,说着便抽回被凌霜拉住的小手,欲站起身来。
“来人啊,把本王右手边的那桌席宴撤掉吧。本王要与上官大人同桌而食。”凌霜把话说得很是明白,看向笑容僵住的明珠,她甚至故意问道:“你我二人近距离的,面对面的详谈要事岂不是更好嘛。上官大人,你觉得呢?”
很是霸道的按照自己的意思把一切安排好,然后再问当事人的意思,这岂不是滑稽而又可笑?明珠暗自紧握双拳,虽是心中不快,却又不得不保持脸上的笑容。“殿下说的既是。能得到殿下的厚爱乃是我明珠的荣幸。”
在一旁听着二人的对话,忆香不免有些诧异。殿下不是有意回避谈及政务的吗?怎么现在倒是随了上官明珠的意了?难道殿下变更计划是另有所图吗?虽然一个个疑问涌入脑海,但她还是不言不语的静观其变。
“第一次相见,本王就觉得与你有心心相惜之感,而此次再见后本王更觉我们俩像是前世之交,极为投缘啊。好友之间何谈礼数?明珠不要拘谨才是。”凌霜的黑眸直直地盯住明珠,而口中直唤“明珠”二字时,她的笑容里参杂着过分的喜色。
明珠敏感的察觉到了,不由的心惊起来。为了掩饰此时心中的慌乱,她快速地举起酒杯言道:“明珠就借花献佛,以此酒感谢殿下的盛情款待了。”
“不必客气,你我二人同饮此杯。”凌霜爽朗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眼见凌霜如此豪爽,使得明珠也不能显出小家子气,于是她昂首喝下杯中之酒。灼辣的烈酒刺激着唇舌,使得她眉头一皱,但还是隐忍着把那口烈酒咽了下去。
“早知明珠不善喝酒的话,本王该给你准备清茶才是。”凌霜自责地说着,手持金勺舀了鸡汤放在了明珠的唇边,轻声细语地说道:“来,喝下一口润润喉吧。”
“这……”明珠呆呆地看着凌霜,脸上尽显困窘之色。为了不驳堂堂凌亲王的面子,她缓缓地喝下汤水。“多谢殿下。”
“你我既为好友,以后这等客气话就别再说了。”凌霜莞尔一笑,随手拍了“啪啪”两声。
呵呵……殿下对上官明珠表现的过分“友好”了吧。此情景要是被他人看到,绝对会误以为殿下乃好女色呢。现在我还是不插言,等着看后面的好戏吧。忆香在心中窃笑不止,自顾自得吃着美味佳肴。
此时此刻,衣着华丽的歌舞艺人纷纷来到宴席之前,随着优美动听的乐曲摆动着腰肢,或动或静,或飘飘若仙,或长袖飞舞。
“贵国独有的长袖舞华美之极,与我国威武雄壮的弯刀舞真是天壤地别。”明珠淡笑出声,很是自然地为凌霜斟了一杯酒。
凌霜拿起金樽轻啜烈酒,嘴角边荡起一抹娇美的笑意。“若是本王有幸能得见此舞就好了。”
“呵呵……此事倒是好办呢。”明珠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呈到了凌霜的面前。“殿下,我国皇上有一封亲笔信命明珠转交给您,请您过目。”
“哦?看来皇帝陛下是有要事相告了。”凌霜打开信件,看着信纸上的娟秀字体,不觉莞尔。“原来陛下是想邀请本王到玉华城的避暑山庄一聚,顺便谈谈议和之事啊。”
顺便谈谈议和之事?这话说的好轻松呢,似乎她并没有把此事当成一件大事看待啊。是故作淡定,还是有意所为,这倒无从考究,但话语中的那份傲慢确实令人气愤。明珠垂下眼帘掩饰明眸中的波动,荡漾在嘴角边的笑意却越发的浓烈起来。
“嗖——”一道刺耳的声响传来,明珠抬眼之时,便见一抹金亮之物射来……
千钧一发之际,猛然显现的两指准确无误地夹住那片金叶,定在了明珠的眼前。她虽是面露呆愣之色,但那灵动的眼眸却是盯住了闪现的那抹黑影。
那黑衣之人抬手挥动一下,立刻有十几名黑衣人从天而降,把宴席之处完全围住。歌舞艺人吓得不是瘫倒在地,就是全身僵住,有几个刚要出声叫喊,便被黑衣人给点住了哑穴。
能够淡定的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的只有坐在席座上的三人和站着的一人。忆香是继续不发一语的自斟自饮,凌霜则是摆弄着手中的金叶子,站在凌霜身后的小彤依旧是处在原地一动不动,而明珠却是嘴角边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殿下,这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刺客闯入您所居住的驿馆之中,可见保护您的护卫们的能力有多差了。不如我在赤火国中挑选出几位武功高强的女子来做您的护卫好了,绝对不会出现这等状况。”明珠淡笑着说道,根本没有把那些黑衣人放在眼里。
“上官明珠,你少在那里大言不惭了。我灵水国中武艺高强的女子多如牛毛,才不用你来假好心的做那些事!”领首的黑衣女子双眼中满是怒火,伸手摸上腰间,就欲把手中的金叶子再次射出,却在看到凌霜的厉眸时又迅速地收回手去。
“好了吧,雁梅,你带着一帮人在军营中瞎搅和就已经让本王很头痛了,现在又来到宴席上搞破坏,你究竟是何目的啊?”凌霜冷冷地问出声来,随手把金叶子射了出去。
只见金光一闪,金叶子不偏不移的划过雁梅手中的金叶子,将其分割成了两半!
