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四一 纷纷

明廷颁布“中兴新政”、并昭告天下,又广派中官、文职官吏前往各地,组建税厂;招募乡勇团练“税军”,一副强硬的姿态。一时天下哗然,舆情纷纷。缙绅士人,都指责张问一党横征暴敛、为了权势置国家社稷于不顾。中兴元年的春天,是谣言并起、人心浮动。

国内的福王等势力积极拉拢地方豪强的私人武装,又依靠强大的财力、招募壮丁组建军队,明目张胆、狂妄之至;而关外的女真人也是蠢蠢欲动。明廷笼罩在阴风慘雨之中,情况十分不妙。

中兴元年的春天,辽东因去岁干旱、储存不足,当此青黄不接之时,粮草不济、经济困难。各旗的亲王贝勒纷纷上书英明汗代善出兵入关抢劫。

代善在大政殿召集皇亲国戚、文武大臣商议对明朝的战争问题。诸亲王态度一致,认为对明朝的战争机会来了。

爱新觉罗•阿拜是努尔哈赤的第三子,刚刚就任任吏部承政的官职。因为金国的六部是刚刚才建立的,大汗代善听取了汉人范忠孝的建议,仿照明朝的制度建立了内阁六部的行政制度。阿拜从队列里站了出来,说道:“启禀英明汗,据可靠消息,明朝颁布新政以来,内部暗流涌动,有藩王要造反,明廷的主力都要用来防范国内,此时入关绝对安全,汉人只能眼睁睁地看咱们抢掠而去,这样的机会,不出兵还要等什么时候呢?”

众亲王扬着手臂,纷纷附议,只等代善一声令下,即率铁骑入关抢劫。

就在这时,范忠孝从大臣的队列后边站了出来,跪倒在地:“英明汗明鉴,奴才以为进攻明朝的时机未到。”

亲王们议政,都是站着就开始说话,范忠孝却懂得规矩,因为他是奴才,所以只能跪着说话。其实一个汉人能够站在大政殿上参与讨论军国大事,已经很不容易了。

范忠孝上殿议政,是代善亲自同意的,因为上次范忠孝提出的对汉政策之后,代善一试非常有效果,叛乱和反抗明显减少了。所以代善对范忠孝的态度变化很大,认为他是一个有见识有谋略的人。

此时满人都想打,偏偏这汉人要和众人对着干,说不打,马上就遭来一顿反对,更有甚者对范忠孝毫无忌惮地进行了辱骂。一个汉人,在满人眼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分量,骂他是狗也好猫也罢,骂了便骂了。

还好代善对范忠孝的想法很有兴趣,他制止了众人的喧哗,但并没有责备大家,连代善也认为骂骂汉人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代善说道:“既然是议政,总得让人说话。范忠孝,你说说,为什么不能在此时攻击明朝?”

范忠孝道:“回英明汗,奴才并不是反对攻击明朝,而是反对入关。明朝颁布新政以后,依奴才看来,必定会有内战,等他们内战之时、找准机会入关,我们就有望夺取京师、一战定鼎天下!所以奴才谏言,英明汗还是再等等。对明朝用兵,可以先打大凌河、锦州、松山等地,因为明朝自以为有辽西重镇、山海关壁垒,可以高枕无忧,和京师的安危比起来,他们对大凌河一带的战事不会太过重视。”

代善听到“夺取京师”时,已然有了极大的兴趣,他对京师的紫禁城充满了爱。他忍不住问道:“你认为明朝必定会有内战?”

范忠孝毫不犹豫地说道:“奴才敢断言,必定有内战!张问此人颁布的新政,奴才仔细看过,奴才觉得此人胆大妄为、行事诡异,简直不可理喻。这样的政策,在奴才看来简直愚蠢透顶,颁布出来后、天下大乱都有可能,不发生内战就真的很奇怪了……”

“哈哈!”代善爽朗地笑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想瞧瞧他们那个新政。”

范忠孝道:“等到明朝各地叛乱四起,九边军队、朝廷精锐必须面对叛军之时,我们再从蒙古叩关,与内地叛军首尾夹击明军,明朝亡国就在眼前……又或者京师被叛军攻破,山海关的张问党羽无处可依,我们再晓以生死厉害关系,劝降边军,那时天下已在英明汗鼓掌之间也。”

……

在洛阳,福王朱常洵和郑贵妃也在积极地筹备,他们联络地方官吏将帅,收买豪强。时河南有小股山寨绿林拦路干些拦路抢劫的事儿,朱常洵便说有起义军威胁洛阳,以此为借口招募勇士组织军团要保护福王府。

大势显而易见,起兵势在必行。福王询问皦生光关于起兵时机,皦生光说道:“待天下感受到切肤之痛!”

皦生光的功名只是个秀才,但他是朱常洵最重要的幕僚,也是郑贵妃和福王最亲信的谋士。早在万历朝“妖书案”的时候,他就参与其中,为郑贵妃夺权出谋划策。

朱常洵谦虚地问道:“请先生明言,何为切肤之痛?”

