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014.独宠不如互宠（六千字）
“是……”
“好了。”
过了大概有三分钟吧，顾亦城用了点力气才把玻璃棒子从水槽之中扯了出来。
扯，真的就是扯，那些原本还是液态的材料已经彻底凝固住了，亏的玻璃棒子是专业的搅拌仪器，否则要断成两截在里面，他觉得他都该没脸面面对他媳妇儿了……
“好了宝贝。”
“是不是冰激凌？是不是？！”
双眼之中满满都是无法掩饰的兴奋，带着迫切的看向了水槽，慕兮年孩子气十足，嘴里面还发出小小的嘀咕声，可爱透了，低低一笑，顾亦城实在没忍住，抬起手往她脑袋上揉了一揉……
以往他揉她脑袋她都会挺反对的，她总觉得她是成熟的女子，揉脑袋这么对小孩的举动，并不应该用在她这儿的，然而，今次她却完全没有意见，顾亦城甚至怀疑，她是不是都没感觉到？
只见她弯下腰，将脑袋凑向水槽，几乎是扒在那里看的……
如果与她对视着的话，顾亦城很笃定，她的那一对极美的泪眼定是灵气逼人的，小精灵一样。
手掌心顺着慕兮年的背往下滑，顾亦城一路抚着来到她腰间，将她揽住，圈进怀中……
“我就说是冰激凌！”
“我家宝宝这么聪明？”
“液氮嘛，那么低的温度就是可以用来达到速冻效果。”
再结合他所用的原材料，稍稍想想就能猜到了，这种真正意义上的速冻，远远比那些工业制作要高效的多，基本上是即做即成的……
关键是，会让人很兴奋，亲眼见证这种迅速凝结的过程，就好像人生，从开花到结果，似乎只要那么一瞬间，不再那么纠扰，也不用或挣扎或彷徨，就连结出的果子都是甜的，好似整段路都成享受。
臭男人，就是这个意思吧？
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光芒熠熠，慕兮年顿了一下，并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看着近在咫尺的黄绿一团，黄色的温暖中带点绿的小清新，非常的明快清柔，看的人心情都是暖暖的……
就连眼睛都被映暖了，这还没开始尝呢，慕兮年就觉得心都要化了，甜甜的。
兴奋极了，慕兮年伸手过去想要摸一下却突然又缩了回来，偏头看向顾亦城，她甜甜一笑：“谢谢小朋友，我很喜欢。”
小、朋、友！
费尽心思为她折腾这么些矫情的小女生玩意，换来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顾亦城简直都要憋出内伤了，面上看着一贯的样子，实际上心里面都在呕血，他装的倒是挺像那么回事的，但是慕兮年还是能看穿他的真实心绪，她也不知道原因，总归就是能看的出。
一个没忍住，轻声的笑，慕兮年向着顾亦城伸了手过去，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很不客气的火上浇油：“小朋友。”
“………！！！”
难得顾亦城也有不想搭理慕兮年的时候，连看都懒得看她了，胳膊一紧，直接将她搂了过来，往腿上一按！
“小……”
“再喊小朋友我立刻让你见识下我的大家伙！”
是个男人都不会喜欢这种称呼，很损男性威风的，然而，顾亦城又何尝不会懂这是慕兮年的另类示爱方式？
或许在她心里面，就是在把他当小朋友一样的宠，虽然她的宠与爱都很内敛，然而，却极深刻。
或许男人跟女人之间，其实也不必分的那样清楚，他掏心挖肺的宠她，她也亦然可以，独宠不如互宠，夫妻情趣不是……
想到此，刚俊的眉眼立刻就消融了不少，顾亦城低头下去在慕兮年的耳边吻了一下。
现在的顾亦城并不会预见到，多年后，当彼此都已不再年轻，感情早已历经千帆得到沉定，早该是平淡时期了，然而，某女子却依旧会在某些时候笑米米的喊他——小朋友。
明明腿上就有真正的小盆友在缠她，她却依旧只如此唤他，那是专属于他的，她的说爱方式。
那个时候的她，美丽，依旧如初，而他的怦然心动，也依旧……如初！
世上最美好的感情其实不是在深刻浓烈的时候说爱不断，我爱你是美好，然而，比它更美好的，是历尽千帆之后依旧还能相守在一起，注视着彼此的视线之中，依旧还深情如往昔，你依旧还是我心中那个最美好的存在，我依旧还是你的如意良人。
