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阴人毒手

唐绳武不知来的是谁?但觉那蓝氅人虎步龙行,顾盼之间,另有一种摄人威势,自己和阿菊站在厅前,就显得大是不如人家,脚下不由自主的往边退了两步。

马飞虹心念电转,不觉呵呵笑道:“原来是彩带门的朋友,兄弟失迎了。”

阶前八名黑衣武士因有堂主出声招呼,并未出手拦阻。

那蓝擎人直入花厅,目注马飞虹,冷冷一笑道:“在这里兴风作浪的,原来是铜沙余孽。”

话声清冷,听来份外刺人!

马飞虹忖道:“此人口音听来十分熟悉,这会是谁?”他先是一怔,继而淡淡笑道:

“阁下大概就是彩带门的少主了,还未请教如何称呼?”

蓝氅人冷声道:“咱们不必通姓道名,我只要问你在崤山附近,本门有十三名弟子连续失踪,是否是你掳来的?”

马飞虹仰天尖笑道:“贵门弟子失踪,与兄弟何关?”

蓝氅人冷哼道:“因为崤山一带,是你马飞虹黑衣堂的势力范围,我不问你问谁?”

马飞虹阴森目光,缓缓由蓝人掠过他身后四个青衣汉子,阴笑道:“阁下知道的倒是不少。”

蓝氅人不耐道:“在下无暇和你多说,本门十三名弟子,是你黑衣堂掳了,就立时释放,不是你黑衣堂掳的,也干脆说个不是。”

马飞虹朝几人微微点了点头,口中阴笑道:“阁下似是知道咱们不少隐秘,兄弟纵然不愿开罪,也是不能放过你们的了。”

话声甫落,田布衣、陆寒生、邙山鬼叟等人,纷纷站了起来!

其中邙山鬼叟和蓝氅人距离最近,呛的一声,撤出化血金刀,阴声道:“马堂主要活的还是要死的?”

蓝氅人勃然大怒,目光迅快掠过众人,冷哂道:“你们是想群殴了?”

邙山鬼叟嘿然道:“对付你小辈,老夫连刀都懒得用,还要群殴么?”

蓝氅人浓眉一挑,手擘抬处,突然间寒光电闪,手中已多了一柄锋利长剑!

他这一拔剑的动作,当真快捷如电,厅上诸人都不曾看清他是如何掣剑在手的?

只见他长剑朝邙山鬼叟一指,冷笑道:“老匹夫撒手!”

一点寒光,直向邙山鬼叟执刀右手飞去。

马飞虹看他拔剑手法,脸色微微一变,付道:看他手法,这般快速似是岳家的闪电剑法了。一面沉声道:“朱兄小心……” шшш☢ Tтkan☢ co

话声还未出口,但听当的一声,一道金光,破空飞起,直向厅前激射而去!

原来邙山鬼叟手上一柄化血金刀,已被蓝氅人剑尖点飞,脱手飞了出去。

这真是不可思议之事,大家只看到蓝氅人剑尖朝邙山鬼叟指了指,并未看到他出手,邙山鬼叟一柄化血神刀,就会被震脱手,岂不是怪事?

再说邙山鬼叟朱友泉,终究是一派之尊,内功深湛,尤其他手中的化血金刀,锋利无匹,还淬过奇毒。

据说邙山鬼叟在这柄刀上,下过数十年苦功,在他三尺之内,连苍蝇也飞不进去,只要被他刀尖划破一点皮肉,七步之内,身化脓血。

没想到他认为举世罕有其匹化血金刀,竟会这般轻而易举的被人挑飞出去!

这一手,可把所有的人,全慑住了!

唐绳武同样看的一惊,心想:“此人出手一剑,有如羚羊挂角,无迹可求,当真神妙已极。”

他轻轻拉了阿菊一下衣角,暗中示意,只要他们双方动起手来,自己两人就出手救人。

阿菊自然懂得他的心意,暗暗点了点头。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马飞虹见多识广,竟然未能看出蓝氅人这一剑的来历,只见寒星一闪,邙山鬼叟的化血金刀已经脱手!

心头大为惊凛,急忙喝道:“朱兄且慢,兄弟有话问他。”

这是给邙山鬼叟的面子,试想他金刀业已脱落,那里还敢出手?

邙山鬼叟双目绿光阴阴,只是盯着蓝氅人,一声不作缓缓后退了一步。

马飞虹道:“阁下身为彩带门主,何以不敢真面见人?”