皦生光欠了欠身子,更靠近朱常洵一些,虽然这里没有外人,皦生光仍然压低声音道:“新政颁布,天下舆情哗然,但是大伙儿只是嘴上不服。待税厂实地征收税银之时,大伙儿被逼着从腰包里掏银子,此中肉疼……渐渐地,这种天下愤怒的氛围才会逐渐成熟。特别是江浙一带,地价极高,而新政的税赋是按照地价比例来税收,在江南,一年的地租绝对比不上地价的税收比例;在地价没有降下来之前,大地主、缙绅、富户岂不是要变卖庄田家产才能交税?这样的事儿就像在人家身上剜肉;就像干柴上浇上了桐油,一触即燃!干柴上浇油,就只需要一根导火索,王爷到时候只要点燃导火索即可。”

朱常洵又道:“张问手里有一支强悍的铁军,名曰西大营,约有六万多人,听闻京师密报上描述,西大营军纪严明、装备精良,必定是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可的武备。请先生指教,如何破了西大营?”

皦生光道:“西大营几个月就耗银一百万两,肯定是一支精锐,毋庸置疑。但是我们为什么要和它正面硬碰?

……届时天下群起反抗,又有建虏在北边搅局,京师首尾不顾。我们不用直接进攻京师,先把京杭运河给断了!京师用度紧张,估摸着西大营主力会南下打通运河,此时我们的策略便是:敌来我退,南方纵深连绵几千里,周旋的余地很大,不要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和敌军绕着圈子拖着。而京师尚在北方威胁之下,西大营不可能一直和我们周旋,只能回师:敌退我进,再断掉运河,夺取诸多城池。如此耗下去,西大营纵是天兵天将,又有何惧?”

皦生光又说道:“对西大营的方略就一句话:敌进我退,敌退我进,让其在连绵千里的战线上疲于奔命,最后以逸待劳一举围攻!”

朱常洵哈哈笑道:“皦先生文武兼备,实乃诸葛再生、孙武在世啊!”

“王爷过誉了。”皦生光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纸来,双手呈到朱常洵的面前道,“这是昨日王爷吩咐老朽写的檄文,请王爷过目。”

朱常洵念道:“乱臣张问,性非和顺,地实寒微;太后张氏,洎乎名节,秽乱春•宫。二人通•奸乱•伦,狼狈为奸,豺狼成性,专政弄权;幽禁天子生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近狎邪僻,残害忠良,视天下为鱼肉,横征暴敛,亵渎宗庙……”

“哈哈……”朱常洵读罢仰头大笑,“先生此文够劲道!一篇文章,恐怕就能把贼首气死矣!”

皦生光把玩着自己的胡须,微笑不语。他自认此文通俗易懂,最大的亮点就是说张问和太后通•奸,他们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新政又得罪了天下的读书人,大伙儿不得添油加醋大加论证?所以皦生光得意地说道:“张问注定要遗臭万年,沦为千古耻笑。这样的一个伪朝,推翻它是合情合理,王爷名正言顺,实乃真命天子。”

朱常洵高兴地说道:“待铲除了乱贼,光复我大明正嗣,本王要倚仗先生之才主持内阁,将天下治理成一个太平盛世。”

皦生光眼睛一亮,忙伏倒在地,“王爷千秋功业,定然名垂青史,成为千古圣君。”

段二二 祈福段七 票拟段四四 信札段三五 黄雀段十三 街灯段三三 无语段四五 冷热段七四 白菜段九 依他段三六 借题段二 门生段五 上虞段十 变大段四七 悠扬段五三 东风段二七 红丸段八 应泰段五 书院段四二 营地段五六 魂魄段八九 进门段二九 需要段七二 权守段八四 对决段三一 孤胆段十八 普世请假段十四 先子段三一 罢官段七一 降霜段六七 申时段八九 进门段六二 锦州段七六 沧桑段二 门生段四十 血泊段二 刺案段三十 意外段六肆 兵戈段二十 沏茶段八三 老宅段二七 逼问段五十 血雨段三十 受降段十六 怀柔段十八 玄衣段三七 熏香段二三 关心段三 宪禁段二五 变脸段二十 杭州段五八 辽西段二 平衡段七九 血案段九 依他段三七 权力段三四 曹娥段七 出关段二九 怜悯段三六 祝庄段二二 捧月段十三 总督段十 厨娘段二五 民变段六七 王师段九 五味段十二 放火段三六 借题段四三 圣姑段二三 督战段七 客人段十四 大内段六肆 兵戈段十九 使团段二十 杭州段十八 贝勒段八 寒烟段十六 练棍段四四 扬州段十六 大树段六二 出发段三十 选兵段六六 炮响段十三 路轨即将包月上架通知段四九 误会段四一 纷纷段四二 巡狩段四七 密谋段十二 富阳段四二 营地段十九 使团段三四 曹娥段二二 世子段十四 大内段七六 万马段十三 敲诈段八九 进门段二五 太后段十六 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