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云仆大人

月色照进深谷,比起以往钢铁城寨的遮天蔽日,这会月色反而能够堂而皇之地倾洒进来,不必躲藏。

小九的身影就站立在谷底的最深处,那里原本是架着那口日夜烧滚的钢炉位置,这会是高起的地面,往外衔接的是钢铁铜汁浇筑硬化了的地面。

月影就这么斜斜地拉长了小九原本不怎么高挑的身姿。

小九的话问出许久,里面的人都没有回应。她可没多大耐性,娥眉微蹙,眼里露出一丝愠色,她抬脚上前一步,“云仆,你倒是开口,我已经等了你……”

她这话飞扬而出,破败的钢铁屋里头人影一动,小九张眼望去,正好是云仆那件披风的背影。

此刻他正将背对着小九枯坐在里头的桌台上,双腿盘膝,头上的风帽也低低的垂覆,遮盖在头上,遮去了大半张脸。加之里头光线昏暗,这么看进去,小九只能看到他盘膝而坐的身影,不能窥见更多。

云仆不回应,小九一个着急,也管顾不了什么,径自朝着里面跨了进去。

这里原本就是冼雄狮用来给它们锻造零件的地方,本就堆钢铁废材,而今红崖倾塌过一次,顶上的楼层旋梯也尽数折断倾塌,恰恰只余这一处还算完整的地方。

小九就这么冲了进去,正将手伸出搭在端坐台面上的云仆肩上时,却见云仆一个反手抵挡,身上的披风也荡起了飞尘,打开了小九尚未碰到自己的手。

“你?”小九没料到他会抵挡,一时心里疑惑。

可未待小九解疑,他又朝着自己出手。挥动的双臂被披风罩住,如同暗夜中雄鹰羽翼铺展,竟连身手矫捷的小九都被逼得连连后退。

小九立于门边,定住脚步,紧肃神情中的愠色此刻却全然被疑惑所占据,她也似乎反应过来一个事情。

这人没敌意,只是想……夺门!

小九侧望了一眼被自己霸住的门边,没有让步的打算。反而是抬起了下颚,高傲地扬首,“听闻云仆大人是上阳京畿的智囊,并不会武功,现在看来,传闻未必可信。”

小九说这话的时候,顿了一下,声音也骤冷了几分下去,“叶轻驰呢?”

提到“叶轻驰”三字,罩着披风的那人明显怔了胰腺癌,而后却更像是笃定了要往外冲走模样,转身便朝小九出手。

小九适才不慎吃了一瘪,这会不可能再犯同样的错。

在来人气势汹汹的时候,小九娇柔的身形如踏凌波,畜生的哼哧声在喉咙底处爆发而出,紧跟着一块爆发的,还有她的冲刺。

手中利爪冲着前方去,罩着披风的人行动似乎也似乎受限,在来回抵挡之下便显得吃力了。在他无力招架的这一刻,小九趁机再上,一下撕开了他顶上的披风。

两人此刻站立的位置则是和方才正好反过来。

这会小九在屋内,而那人则侧身站在门口。

门外月光毫不吝啬地倾洒进来,照打在这个罩着披风的男子身上。

男子身形修长,如松如鹤。

然而,便是这个如同松鹤一般的男子,在站定的那一刻便豁地将一只手横起,用手撑起披风遮挡住自己的半边脸。

似乎,在遮挡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罩在他头上的风帽在刚才的打斗中被撕裂了,此刻已然无法再遮罩住男子的容颜。

不是云仆!

小九愣住了,她呆呆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叶轻驰。

立于门槛上的男子本就身形高大,此刻他横起一只手将手臂上的披风给撑起,更是几乎将所有的月光全部遮蔽。

隐隐光辉下,叶轻驰被披风遮挡住的半边侧颜低垂,只能看到一侧脸颊,只能看到从披风下露出的目光带着如冰一样的冰冷。

风和着月光起,与他头上披散的长发同样闲散在背后,随着风起的时候和披风一并飞扬。叶轻驰侧眸,目光落在小九的身上,深许的复杂间,似乎蕴含着某种小九无法看穿的痛楚与压抑。

“叶,叶轻驰!”小九见是叶轻驰,心下不禁一松动,张开的利爪也不禁敛了一敛。正当她想上前去的时候,叶轻驰却异常严峻地冷喝了一句,“别过来。”

小九住步,怔怔地看着叶轻驰,心里的疑惑则更深了,“怎么了?”