在一起，到白头，这种美好，并非一句我爱你能够相匹敌的。
毕竟，爱，只是一种表达，而守，才是真正的爱恋方式，不是吗？
“你别闹了，到底还让不让我吃？”
男人的热气喷洒到耳尖，撩的慕兮年直痒痒，缩着脖子往旁边，她一边躲一边去推他：“放开我，要不然就要化掉了。”
“还得再等一下下。”
“为什么？”
“你看”，指了指还在冒着雾气的水槽，顾亦城将慕兮年放了下来：“等冷气再散一散。”
“我先去找个东西。”
说着便起身去四处翻找了片刻，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找什么？
总感觉这男人很多时候就像是个叮当猫附体，有着无穷无尽的创意和想法，每一次他要折腾的时候，都是她猜不到，却又完全贴进她心底的。
真是神奇。
在心底暗暗摇了摇头，浅笑凝兮的看着顾亦城，慕兮年静静的等着，他翻找了好一会，几乎都要把原本齐整的摆放弄乱了，这才走了回来，手里面还捏着个……不明物体。
“这是什么？”
“模型。”
顿了一顿，顾亦城看着慕兮年的眼睛低低道：“心脏模型。”
这可是真正的心脏模型，并非外头那些小红心可以比拟的……
头皮都是一麻，慕兮年讷讷道：“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老二呗。”
耸耸肩，顾亦城一边将那心脏模型消毒一边损：“我跟你说过的，他的兴趣是死人，但凡是人体会有的器官，他都研究的透彻，心脏这一块，是他早年还在读高二的时候就在研究的，为了哄他高兴，爷爷特意为他从国外订制了一批模型回来，当时他捧着的时候竟然笑了……”
“我靠！”
回想起那时候，那个死人脸，几乎从来不笑的，竟然会在这么一堆冷冰冰的模型面前浮现出笑意，虽然很浅，却也足够吓人了！
家里都是雄性，没一个胆小的，那时候却都是心脏一突……
就是那个时候，全家开始觉得那家伙不正常，集体总动员探讨着他的冷感问题，那个时候他正值高二，可是男孩子发育的最高峰时期，荷尔蒙蠢蠢欲动，一般男孩子都在关注异性，他倒是好，人家女孩子倒贴上门来告白他凉飕飕的来一句——哪天你死了，我就对你感兴趣了。
当场就把人女孩子吓哭了，他不在乎也就罢了，竟然还开始扯理论知识——眼泪的由来，泪腺的发达与身体健康的关联性。
哦，对，就是这个项目，是他在SCI上发表的第一篇论文，纯英文的……
不说那论文的专业性深度广度，就他那么个年纪，几乎震惊了全球，一炮而红，被誉为天才，得到源源不断的国际邀约，爷爷呢，当然是乐此不疲的支持，然后，然后他就更BT了！好吧凝大经。
“那二货脑子铁定有病！”
咬牙切齿的说，然而想到顾老二那张脸，顾亦城虽然极度不想承认，然而，他却是……真想他了！
老大还好些，到底原先都是在军营的，多少能见上几面，可是老二，就真的是三年没见了。
虽然他那张脸，跟老大长的没多少区别，看到老大也就等于看到他了……
但是，气质不一样，还是很分明的。
“你们家人的感情，都这么好么？”
慕兮年心生羡慕，同时又诧异极了，顾家可是四大家之一，这么实力浑厚的豪门世家，怎么还会这样和谐？
“只能说长辈教育的好。”
爷爷的祖辈就对家庭和谐这一块极度的在意，从很早以前就传承下来的，爷爷又是个铁血性子，严苛的很，在他的掌管之下，家里也就不存什么兄弟隔阖明争暗抢的，奶奶去世那么早，当初多少人争破头皮都想进门当二房，可爷爷鸟都不鸟，倒贴上门直接打出去，毫不留余地。
在这种暴力直接的正面楷模之下，几个伯伯和父亲也都异常安分，就拿他父亲那臭老头来说吧，虽然脾气暴点，现实又爱算计，然而，他对老妈却真是挺好的，他那种地位的男人，却不存在作风问题，不像元家，还没成年的二奶三房都住到家里来了，正房还在打掩护说这是远房家的表侄女们。
表个P！谁家要都像元家那样，那么多的表侄女，这世上哪里还有正房存在的余地？
“其实那才是正常的豪门。”
换句话说，你们顾家太不正常了，然而，却是真让人艳羡和……向往！
“你都是已经半条腿都踏进顾家大门的人了，只有别人羡慕你的份，少装可怜。”