唐绳武望望蓝氅人心中暗道:“听马飞虹此言,那是指他戴了面具?”

蓝氅人返剑入鞘,朗朗笑道:“在下有何不敢?”突然伸手从脸上揭下了一张面具。

唐绳武凝目瞧去,只见蓝氅人这一揭去面目,登时露出一张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的俊脸,看上去最多不过二十三四。

俊逸秀朗之中,另有一股逼人英气!

马飞虹怔的一怔,目中闪过一丝仇恨阴毒之色,接着呵呵笑道:“果然是岳少侠!”

蓝氅人道:“不错,马堂主对岳小龙,大概并不陌生吧?”

马飞虹阴笑道:“岂止不陌生,兄弟这条手臂,还拜岳少侠之赐,岂敢或忘?”

岳小龙剑眉倏扬,点头道:“马堂主那是想和在下算算旧账了?”

马飞虹皮笑肉不笑,说道:“兄弟和岳少侠虽有过节,那是咱们二人间的私事,兄弟住持的黑衣会,却和彩带门并无梁子可言。”

岳小龙道:“铜沙岛危害武林,乃是江湖公敌,马堂主难道不是铜沙岛黑衣堂堂主么?”

马飞虹尖笑道:“少侠这就错了,铜沙岛朱衣门,三年前已经随着不可抗拒的巨变,烟消云散,不复存在。兄弟这黑衣会,乃是纠合昔日黑衣同人组成,和铜沙岛朱衣门风马牛不相干了。”

岳小龙冷笑道:“马堂主此话有谁相信?”

马飞虹道:“兄弟和朱兄合组黑衣会,江湖上尽人皆知,岳少侠总该听人说过了。”

岳小龙道:“马堂主还未答覆在下,本门十三名弟子,是你们黑衣会杀害了,还是已被掳来了?”

马飞虹尖笑道:“敝会立会宗旨,和江湖各门各派和平相处,贵门弟子失踪,实非敝会所为。”

岳小龙两道利剑般的目光缓缓扫了席上诸人一眼,敢情那假扮田布衣的丁守福,已用“传音入密”和他说了什么,

只见他晶莹如玉的脸上,飞过一丝诧异之色,缓缓说道:“马堂主既未存有和本门为敌之心,在下也不为己甚,你把他们穴道解了。”说话之时,伸手朝萧不二三人指了指。

马飞虹自从三年前被岳小龙施展“天雷指”废去一臂,他自然知道“天雷指”是自己“阴阳手”的唯一克星。

此刻座上,除了自己,这些人没有一个能是岳小龙的敌手,何况还有出剑奇诡的唐绳武站在一边。

他老好巨猾,自知没有胜算,立即看风使舵,趁机下台,日中呵呵笑道:“兄弟早就和这位王老弟说了,兄弟并无恶意,只是想屈留萧掌门人多盘桓两日而已,既然岳少侠吩咐,兄弟自当照办。”

回头望了田布衣一眼,点点头道:“田兄去解他们身上穴道。”

唐绳武看的心中暗暗奇怪,付道:“这岳小龙出手一剑,虽是十分奇奥,但阴阳手马飞虹功力深厚,又有邙山鬼叟等人在场,双方真要动起手来,未必落败,何以对他如此害怕?”

他不知岳小龙的“天雷指”,是马飞虹的唯一克星,一时之间,却是想不出到底是何原因?

田布衣听到堂主吩咐,立时答应一声,大步行了过去,举手拍开了萧不二、张老头和阿兰的穴道。

张老头双目乍睁,两手舒展了一下,突然站起,沉喝道:“姓马的,老汉和你拼了……”

目光一动,发现酒席前面,站着许多人,其中二人,竟是唐绳武和自己孙女阿菊,一时不明就里,心头怔的一怔,底下的话,突然住口不说。

萧不二伸手取过面前斟满了的酒杯,咕的一声,一口喝了下去,咂咂嘴角,嘻的笑道:

“张老哥别急,先吃些酒菜再说。”

夹了一筷菜,往嘴里就塞,边吃边朝岳小龙拱拱手道:“多蒙少门主援手,小老儿感激不尽,要不也坐下来吃些酒菜。”

岳小龙略微颔首,淡淡一笑,道:“不用了,在下另有事去,就是诸位,也不宜在此多留。”

唐绳武但觉他举止冷做,但在冷傲之中,却又甚洒脱,令入觉得他有一种高不可攀的清华之气,自己和他一比,不自觉地感到自惭形秽。

岳小龙话声一落,便已转过身去,大步朝外走去。

他身后四名青衣汉子,立即闪身让开,等岳小龙走过,立即跟着往外就走。

萧不二忙站起,伸手从盘中抓起一块炸鸡,一面大声道。

“走,走,咱们也走。”抢先跟着奔出。

张老头、阿兰、唐绳武、阿菊四人,也一齐跟了出来。

马飞虹阴嘿道:“萧老哥怎么不多坐一回?”