两人从相遇,到相杀,仿佛都随着红崖的倾塌而一并掩盖,此刻他历经过生死,她也生死经历过,小九的心里对他陡升了一抹顾影相怜的感觉来。

叶轻驰似乎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在小九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则是一甩手上的披风,转身利落朝着外头奔去。

这就想走了?

小九再好的耐性也恼了起来,喝了一声,“站住。”也提步追赶了出去,“红崖变成今日这样,你不给个交代别想走。”

她双足蓄力,一个猛地往前冲,作小兽扑猎状,直直地朝着叶轻驰的后背那样扑去。

叶轻驰脚步仓皇,看这样子连半点防备都没有,只一味地朝着前方跑去,步履是他这等凉薄性子的人从不曾有过的慌忙。

就连小九这样从背后扑倒过去,叶轻驰也没有作半点防备,又或者,他已经没有心思去做任何防备了。

此刻被小九扑倒,叶轻驰朝前一个趔趄在地,地面满是被风雨洗刷硬化了的钢铁铜汁,他这一倒下,与地面相嗑的时候发出一声金属交击的清亮声。

小九出手得急,没有去细想这一细节,见叶轻驰扑倒在地,她又上前去。却在玉足踏近叶轻驰身侧的时候,叶轻驰猛然伸出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小九低头,看了叶轻驰抓住自己的手一眼,叶轻驰指骨蓄了力,小九感受得到那种蕴藏着滚滚的敌意。

这一刻,小九的目光也冷了下去,“怎么,你还想杀我?”

下一刻,叶轻驰没有回答她,而是将拽住她手腕的手一个用力将小九朝前一抛,他的本意是将她甩开自己的身侧。

可小九这只猫,一旦竖起了敌意,就很难再收起,好不容易自己能在劫后余生,总以为能够好好说话了,谁成想,他一醒来还是打打杀杀的。

小九这下也怒了,在叶轻驰甩摔自己的动作,她用另一只手也缠住他的手腕,趁着居高临下的姿态将手伸进披风内,将这碍事的披风一掀,顺势再将他的手一卸。

“你……”小九卸他手的动作一滞,她看清楚了一直有意无意遮挡自己容颜的叶轻驰的正脸了。

却只见被小九掀开的披风徐徐飞起,又徐徐落下,落在两人的身旁。而在披风落下的时候,叶轻驰的整张脸也再无遮挡。

那张修长俊逸的容貌,曾是上阳京畿无数千金的闺中期盼。往日那个俊朗男儿斜眉入鬓,五官修刻如同上苍垂怜之手,是数不尽倜傥风流。

但此刻映在小九眼中的叶轻驰,半边脸颊是小九熟悉的倜傥风流,半边……从下颚往上则是钢铁骨骼修复而成的骨架。

红崖物资短缺,云仆还没来得及为他修补脸上的皮囊。

叶轻驰紧咬着牙关,那双如同埋藏深海里的眼眸里蕴藏着看不见的波涛汹涌。

而小九只消看上叶轻驰这一眼,便让她所有竖起的敌意全部消散,震惊得她连下一步的动作都忘记了,呆滞在当场。

叶轻驰豁地起身,将小九摔出丈远,自己踉踉跄跄地起身。可当他起身来的时候似乎还没能适应这具陌生的躯体,站起来尤然是摇摇晃晃,狼狈至极。

“啊!”

叶轻驰仿佛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止不住地呐喊,倾尽肺腑般的嘶喊。

他一生诛邪,最后却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模样。叶轻驰尝试着站立了好几次,直到将手撑在边上一半没入地面的建筑上,他才堪堪站立。

可是,站住了又怎么样?

叶轻驰颓败地看着自己敞开的衣衫下,有半幅身躯还没修复完成,金属摺叠的骨骼零件触目惊心,映在他的瞳孔里面,齿轮之间正在无间地契合转动着。

这是生命的另外一种运行方式。

“宁可诛邪死,也不这般活。”

叶轻驰看着自己蛰伏身躯,在厌恶之余,直接将手伸进了那钢铁的肺腑里面去,任凭着里头零件搅拌,搅得他好不容易站立的身子又跌倒在地。

钢铁硬朗,那里是他一指之力能够摧残的,在身体零件的搅拌下,身体虽是钢铁的,但这断指之痛却是实实在在的。

他将那被搅得断了的手抽出,整个人如似丧家之犬般跪倒在地,又缓缓地垂下身子,任凭自己趴伏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喉咙间隐隐有血腥的味道,随着这股怒意喷薄,他嘶鸣着咆哮出濒临崩溃的声音来。

似乎,要将肺腑全部倾尽了才肯罢休。

小九被他一甩,甩得老远出去。她就这么跌坐在地上,没有动,也没有起来的打算,就如此冷眼旁观地看着叶轻驰在那里疯了一样的自我折磨、疯狂呐喊咆哮。

这一刻,小九唇边扯起了一抹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弧度,声音惨淡得让人发指,不知是嘲是怜,“你也有今日啊,叶轻驰!”