没办法空出手去揉慕兮年脑袋，顾亦城凑过去吻了她一下，然后把脸别过去，示意她回礼，回礼！
别就只有他亲她！
“你呀……”
轻声一叹，慕兮年又是笑又是无奈，踮起脚尖，她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便去拿方才那根搅拌过的玻璃棒，上面的冷气正在渐渐消散，那管透明映衬着上面残留的黄绿色，漂亮极了。
实在没忍住，慕兮年取出小勺子，直接把那层冰激凌刮了下来，先是探出舌尖舔了一下下，唔，好甜。
然后直接将小勺子含进嘴里面，只是这样小小的尝了一口，她眼睛都亮了，整个人都为之一振！
“好吃。”
甜味透心凉，沁入她体内，连带着她整个人都变的甜甜的，就像他先前说的，泡过蜜糖澡啦……
“会不会太甜？”
她后面使坏加那么多糖！
“不会。”
“唔唔唔”的，摇头不断，慕兮年一边继续刮着吃一边赞：“甜度正好合我口味，原先还担心味道会怪，可是并没有，真的很好吃啊，好喜欢。”
合她的胃口，那就是超甜了……
并不赞许她吃那么甜，可是，她明显好喜欢，连眼睛都笑弯了，月牙儿一样，映的顾亦城心里头都是透亮，他还没尝呢，却是连心都在跟着甜滋滋。
总算忙活完了，顾亦城腾出一只手，往慕兮年的鼻子上刮了一下，他低声的笑：“小馋猫！”
这就吃上了！
“嘿嘿”一笑，慕兮年脸颊有些微的红，不好意思之余，却还是甜蜜。
“给你也尝尝。”
再刮出一点点，往顾亦城嘴边送，慕兮年微微踮脚，他低头，两人身高差这样正好，勺子抵上他唇瓣，她近乎诱哄：“张嘴啊，不会过分的甜的，我保证。”
“我还是比较喜欢这样吃。”
掌心往慕兮年脑后摸，一扣，顾亦城唇一贴，直接将舌头探进她嘴里，肆意横扫着，汲取着那抹甜味……
冰冰凉的，舒服极了，若非慕兮年抗议的太厉害，顾亦城都不舍得抽出来了。
“小骗子！明明就甜过头了！”
因为不仅仅只是冰激凌的甜味，还加上了她的，能不甜腻么？
“你别闹，再耗下去都要化了。”
“化了才好做形状。”
把某只偷吃的小馋猫拎过来，控她在怀里，让她后背贴着自己胸膛，顾亦城从身后圈住她，让她拿住那个心脏模型。
“来。”
“这个……”
“放心，老二虽然BT但是对自己的东西还是极其重视的，这玩意也不过是他用来看的，没做过别的，其实比什么都干净，我刚又消过毒，干净的。”
“嗯。”
点着头，慕兮年两只手稳稳抓着这个模型，顾亦城则扣住她手背，往下一按，施力！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心被按住，又像是把自己的心按下去交给他，很突然就变的紧张了，慕兮年心脏在开始“砰砰”跳，胸腔都在震动，顾亦城在她耳边沉沉的笑：“又不是做坏事，你紧张什么？”
做坏事她才不会紧张。
腹诽着，慕兮年没回应顾亦城，而是继续认真的按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就像是看情人一样的眸光……
其实也完全不用做什么，就按住，多半的力道还是他出的，她就贡献一双手而已。
当然，还有，她的一颗……真心。
还有他的。
一边喜悦于哄的慕兮年这样高兴，一边又暗自鄙视着自己，竟然做出这样小女生的事，太TM矫情了！
不过，仅此一回，他这么个纯爷们，就短暂牺牲一下吧……
最后用力按了一下，某顾大纯爷们迅速把手往回撤，被蜜蜂蛰了一样，眉眼都笑弯了，慕兮年很光明正大的嘲笑着他。
这个巨型儿童，果然很幼稚嘛，谁说做这种肉麻举动就会削减男人风度的？
也就他了！
做着后续的工作，小心翼翼的把模型取出来，然后用勺子极其轻缓的把冰激凌挖出，一整颗心脏造型的冰激凌，就摆在了彼此面前……
又取出一柄小勺子，慕兮年递给顾亦城：“自己挖。”
“不。”
“不行不，必须自己挖，我不要喂你。”
“那我就不吃。”
反正他也根本就不爱吃甜！
看谁耗的过谁！
顾亦城是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的，大爷一样的架势，一脸的执拗，大狼尾巴都要拽到翘上天了……
瞪着他，慕兮年也企图去震慑他，然而，气势上就完全没办法斗的过他，最后，还是她败下阵来，将盛装着冰激凌的玻璃碗捧起，递给顾亦城，她板着脸：“那你端着。”