萧不二连声道:“不用了,嘻嘻,不用了。”

马飞虹脸含阴笑,突然提高声音,说道:“岳少侠,兄弟不才,咱们青山绿水,总有再见之日。”

岳小龙走近院门,连头也不回,朗朗一笑,道:“马堂主那一天有兴致,在下随时候教。”

一行人由岳小龙为首,步出冯庄大门,岳小龙忽然住足,等萧不二等人走近,锐利目光掠过萧不二、张老头、阿兰三人,徐徐说道:“马飞虹已在三位身子做了手脚。”

萧不二听的一怔,道:“这个小老儿感觉不出来。”

岳小龙冷冷一哂,道:“铜沙岛一贯伎俩,就是暗下奇毒,使人不得不俯首听命,马飞虹在三位身上下毒,那也不足为奇了。”

说到这里,探怀取出一个绿玉小瓶,倾了三粒丹药,随手递过,续道:“此丹专解天下奇毒,三位快请服下。”

唐绳武等他取了绿玉小瓶,不觉失声道:“唐门辟毒丹!”

岳小龙看了他一眼,颔首道:“不错,这是唐门的辟毒丹。”

他等萧不二三人服下辟毒丹,立即拱拱手,道:“在下另有事去,就此别过。”正待转身走去。

萧不二忙道:“少门主请留步。”

岳小龙道:“老丈有何见教?”

萧不二耸耸双肩,凑上一步,低声道:“小老儿听丁老哥暗中见告,小鲁班确非马飞虹所掳。”

岳小龙目中闪过一丝异彩,点头道:“多谢老丈,在下已听福老说了。”

使他感到惊异的是二郎神丁守福假扮田布衣,混入对方阵营,这是何等机密之事,但萧不二等人,居然全都知道。

而且听口气,好像还是丁守福亲口告诉他的,他目光不期多看了萧不二一眼,拱拱手道:“在下还未请教老丈贵姓?”

萧不二自然看的出岳小龙的心意,耸肩一笑,说道:“小老儿萧不二,嘻嘻,江湖朋友跟小老儿取了个外号,叫做白日撞鬼。”

岳小龙从没听说过萧不二其人,再听他说出来的外号“白日撞鬼”,不像正派人物,只把他当作了黑道上的二三流角色。

当下略一抱拳道:“久仰,在下告辞了。”说完,转身率着六名青衣汉子,飘飞而去。

萧不二心中暗道:“原来这彩带门的少主,只是个初出茅庐,毫无江湖经验的人。”

张老头眼看岳小龙远去,忍不住问道:“萧二爷,咱们怎么办?”

萧不二道:“看来小鲁班当真不是马飞虹掳去的,这就难说了。”

张老头道:“你是咱们五个人的领头,总该拿个主意才好。”

萧不二用力搔搔头皮,沉吟说道:“我看那位彩带门少门主,也是为小鲁班赶来的,而且彩带门还有十二个人离奇失踪,这些人,当然就是丁守福口里所说,周围十里,布下的暗椿了,由此刁”见此人不但劫持了小鲁班,而且连彩带门的暗椿,也都给拔了。”

张老头道:“咱们该如何呢?”

萧不二忽然嘻的笑道:“时势造英雄,想不到小鲁班成了你争我夺的目标。”

张老头不耐道:“萧二爷,你最好拿个主意。”

萧不二道:“张老哥别急,兄弟总该把一团乱丝,清理清理,才能决定咱们从那里走!”话声一落,立即扳着手指说道:“第一,小鲁班如果不是马飞虹所劫持。他一定不肯放过咱们这几个人。”

唐绳武道:“咱们还怕了他不成?”

萧不二笑了笑道:“我是说他会暗中派人缀着咱们。”接着说道:“第二,彩带门的暗椿,全都被人拔了,这人既非马飞虹,那就是劫持小鲁班的人。”

张老头性急的道:“这还用说?”