却是在说着这话的时候,小九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言语中颇具嘲讽,“这就是云仆口中所谓的,救你?!”

说完,她勾唇冷笑。

小九实在是太了解叶轻驰这个人了。这样救,却比让他就那样死去更让他痛快,他现在这副模样算什么?

邪?

诛邪司啊!叶轻驰他,可是诛邪司流风营的首领。

“他心脉尚存一息,要想他生命延续,别无他法。”从远处,云仆的声音轻飘飘地传了过来。

小九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不知什么时候,云仆已悄无声息的从颓败的入口处,踏着废墟走来。

云仆没有了披风的遮挡,露出一头灰发,束玉高冠,却素衣长衫,与他一脸皱褶的容貌相称,却无半点老态,反增其烁。

小九站起来,全身紧绷着。

老者踏月而来,最终将步伐停在叶轻驰的身边,目光如似爱怜一般的看着叶轻驰,仿佛当真是看着自己的孩子那样。

叶轻驰的声音湮了下,仍旧痛楚地跪趴在地。

云仆将手轻抚过他的顶,带着某种无边的宽慰与寂寥,问他:“是人是邪,于你而言,重要吗?”

叶轻驰没有回答,但紧握的拳头便说明了一切。

云仆一眼看穿他的排斥,也看到他把指骨被搅断的伤口,“械人看似无懈可击,但实际……”云仆的话语一顿,将原本抚在叶轻驰顶上的手往后一挪。

枯瘦的手拨弄过叶轻驰的后颈处,那里没有仿生皮的遮掩,芯片嵌在那里轻易可拔。云仆说话的当间已然将叶轻驰的那块芯片拔出。

芯片就在老朽的手里把玩着,原本还在崩溃当中的叶轻驰登时也安静了下来,如同一具半成的作品,就连悲愤也同时止住了。

云仆不禁一笑,继续言道:“不堪一击!”

“一块小小的芯片便能决定械人的生死!说到底,死穴在这里,与真正的人类相比,简直天差地别,根本就无法抗衡。可笑的是,你们械人还一直以为,自己强大,能与人为敌!”

说罢,云仆将目光转向小九那边去,那如水从善般的神情却变得凌厉了起来,“小白猫,收起你的爪子。你的利爪在没抓到我之前,不出三步就会被我所擒,根本就不用出动我身后的诛邪师。”

“可恶!”小九轻微按捺了自己的利爪,她的确在暗中蓄爪,打算一扑过去。

小九心里清楚,莫要看云仆这会毫无戒备,就像是一个慈祥的老人,身为械人实在是太清楚这个人的可怕之处了。

整个诛邪司都知道,云仆不会武功,他也从来不掩饰这一点,但整个诛邪司却从成立之始便牢牢攥于他手中。

于他而言,智谋胜于一切,武力乃是下选,械力更是下下选。

传闻,上阳京畿云仆大人,算无遗策,乃陛下唯一亲信。

小九紧敛着自己一双利爪,看着云仆这嚣张自傲的模样,眼睛里几乎能滴出血来,在紧绷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小九仍旧是止不住心中那一腔滚烫,踏开步伐便朝他袭去。

“我不信!”

小九身形极快,步伐一跃丈许,她仅凭自己的速度便能在红崖里数一数二,如何不能与这个落单的老人抗衡了?

如果能在这里将诛邪司的最高统帅给灭了的话,红崖再无忧!