雁梅傻眼的看着手中捏着了半截金叶片,额角上的冒出了丝丝冷汗。早知道来做“坏人”如此危险,我宁愿出军营中带兵,也不该听从殿下的吩咐来这里凑热闹了。
“回……回殿下的话,末将只是想搞些实战演练而已,顺便陪着您活动活动筋骨,省得你疏于联系而荒废了武功。”雁梅慌忙地扯下面纱,以一副讨好的笑脸说道。
“有一个像你这样为本王着想的将军,本王很是欣慰啊。只是……”凌霜邪魅一笑,随后又板起脸来。“你这么好的想法差点儿伤及无辜,是不是要好好的对明珠赔礼呢?”
“赔礼?!”雁梅惊异出声,不由得撇了撇嘴说道:“殿下,您可听说过‘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话呢?他赤火国的使节都对您拔斧相向了,末将此举也只是以牙还牙,根本不需要赔礼的。”
“雁梅啊雁梅,让本王怎么说你好呢?”凌霜气急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冷喝道:“再敢如此强词夺理,本王直接贬你喂马去!”
雁梅的倔脾气一上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猛然跪倒在地,大声回道:“末将认罚就是。”
“你!”凌霜拿起金樽朝着雁梅就要砸过去,却被明珠给拦了下来。“明珠,本王教导属下无妨,让你看笑话了。”
“殿下无需动怒,陆将军的心情我也能理解的。”明珠夺下凌霜手中的金樽放回原处,而心中却是冷笑着。司徒凌霜这处戏编排得真是高明,故借此暗喻在她去赤火国后极可能遇到危险,还有可能的是我国皇上会派杀手威胁她的性命。她有些多虑了吧,倘若她真的在我国遇刺的话,两国只会爆发更大规模的战争,与两方都不利啊。等等……若是第三方想坐收渔翁之利的话,那岂不是……
看着明珠那微微睁大的双眼,凌霜的嘴角勾起一抹娇笑来,甚至伸手抚摸上她那白皙的脸颊。“就冲着你来亲自接我,即使那里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闯上一闯。”
“殿下……”明珠无法形容自己内心中泛出的异样感觉,即便是刻意地去掩饰眼中的波动,但她的表情也以透露出她的慌乱。
“明珠,你一路劳顿,要早些回屋休息才是。”凌霜淡然一笑,转头看向身边之人吩咐道:“小彤,你把明珠带去客房。”
“是,殿下。”小彤带着明珠离开。直至目送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竹林中,凌霜依旧没有回过神来。
看着凌霜那失神的模样,忆香若有所思,摇动几下折扇后,她便调侃出声道:“殿下,微臣也是美女啊。您怎么没有对我像上官明珠那般好呢?”
“你觉得这个上官明珠与之前的那个有何不同之处呢?”凌霜不答反问,半眯的眼眸中透出一抹戏耍之色。
“不同?”忆香愕然道,挠了挠脑袋后,失笑出声。“呵呵……殿下,你开什么玩笑?上官明珠只有一个而已,您却问我这等幼稚的问题。难道您还真把我当成三岁小孩耍弄啊?”
“哎……本王除了骂你‘笨’之外,只能赏你两个字了……”说到此处,凌霜故意一顿,抬起手臂伸了个懒腰,心里却是想着离开的那人。虽说你把明珠扮演的惟妙惟肖,举手投足间都极为优雅,连声音也是如出一辙,但唯一的破绽就是你尽力想掩饰的双眼了,那里所流露出的异色全都被我捕捉到了啊。
虽然黑衣人们都已退下,雁梅却是抱着好奇之心的留了下来。她听着那两人的对话,脑中越发的混沌起来,不禁出声接话道:“殿下,你究竟要赏忆香那两个字呢?快说话来吧,我也想听听的。”
“念你刚才的那出戏唱的不错,本王就说给你听好了。”凌霜清了清嗓子,吐出两个字来。“眼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