萧不二道:“第三,这帮人既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打地道掳去小鲁班,瞒过马飞虹,连拔了彩带门的暗椿,定然不止一人,而且行踪又十分隐秘,那就不会从山前道路走的。”

张老头道:“你说贼人是从山后来的,那里没有路径。”

萧不二笑道:“就因为没有路径,他们才能掳着小鲁班,从容而去。”

张老头瞿然道:“那么咱们该从山后追了?”

萧不二道:“不错,彩带门少门主已从山前追下去了,咱们就走山后,说不定路上还会找到些蛛丝马迹。”

张老头迟疑道:“除了马飞虹,还有什么人会劫持老主人呢?”

萧不二笑道“咱们已经和马飞虹约好了,小鲁班本来今天就去应他的聘,他何用大费手脚,挖地道把小鲁班掳走?这人是谁,不找到小鲁班,只怕谁也无法知道。”

张老头道:“那么咱们快追,山后情形,老汉还知道一些。”

萧不二低笑道:“小老儿不是说过,马飞虹准会派人缀着咱们,要从后山去,也不是这样走法。”

张老头道:“那该如何?”

萧不二和他低低说了几句,大家走出小石涧村,便作出和张老头祖孙三人分手模样,萧不二和唐绳武扬长走了。

张老头却带着阿兰、阿菊依然回转小石涧村那所茅舍,掩起木门,屋中亮了灯火,但过不一回,灯火便自熄去,好像他们真的回家睡觉了。

萧不二和唐绳武别过张老头,两人施展轻功,一路飞奔,但只奔出里许光景,就悄悄的抄小径回到张老头茅舍后面一片树林之中等候。

过没多久,张老头和两个孙女也从屋后偷偷爬出,赶到林中会合。

一行五人摸黑穿越树林,翻过一重山岭,看看后面不见有人跟踪。

阿菊忍不住问道:“萧老前辈,姓马的一定知道咱们已经回家,怎会不派人来的?他难道会放过咱们?”

萧不二嘻的笑道:“你们回到家里,关起门睡觉,可见对小鲁的失踪,并不焦急,既不焦急,那就是小鲁班并未真的失踪。他欲擒故纵,只要派人监视你们行动,就不难发现小鲁班下落,这是他唯一的线索,那肯对你们下手?”

阿兰嫣然笑道:“萧老前辈算的真准。”

张老头道:“咱们现在该如何了呢?”

萧不二道:“此刻还不到四更天,什么也看不清,那想找得到了点端倪?依小老儿之见,唐小哥和你们先走,到十里之外等我,天亮之后,我自会赶来。”

唐绳武道:“老丈要一个人留在这里?”

萧不二道:“我要回到那地道出口附近,去仔细瞧瞧,也许有什么发现,你们只管先走。”

张老头道:“就这么办,老汉带路。”说完,当先往山下行去。

这山后一带,已是峪山山脉,山岭起伏,不见樵径,张老头也是年轻的时候,打猎来过,依稀还记得一些。

这时正当深夜,山影迷离,草长及人,大家沿着危岩断堑而行。

唐绳武一身武功,已得摄魂掌班远亲传,最近又有萧不二指点轻功,自然并不感困难。

但阿兰、阿菊两位姑娘家,从没走过这等惊险山路,不时的发出惊啊。

走了半个更次,差不多已翻过几重山岭,两位姑娘已是汗流侠背,只是娇喘,大家就在一处山涧边上,倚着大石坐下休息。

一会工夫,天色已是大亮,大家掬着溪水,洗了把脸。

眼看晨曦渐渐升高,依然不见萧不二的踪影,每人心头不由的渐感焦的。

正在盼望之际,但见对面山林间出现了一点人影,宛如星丸跳跃,飞驰而来!

那条人影奔行极快,也渐渐显大,不过盏茶工夫,已经赶到面前,那不是萧不二还有谁?”

张老头急忙迎着问道:“萧二爷可曾发现了什么?”

萧不二抹抹嘴角,嘻的笑道:“错不了,兄弟在那地道出口,找到一柄淬过奇毒的小铁铲,看来小鲁班果然不是马飞虹这帮人劫走的,而且还在北首一棵树身上,发现了一个记号,指的方向,正是朝这里来的。”

张老头道:“既是如此,咱们可以上路了。”

萧不二道:“且慢,兄弟在地道出口发现的记号,是向这里来的,但到了这里,再该往那里去,就得再找记号了。”

张老头呆的一呆,点头道:“萧二爷那就快找吧!”

