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舟碧水,仿若仙物,凌波江上,如梦似幻。
这一艘白舟,足可列入天下十名精美画舫之列!
王元吐了吐舌头,圆脸之上露出骇异之色,叹道:“我的乖乖,这画舫长不过五丈,每一寸、每一丝俱要雕上花纹装饰,这作工、这造价真是海了去了,依我看,至少数万两黄金才划得来,得月画舫果是名不虚传。”
掬山白木,寸木寸金,此木异香扑鼻、坚固耐用,为阁楼屋宇材料之上品!
眼前这五丈长的画舫整体居然用这昂贵白木雕成,花费的钱财落在王元这个富家子眼里,也要暗暗心惊。
胡二陪笑道:“可不是么?这得月画舫名头甚大,远近诸县达官贵人无不争相见赏,但得月画舫定价极高,入楼便要百两纹银,其余名目尚且另算,以小的估计,去得月楼玩一次,只怕黄金千两都未必划得下来……”
王元财大气粗,李方腰缠万贯,两人哪里会把钱财当做一回事,闻言只是挥手喝道:“千两算得什么?我拔一根汗毛都比他粗,快快带本少爷前去看看。”
胡二陪笑道:“三位少爷,你们有所不知,这得月楼还有一个规矩,就是不接待本地子弟,只接待外地客商,三位少爷只怕要白来一趟了。”
王元怒道:“什么破规矩?瞧不起我开城子弟不成?你们好歹也算是本地人氏,就不会给他一点厉害尝尝?”
胡二一脸苦笑的道:“王公子说得极是,我等一帮子弟听闻有这等所在,早早要去见识,陆路前往得月楼不知所往,东峰山境内迷雾重重,我手下有几个胆大的潜在水底,伏在船沿一路随到那东峰山下,哪知,上岸未到半路,不是猛虎出没就是壮汉挡路,种种怪象十分吓人,我等去了数次,都是鼻青脸肿而回,哪里还敢再去?”
李方一怔,愕然道:“奇怪,难道这得月楼另有蹊跷不成?怎的外地客商通行无碍,倒是本地人氏不得近前?”
陈博心中冷笑,这得月楼的古怪只怕大了去了,开城县有真君庙坐镇,大小妖怪若要争斗,皆不许在这凡人面前,城中妖怪虽然众多,但个个老实本份,这得月楼行踪诡秘,不敢接纳本地子弟,看起来分明就是一个妖窟!
王元、李方见陈博沉吟许久,不禁急声道:“唉呀我的青元兄啊,你倒是拿个主意,我们这是去还是不去?”
三人自小一起长大,但凡玩耍,多半最后是陈博拿主意,此时当然也不例外。
陈博淡淡笑道:“这得月楼既是开在我开城县境界,我开城三杰岂能不去见识?这画舫不让也得让,让也得让!”
王元一竖胖指,赞道:“青元兄好气魄,小弟愿追随骥尾,唯仁兄马首是瞻。”
李方不耐烦的挥手道:“胡二,陈公子发话了,你还不带路?是想讨打不是?”
胡二心知这三个胆大包天的少爷可不好侍候,稍有不顺,将来有的是苦头吃,当下连声应是,带着三人直向一个隐弊小码头奔去。
得月画舫静静的停泊在通河码头转角之处,陈博三人到得近前,却见小码头上几十个彪悍壮汉双手环抱、眼露不善的望着他们,冰冷神情隐隐之中似带有浓浓煞气!
“三位公子,路已带到,小的先告辞了。”带路的胡二畏惧的向后退了几步,忽然间转身就逃,那模样就像中了箭的兔子,跑得又急又快!
王元却得意洋洋的指着那些面目狰狞的壮汉笑道:“喂,本公子今日要去你们得月楼见识见识,还不快快让开?”
为首一个铁塔般的雄壮汉子酷厉面庞上闪过一丝狞笑,道:“这位公子,得月楼从不接待本地子弟,若要玩乐,请到春风楼、畅欢院去吧!”
王元怒道:“好你个大胆的奴才,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本公子要去得月楼就是你天大的面子,你居然还敢推三阻四、搅了我的雅兴?”
雄壮汉子面露不屑,淡淡道:“王家大少爷、李家二公子,陈家公子,三位大名如雷贯耳,小的怎会不知?只不过三位再多钱财,也不能强硬逼人纳客吧?”