如此一想,小九则更加坚定了张爪的信心。

云仆戴月而立,就将双手负在身后,看着这只不受训的野猫,就这么张爪朝自己攻击而来。他不躲不避,却是微收眼睑,口中吟哦有道,细数着:“一、”

“二、”

云仆的目光如同张开的网,就一直落在小九冲来的步伐上。

小九灵活,一步跳跃距离极大,在她第三步跃起,即将落地的时候,九尾与身后罗裙同样翩飞,那利爪等待着落地的那一刻,直接将这老头一分为二。

可未等第三步落下,云仆就像计算好了她的步子与攻击路数,就连她利爪袭来的轨道都全然在他眼里。

只见利爪落下的那一刻,云仆只将身一偏,轻巧地就避开了。

然而,却在云仆避开的同时,他轻抬自己那双手。那双看上去枯朽如柴的手,却异常的柔软,如似无骨一般顺着小九的手腕而缠,倏忽间一握。

小九没想到自己没有袭击到他,反而被他所擒。正抽出另一只手反击的时候,云仆仿佛早就算计好了,在她出另外一只手的时候,便将小九这只被自己所擒的手一拽,一拧。

云仆对械人的构造,可谓再熟悉不过了。

只消他一触碰上小九,她身上的关节便任由他组合。此刻小九被他擒住的那只手就是如此,被他拽拧之后摺叠,竟然将那些舒展开来的关节全数收拢了回去。

而小九另一只出击的手,也遭受了同样的命运。

饶是小九再灵活,身手再敏捷,可对上这个不会武功的老者,忽然就像是没了半点招架的模样,无论如何就是攻击不到他,反而是自己的每一招一式都走不过他的眼。

诚如云仆所言的那样,械人不堪一击。

在云仆的手中,小九的每一次出击都被看穿,所有舒展开类人的关节最后都被他给拧了回去……打回原形。

最终,云仆将那只浑身白毛的畜生拎在手中,捏着它的顶花,白猫四蹄都亮出了利爪,对他也无可奈何。

“怎么样,我都说了,不出三步,就能将你拿下。”云仆对着这只小白猫稍显得意的说,说罢,他将白猫朝着地上一扔。

白猫尖叫了一声出来,落地的时候四肢又被摔得伸展出来,小九直接趴在地面上,正想起身的时候,老者一只脚踏在了她的背上。

重力落下,小九难以起身。

“老不死的,你不过是取巧,若有本事与我堂堂正正一战。”小九不甘示弱,抬眼看着这周边,满眼的愤怒,“这里是红崖,论战,不可能让你们欺负到头上来。”

诚如赴死的雄狮,诚如曾在红崖客栈前被杀的她!

可云仆依旧笑呵呵的,“谁要与你一战!就算你们红崖恢复往日辉煌,也没有一个能逃得过我的手掌,何况尔乎。”

小九不服,看着这满目疮痍的红崖,心里撑着最后的倔强,“宣夫人若在,岂容你狂妄!”

是的,宣夫人要是在,他们红崖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光景,也绝对不会任凭这样一个人将她踩在脚底。

他们,算什么东西。

然而,小九提起宣夫人的那一刻,云仆却沉了下去,而后像是回忆起某段回忆般长长地舒叹了一口气,“宣姬呀!”

语音才落下,他便将脚抬起,顺势将小九一踢。

小九撑起自己身子,看着老者立于跟前,那一袭素衣与玉冠,衬映着他灰白的须发,隐隐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威压。

云仆看着小九,如似在看着宣姬,他有足够的自信与自傲,“你们的宣夫人,当年与我早见真章。她都斗不过我,何况……她造出来的械人。”

“什么?”小九一脸的震惊,却是怎么都没想到云仆居然和他们的宣夫人,也有过这样一段恩怨。

云仆一步步朝小九走近,一边走着,一边说着让她难以置信的话。

“宣姬啊!那个运筹帷幄,助瑶主走出不荒山,登上九五的奇女子,她的确智谋超群,足够厉害。只不过,她忘了。她忘记了自己不过是区区械人,械人还能妄想什么呢?她真的以为,自己有了一副人的身体,瑶主就会敢直视她的这份情吗?”

“我早看穿她了,也早看穿瑶主了,她忘了自己不过就是一具械人,瑶主也只是个普通的男人。男儿爱美人,可谁会爱械人!?

你们的宣夫人天真的以为瑶主能够接受这样的她。那样的话,那样的话……”云仆说着,陷入了沉思,继而又认真的一声长叹,嘲笑道:“该多恶心啊!”

“什么意思?”小九瞠大着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云仆,抬眼望去,如仰高山。

云仆的身影罩在小九身上,他驻步在小九的跟前,目光已经不是刚才那般温柔了,说话也不再似以往谈笑风生。

他语出如刀,“你以为,陛下何以杀宣姬?”

小九无法动弹,只能睁着眼看着云仆在前,说着他们红崖里的械人从未听闻过的有关宣夫人的过往。

“陛下唯云仆,言听计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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