萧不二不待他说完,早已目光如鼠,到处乱转,终于在山腰一处大石下停了下来,仔细查看。

唐绳武问道:“老丈可是发现了暗记么?”

萧不二悄似不闻,只是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巨石根脚,仔细辨认,过了半晌,才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奇怪,这暗记似是出于两个人之手。”

唐绳武道:“是不是方向不同?”

萧不二道:“行去的方向,倒是一个的。”

张老头笑道:“只要方向相同就好,此刻寸阴如金,咱们得快些走啦。”

他心急小鲁班安危,一直催大家快走。

当下就由萧不二领头,一路朝去向行去,果然,每到转弯或是叉歧之处,都可找到记号。

而且萧不二在这一路上,始终发现有两种不同的记号,一种正是丁守福说过的彩带门的暗记,另一种则是江湖上人的普通记号。

彩带门的暗记,都在较为隐秘之处,而那普通记号,却记在极为显著的地方,只要有人经过,即可一眼看到。

萧不二经验何等老到.心头不禁暗暗犯疑!

因为江湖上人,留下的记号。必是只能告诉自己同路的人,不愿第三者知悉其事,因此虽留记号,必然十分隐秘。

但这人一路留下的记号,却是十分显著,这只有一点可能,就是此人好像故意把自己等人,往这条路上引来一般!

要知他们行经之处,已是崤山山脉之中,入山渐深,早已不见人烟,但见峰峦相接,尽是绵连巨山,一望无际!

大家一路奔行,到得中午时光,差不多已走了百余里路。

翻过两重山岭,但见山势益发险恶,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断壁峡岩,乱石嶙峋!

萧不二仔细辨认暗记,指向西北一处山谷,心中暗道:“这里大概已到地头了,自己等人可得小心为是。”

当下打量了四周的形势,一面低声道:“咱们快到地头了,大家把随身兵刃取出,以防万一,随小老儿来。”

阿兰、阿菊听说已到地头,心头登时紧张起来,阿兰一手执剑,另一手握着天王针筒。

阿菊同样一手仗剑,一手握着喷筒,东张西望,如临大敌。

萧不二走在前面,却也不敢大意,手上执着一支铁丝,点起足尖,一颠一颠的走着,活像一只老猴子!

当他找到谷口,目光一瞥之下,不由的脚下一停,向身后一挥手道:“大家止步。”

张老头抬目望去,但见离谷口不远的地上,有两个青衣汉子,倒卧在血泊之中,心头一惊,脱口道:“这两人好像是彩带门的人!”

萧不二目注山谷,凝重的道:“咱们过去瞧瞧。”话声一落,当先走了过去。

这谷口是一片杂林,草长过膝,萧不二走到两人身侧,俯下身去,仔细一瞧,这两个青衣汉子,腰间束着一条三寸宽的彩带,两柄长剑,俱已折断,伤口同在咽喉要害,显已无救!

唐绳武跟在张老头身后,瞧到两人面貌,不觉吃惊道:“这两人是那少门主的手下。”

萧不二直起身子,回头道:“不错,看来那少门主已在咱们之前,找到此处,这两人死去不久,咱们快走。”

一行人穿林而入。走了十几步,又发现两具青衣汉子的尸体,同样伤在咽喉,倒卧血泊之中。

萧不二已然警觉到事情不妙,耳目并用,踏着乱草,加速脚步,往前行去。

刚到谷口,只见草堆中又有两具青衣汉子的尸体,仆地不动,心中暗暗一怔,不由忖道:“彩带门少门主六个随从。

全被人杀死了。”

心念转动之际,脚下不觉一停,抬头看去,但见山谷人口处一方竖立的大石上。有人用白粉写了一行大字,那是:“只准岳小龙一人入谷”。

萧不二心中暗“哦”一声,忖道:“是了,想那岳小龙看了这几个字,定然自负不凡,要他随从六人,留在谷外,单身一人进入谷去,留下的六人,才会被对方全数杀害。”

想到这里,突然心中一动,明白过来!

