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不存在的破洞
刘若晖无心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林晓东,的确,在临州,像徐斌勇这个级别的,都是集中在二所关押的,唯独他被安排到了临州看守所。
这一点,让林晓东后脊发凉,因为,徐斌勇由于身份和案情的特殊性,他的押送单是省里签发的,也就是说,送到临州看守所的决定是省里决定的,而不是临州公安分局自行决定的。
另一方面,如果是有意送到临州看守所,越加印证了看守所有问题。
林晓东的脚步声,在看守所的走廊里清晰可闻,尽管看得到,清洁工作已经努力到位了,水泥地上长期是刚拖完地湿漉漉的状态,但是那股难闻的气味还是挥之不去,便池就在各个监室里面,而这个以关押社会人员为主的看守所,很难保证这些人在监室里做了些什么。
林晓东从饭堂往徐斌勇曾经关押过的那个独立的监室走去,无法想象,这个时刻体现自己是体面人的徐斌勇,最后走过的,竟然是这样一段路。
这个独立的监室,在一个远离其他集中关押监室的地方。
房所陪在他边上,仿佛是从前陪同徐斌勇考察似的,把那一套介绍看守所的讲解词又向林晓东重复着:“林队,你看我们这个看守所设施都很旧了,其实是有原因的。临州看守所是历史建筑,建于1922年,是临州第一座现代的看守所,距今已经超过一百年了,虽然这么多年来,这个地方与时俱进,进行了多次修缮和设施更新,不过,总体上,还是和二所这种新建的看守所没法比……”
“一百多年了?”林晓东听了倒是很意外,虽然由于工作的关系,他没少和临州看守所打交道,但是关于这个地方的背景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此刻他当然没有心思了解什么看守所的前世今生,对于他来说,他得搞明白,徐斌勇是怎么死的。
继续往前走了两步,绕开地上坑洼处的积水,到了现在空荡荡的单独监室。
“这个监室,在二所建好之前,就是专门关押重要嫌疑人的。有几位还是被写进史书那种,比如大名鼎鼎的陆光忠。”房所长显然没有看出林晓东对于看守所往事的心不在焉,孜孜不倦地介绍着。
“陆光忠?”林晓东当然听过这个名字,随口问,“那个军阀?”
“是的,这个看守所本来是陆光忠建的,不过因为反对国民革命,战败后在这里被关押了一段时间。相当于他被关在了自己建的看守所里,真是一件讽刺的事。”房所长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是似乎对于看守所的历史挺津津乐道的。
林晓东漫不经心地听着房所长一旁喋喋不休,自己仔细查看着刘若晖说的两道门,虽然他已经看了好几次了,听了刘若晖说完之后,决定还是再检查一遍。
因为整个监室,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第二个出口,可以让凶手进入并对徐斌勇下手。
然而,两道门,正常运作,他来回关了几次,都没有发现可以没有钥匙进入的办法,这样,嫌疑又到了刘若晖的身上了。
“徐斌勇死亡的那段时间,除了刘若晖手里有钥匙,还有其他人可能进入吗?”林晓东一面仔细查看着监室的里里外外,一面说着。
“那就只有我了,因为备用的钥匙,是我在保管的。”房所长说着,话锋一转,“不过那个时间,我正在参加一个全省的电视电话会议,同一个会场的人可以作证,我不在看守所。”
林晓东跨进了监室,此时没有开灯,天已经暗下来了。
他看向那扇小窗,惨淡的月光洒进来一如画中的场景。
那个视角……他挥之不去。
他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转悠了一会儿,走到那张床边,面朝着墙壁,席地坐了下来,看着前方,这大约就是画中想要描绘的场景。
但是还有些地方不一样。
他就这么看着眼前地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忽而,他想起来,问着站在一旁,看着他古怪行动疑惑不已的房所长:“这面墙上原来有一块墙皮掉了?”没错,那副画里,小窗下面有个巴掌大的地方墙皮脱落了,露出红棕色的墙体,他想起来了。
房所长很纳闷:“没有啊,反正我来了之后就没有听说过这个墙皮有什么问题,林队,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确定?”林晓东不相信那个细节上还原得几近偏执的画家,会在这样没必要的地方有所失误。
但是对于这个问题,房所长回答得斩钉截铁:“如果墙面破了要修,我得签字的,肯定会知道。”
林晓东站起身,看着那个地方,凑近了又摸了摸,确实不像是补过的样子,喃喃着:“奇怪了,明明这个地方红砖都露出来了……”
听到林晓东这么说的房所长倒是立刻搭腔了:“林队,你刚才说是红砖?”
“对啊,红棕色的砖。”林晓东说道,又不能说是从画里看到的,毕竟现在他谁也不能相信,但是看房所长这个反应,他似乎是知道什么,随即追问着,“你在这里见过这种砖?”
“哦,是这样的,这个看守所最早建好的时候,墙就是红砖砌起来的,我们现在看到白色的都是后来涂料涂上去的。我说林队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之前对我们看守所的历史了解过了?看来是我班门弄斧了。”房所长拍着马屁。
林晓东听了可一点不受用,他当然不知道这些事情,不过显然画画的人知道。
这就更加让人搞不懂了,这个人刻意画一个破洞出来,就是要告诉他,这个看守所原来的墙的颜色吗?
林晓东可不这么觉得。
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和之前南浦沈家别墅的那幅画一样,画画的人,试图在提醒着他什么,那些不容易被察觉的细节。
南浦……林晓东想到这个词的时候,想起来,好像这个久违的词,从另外一个人口中才刚刚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