丝毫不加掩饰的得意一笑，顾亦城这回倒是乖了，很听话的接过玻璃碗，他坐着不动，俨然一副等着被喂食的狂傲姿态……
捏着勺子做了个要往他脑袋上敲的姿态，故意吓唬吓唬他，慕兮年便开始去挖冰激凌，低垂着的眼眸，清甜笑意隐隐若现。
顾亦城就看着她，深邃眼底那抹一抹宠溺，简直都能把人熔化了……
两个人，一对成年男女，此时此刻却像是两个孩子一样，面对面坐着，他腿缠着她的，她时不时用脚去勾他一下，自己品着冰激凌，同时也喂他一口，他又淘气，时不时还使着坏，从她嘴里面去抢，任她嗔骂都不管用，还越发邪气。
后来，玩的还嫌不够，他甚至还想用冰激凌往她脸上抹，就像玩蛋糕上的奶油一样，慕兮年那么爱干净，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吓的直叫，她不断往后缩，可他腿缠她缠的紧，根本无处可逃，到最后，反倒是把自己逃到他怀里去了，跨坐在他腿上，被迫用嘴去喂他，一口，又一口……
甜蜜，就这样在彼此的唇齿之间交换着，甜了她的笑颜，也醉了他的……心！
到最后，都分不清楚到底是在品味冰激凌还是在借机接吻了，唇齿教缠，怎么止都止不住，两个人眉眼都是飞扬，傻，却真甜！
怎么会这么喜欢一个人，怎么会在亲吻了那么多次以后依旧还甜蜜如初吻，怎么会怎么亲吻都还是不够，怎么会如此恋上一个人的味道，简直对他／她……食不知餍！？
咳！
顾亦城还在搂着慕兮年亲，两个人缠绵悱恻，却突然传来一声咳嗽，突兀的将这一对鸳鸯打断……
“爸？”
“恩。”
点点头，差一点都要被这俩小辈之间的那种亲热给刺瞎眼了，再咳了声，盯着顾亦城的嘴角看了眼，顾博明不自在的将脸转开。
脸红透了，立刻从顾亦城腿上跳下来，慕兮年取出手帕为他擦拭嘴角，残余的冰激凌，还是好甜。
安慰性的在她耳垂上揉了一下，顾亦城也替她收拾着，待到两人又重新恢复了正经严肃又认真的模样之后，他走向顾博明：“是有什么事吗？”
“老爷子在找你们，正好我有空，就过来了。”
“您不是有空，是有事吧？”
“混小子！”
哼了声，顾博明转脸看了过来，只警告性的看了眼顾亦城，他眼神便一直锁住慕兮年，那种探究，让她极端的不舒服，却也没表现出来，对着他点点头，她微笑着也走了上来……
不同于一贯慕经理的清冷疏离，这次的微笑中，慕兮年是带上了十足十的诚意的。
“伯父。”
改了称呼，连带着距离都好似拉近了，然而，这却更加让顾博明不适应，眉头皱起，他将慕兮年来回上下打量着：“你是小慕？慕兮年？”
“是。”
就像是等待时机的炸弹，“轰”的一声就炸开了，顾博明咬着牙怒斥：“我怎么不知道你竟然还有两张脸？你在我公司待了大半年了，一直都顶着另一张面皮，亏的我一向赏识你，结果你转身就用另一张脸去勾引我儿……”1aM4J。
“爸！”
“你闭嘴！”
冷冷剜着顾亦城，顾博明毫不掩饰的透出“你我等会再收拾”的意思，转而又怒瞪向慕兮年：“我把我儿子交给你，是让你管教他，带他去学公司方面的事务，你不懂避嫌还是怎么回事，竟然还敢跟他勾搭上？”
“要不是今天我来找上门，我都不知道，原来你竟然还有这样一张狐狸精的脸！你玩我是么？！”
“伯……”
“不要喊我伯父！这两个字不是你担的起……”
“那喊爸。”
顾亦城一语，直接噎死顾博明！
“你混账东西！你说的什……”
才不会理会某老头是否已经化身喷火龙了，顾亦城揽着慕兮年的肩膀坏笑道：“媳妇儿，这是咱爸。”
“你看你多不会说话，都是我媳妇儿了还喊伯父，咱爸能不生气么？”
“亦城……”
“没事。”
在慕兮年肩膀上捏了一下，顾亦城让她安心，随即便迎向对面某要气疯了的爸，坏笑不再，他变的严肃极了：“没跟您及时介绍她是我的不是，但我早先就说过了，我只要她。”
“今天您反对也好，支持也罢，她就是我媳妇儿！您要不接受，也请不要再侮辱她，她不是狐狸精，不是她勾的我，是我一直缠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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