这一路上自己看到的彩带门暗记,该是岳小龙一行所留无疑,至于另一个记号,故意留在明显之处,那是有意把岳小龙引来此处的了。

由此推想,对方布置周密,必然埋伏了极强高手,岳小龙武功再高,双拳也难敌四手,何况对方要对付的,就是这位彩带门的少门主。

萧不二心念转动,缓步朝谷中走入。

这条山谷,似是经过山崩,一路细流涓涓,乱石当路,大家忽高忽低的踏着石块而行。

两边峭壁如削,寸草不生,峡谷斜向里弯,人行其中,目光所能看到的不过一丈来远。

萧不二暗暗忖道:“好险恶的山势。”

他心中早已有了警惕,脚下虽未缓慢,但目光不住的抡动,察看着前面景物,甚至连一草一木,都不轻易放过。

两只耳朵提高了听觉,纵然一丝风声,也要细辨来处。

萧不二走在前面,敢情已经看到了什么,口中低喝一声:“快跟我来!”身形一矮,刷的一声,窜入密林!

张老头、阿兰、阿菊、唐绳武等四人,紧跟着矮下身子,疾快的闪入林中。

原来密林之外,是一片狭长的草地,只见岳小龙手仗长剑,凛然站在那里,在他六七尺外,倒卧着七八具尸体,全是拦腰斩断,血肉模糊,地上丢弃的兵刃,也已全数断折!

这一情形,显然是谷中埋伏的贼人,已被岳小龙悉数歼灭。

萧不二看的暗暗奇怪,心想:“对方似是有意把岳小龙引来此地,既是早有安排,自然对岳小龙的能耐,也早有估量,埋伏的人,自该有绝对制胜把握,决不可能派上几个送死的人。”

只听阿菊低低的道:“爷爷,那少门主好像在等人呢!”

张老头嘘了一声,低喝道:“不许出声。”

萧不二听阿菊一说,突然心头一动,暗道:“不错,他仗剑凛立,确似在等人模样。”

心念方动,但见远处正有一点人影,沿着山径,飞掠而来!

那人影来势极为神速,眨眼工夫,已经奔到林外。

大家凝目望去,原来来的竟是一个身穿黄衣的姑娘,只要看她一路飞掠而来的轻功,一身造诣,已非一般江湖高手所能望其项背。

萧不二心头暗暗一惊,心想:“此女不知是何来历?”

也因自己等人伏身之处,相隔较远,这就回头说道:“今日形势,十分奇诡,你们伏在此处,千万不可移动。小老儿去去就来。”说完,提着一口真气,身形闪动,匍伏蛇行,悄悄向外移去。

他外号“雪上无影”,轻功之高。囱有独到之处,此刻到得和岳小龙相距三丈来远,便自潜伏不动。

岳小龙仗剑凛立,他两道逼人目光,一直凝注在飞掠而来的黄衣女子身上。回此萧不二悄无声息的逼近到他五丈以内,依然并未发觉。

黄衣女子似是竭尽她一身所学,飞驰而来,到得林前,在岳小龙面前停下步来,已如强弩之末!

但见她双颊红晕,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叮在岳小龙脸上,只是胸脯起伏,喘的说不上话来。

岳小龙按剑而立,目光同样逼注在黄衣女子脸上,冷冷说道:“来的就是姑娘一个人么?”

黄衣女子在他说话之时,目光一转,同时问道:“他门都是你杀死的么?”

两人同时开口,说出话来,却又同时住口。

但黄衣女子立即樱唇启动。接着说道:“岳少侠还认得我么?”

岳小龙剑眉倏地一挑.冷笑道:“在下如若记忆不错,姑娘当是朱衣门下的罗菊影罗姑娘了。”

黄衣女于目中闪过一丝喜悦,点点头道:“难得岳少侠还没忘记。”

很快目光一抬,低声道:“你……快走吧!”

岳小龙脸上一片冷漠,说道:“姑娘用尽心机,埋伏了恶毒暗器,把在下引来,就是要说这句话么?”

罗菊影迅速回头望望身后,说道:“不是我要他们埋伏的,岳少侠快走吧!”她说话神色,显的有些焦急。

岳小龙凝立不动,沉声道:“那是什么人要把在下引来的。”

罗菊影已然有些慌张,急忙回头望望身后,道:“你莫要多问,快快离开此地,再迟就来不及了。”

萧不二心中突然一动,忖道:“莫非她身后另有极厉害的高手赶来?”

岳小龙轩眉朗笑道:“我好不容易遇上铜沙岛的人,何况罗姑娘又是齐教主嫡传弟子,在下正要向姑娘请教,齐教主三年前使的什么花招,他人在那里?所有上铜沙岛去的人,生死如何……”

罗菊影道:“岳少侠不要说了,你……你相信我,快快离开这里……”

岳小龙目中神光湛然,直注罗菊影,问道:“罗姑娘一再催在下快走,那是为什么?”

罗菊影道:“此时寸阴如金,我……我无暇和你解说,请你相信我,快些吧。”

焦急之情,见于词表,岳小龙问道:“姑娘劝在下快走,那是说有极厉害的人物,即将赶来?”

罗菊影只是向后回顾,连连点头道:“是啊,岳少侠,相信我,罗菊影对你一片真诚,决不是骗你的……”

岳小龙仰天长笑一声,坚决的道:“姑娘好意,在下心领,就算是齐天宸亲来,岳某也非会会他不可。”

罗菊影一脸惶急,道:“岳少侠,你千万不能留在此地,你……你快走,快走……”

她突然回头一望,立时花容失色,惊骇失措的道:“已经来了,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萧不二忍不住探首望去,只见远处山脚间,正有一乘黑色软轿,如飞而来!

心中暗暗觉得奇怪,忖道:“这软轿之中,不知是什么人?”

罗菊影又急又骇,突然一把拉住岳小龙衣袖,颤声道:“已经来不及了,快到树林里去躲一躲吧。”

岳小龙衣袖一挥,冷笑道:“岳某堂堂男子,从不避人。”

他这一挥手,纵然用力不猛、但却伤到少女的心!

罗菊影被他震的后退一步,呆了一呆,突然双手掩面,疾快的往林中奔入。

岳小龙心头不禁起了一丝愧歉。但眼看罗菊影已经奔入树林,宙己不好追去,只得罢了。

这一阵工夫,那乘黑色软轿,已经到了林前,两个抬轿的黑衣大汉,脚下一停,把软轿缓缓从肩头放下,停在草地中央。

这黑色软轿,轿帘低垂,停在草坪上半晌不见动静,也不见有人出来。

树林前面,突然间,静寂下来,这种静寂,使人对这乘黑色软轿,起了神秘诡异之感!

萧不二看的暗暗皱了下眉,忖道:“这软轿中,定然有着古怪,说不定是什么毒物,有意引岳小龙上当的了。”

心念方动,只听岳小龙一手仗剑,嗅目喝道:“岳某在此,尔等不用装神扮鬼,还不与我出来?”

黑色软轿之中,依然没人答话,只是静静的停在那里。

两个抬轿的汉子,放下软轿之后,早已退到十几丈外,并肩在山石上坐了下来,好像他们除了抬轿之外,就没有他们的事。

岳小龙不见人答应,心头不觉大怒,喝道:“轿中人听着,你再不出来,岳某不客气了。”手中长剑一指,大步朝软轿逼去。

萧不二隐身树后,愈看愈觉可疑,眼看岳小龙仗剑逼近去,心中暗道:“这位彩带门的少门主。当真缺乏江湖经验。”

心念一动,正待出声喝阻!

就在此时,但听一缕前声,远远传了过来!

那前声飘飘忽忽,呜呜咽咽,似断似续,如泣如诉,如杜鹃啼血,如孤鬼夜哭,声调凄凉已极。

萧不二听的方自一怔,忖道:“这声音从那里来的?”

岳小龙也已听出前声有异,猛然住步,回目四顾,大声喝道:“什么人敢在岳某面前捣鬼?”

喝声未落,但听那黑色软轿中起了一阵悉悉嗦嗦的细响,低垂的轿帘,也起了一阵轻微的波动!

岳小龙已然有了警觉,双目神光如电,瞪着软轿,一瞬不瞬,静观其变!

萧不二伏身树后,同样的摒息凝神,只是注视着轿中动静。

鬼哭似的前声,此刻已然奋不可闻,但黑色软轿中人的行动。极可能是由前声所引发的,这也许是某种暗号!

黑色软轿的轿帘,已经被一双白净的素手缓缓掀开!

接着但见一个头发略显花白的青衣妇人,缓缓从轿中跨出,缓缓踏上草坪!

这一霎那,岳小龙如遭电击,身躯猛震,口中叫了声:“娘……”

突然弃了长剑,朝那青衣妇人奔去,扑的一声,跪拜下去。

萧不二看的大奇,心中暗道:“这青衣妇人并非彩带门主,怎会竟是彩带门少门主的娘呢?”

青衣妇人目光望着远处,脸上一片冷漠,右手缓缓举了起来!

岳小龙满脸泪痕,仰脸道:“你老人家……”

萧不二江湖经验何等老到,眼看岳小龙一口一声的叫着“娘”,但青衣妇人脸上,却是一片冷峻,看不出丝毫慈爱之色。

她这缓缓举起手掌,萧不二已然感到情形有些不对,急忙以传音入密说道:“少门主小心……”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青衣妇人举起的手掌,突然往岳小龙头顶拍落,他举手之时,虽极缓慢,但拍落之时,却是十分快速。

岳小龙仰着脸,话声还未说完,但觉顶门上轰的一声,两眼发黑,身形一歪,扑倒地上!

青衣妇人脸上漠无表情,双目远视,凝立不动,好像方才那一掌,不是她发的一般,对岳小龙的扑倒地上,恍如不见!

就在此时,那鬼哭般的前声,又突然从远处传来!

这回声音柔和得多,听来使人有百骇懒散之感。

青衣妇人缓缓转过身去,步履沉重,一手掀开轿帘,缓缓走人,轿帘重又垂下。

萧不二愈看愈觉心头震惊,忖道:“这妇人行动似是受着笳声支配!”

那两个抬轿的汉子忽然一跃而起,动作敏捷,一前一后奔向软轿,熟练的抬起轿子,如飞朝原路而去——

幻想时代扫校

第二十四章 中原豪杰第二十七章 黑石岛主第三十七章 证盟大典第二十三章 深入虎穴第七章 波谲云诡第十四章 毒功扬威第三十六章 叛贼授首第十三章 误入毒谷第二十七章 黑石岛主第十六章 金蛇逼供第十六章 金蛇逼供第三章 桃花之宫第九章 殊途同归第三十七章 证盟大典第八章 真真假假第一章 遗孤历劫第十六章 金蛇逼供第二十六章 暗涛汹涌第四章 妙启秘窟第三十三章 惊闻恶耗第三十三章 惊闻恶耗第十八章 风云变色第三十九章 直捣黄龙第二十四章 中原豪杰第三十九章 直捣黄龙第二章 毒人肆虐第三十九章 直捣黄龙第三十六章 叛贼授首第八章 真真假假第十五章 神医赠丹第七章 波谲云诡第三十六章 叛贼授首第十四章 毒功扬威第十九章 邪不胜正第三十一章 幽冥鬼谷第十一章 阴人毒手第二十五章 扑朔迷离第三十六章 叛贼授首第七章 波谲云诡第二十八章 诡异莫测第九章 殊途同归第三十九章 直捣黄龙第二十七章 黑石岛主第一章 遗孤历劫第十八章 风云变色第三十八章 跨海平魔第十八章 风云变色第二十四章 中原豪杰第十章 变生不测第二十二章 误会冰释第二十九章 阴谋败露第三十三章 惊闻恶耗第三十六章 叛贼授首第二十六章 暗涛汹涌第三十八章 跨海平魔第三十三章 惊闻恶耗第十一章 阴人毒手第一章 遗孤历劫第三十四章 黑穴遇救第十二章 吉人天相第九章 殊途同归第十三章 误入毒谷第二十八章 诡异莫测第二十八章 诡异莫测第四十章 傀儡伏诛第二十二章 误会冰释第三十二章 诛妖复仇第二十九章 阴谋败露第二十四章 中原豪杰第三十六章 叛贼授首第三十八章 跨海平魔第三十二章 诛妖复仇第十章 变生不测第二十一章 终南彩带第三十章 肃清内奸第十五章 神医赠丹第十七章 戏弄恶徒第三十二章 诛妖复仇第二十章 武林盟主第三十四章 黑穴遇救第二十八章 诡异莫测第三十五章 崆峒三妖第十四章 毒功扬威第六章 慨传绝艺第二十三章 深入虎穴第七章 波谲云诡第三十章 肃清内奸第三十五章 崆峒三妖第四章 妙启秘窟第三十一章 幽冥鬼谷第十九章 邪不胜正第十九章 邪不胜正第二十九章 阴谋败露第三十一章 幽冥鬼谷第十五章 神医赠丹第三十八章 跨海平魔第二十九章 阴谋败露第十九章 邪不胜正第三章 桃花之宫第十五章 神医赠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