王元怔了一怔,顿时语塞,谁曾想到这些陌生大汉居然知道自己的来历?
李方听他似有取笑之意,他一向顺风顺水,除爹娘之外还怕过谁来?当即上前伸掌一推,喝道:“大胆狗奴才,还不给我滚开!”
雄壮汉子似笑非笑,任由李方手掌推攘,李方瘦弱身躯哪里能推得动这如山沉凝的铁塔身材?众壮汉望着四人哈哈大笑,好似看着四只自不量力的蝼蚁。
王元见这伙壮汉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回头扯着陈博叫道:“青元兄,这些贼汉欺人太甚,你若不教训一下他们,只怕我三兄弟的名声脸面都要丟尽了!” “给我去吧!!!”
雄壮汉子一声喝喊,手臂一张,一股大力传来,正与他推攘之间的李方倒飞三丈,这一下飞得又急又快,跌落地面就要筋断骨折!陈博身形一晃,瞬间将李方接在手中,李方突遭此祸,骇得唇青齿白、牙关战战,几乎要晕眩过去!
陈博拍了拍他肩膀,转头望向那群面露戏耍之色的壮汉,俊美面庞如罩了一层冬日银霜,迸出一丝丝煞气来。
陈博一步步走到那雄壮大汉面前,冷冷的道:“我的兄弟,除了爹娘之外,从来不许他人沾一个指头,刚才你用哪只手推他?”
陈博生性护短,王元、李方虽然性情浮夸,但本质不坏,开城三宝向来只好玩耍,仗势欺人之举从来少有,二人就算没理,陈博也不容得别人伤他,更何况这些壮汉视三人为无物,有意戏耍?
陈博冰冷如刀的声音入得众人耳膜之内,好似塞了一团又寒又凉的冰块,令人心中寒气大升,雄壮汉子一怔,随即笑道:“陈公子好身法,我念你是县主之子,识相的,退回去,否则,也叫你倒飞三丈、狼狈不堪!”
陈博显露身手,雄壮汉子以为不过是一种微不足道的轻功罢了,以他在江湖上第一等的身手,自然不惧什么武林高手,只是陈博身份大是不同,他也只是出声恫吓罢了。
陈博冷冷一笑,摇头道:“你若有本事叫我倒飞三丈,我倒可饶了你!若是不能,今日只怕你手臂难保!”
雄壮汉子眸中杀气一露,点头道:“好,你既找死,休怪我不客气了!”
他声音方落,掌中猛吐劲力,一股沉闷雷声随着一只巨掌轰然响起,如电光石火般直向陈博胸前击去!
这一掌来得既快又猛,掌力刚猛无俦,丝丝雷爆之声随掌势迸发,正是江湖中一等一的武功‘奔雷掌’!
奔雷掌一出手,非死即伤,刚猛劲力之下中者无不筋断骨折!
雄壮汉子见陈博轻功神妙,这一掌劲力笼罩方圆,将他所有变化尽数笼入掌下,一击之威,万难逃脱!
陈博站立原地,摇头冷笑道:“好武功,看起来你用这奔雷掌害了不少了性命……”
说话声中,壮汉巨掌如一声霹雳,已到了陈博胸前,陈博淡然一笑,只是轻轻举起一根修长如玉的手指向那奔雷掌轻轻点了一点!
嗤嗤嗤!!!
雄壮汉子只觉一道冰寒刺骨的阴风袭来,巨掌之中好似钻入了一根极阴极煞的锐针,不但所有掌劲尽被破去,那阴针顺着脉络沿着手臂一路向上,只听喀喀响声过后,巨汉一条手臂已软垂了下来,成了废臂!
“啊!!!”
手臂被废,纵是铁打的身躯也要受不住那股锥心疼痛,巨汉脸色惨白的惨叫连连,一旁原本围观嘻笑不已的数十个汉子闻声大惊,一齐涌上前来,“雄大哥,你怎么样?”
巨汉目露怨毒之色,望着一脸淡然的陈博道:“好指力,莫非这是传闻中最歹毒的阴风指?搜神指?破元指?我雄克败于这等神妙武功之下,心服口服!”
巨汉连报数种诡异武功名目,陈博却只是淡笑不已,这一指并非天下任何一种武功,也不是什么道法,而是太上感应七诀中冥空一诀!
至法冥空,阴森可怖,观者如临地狱,受者如遭阴刑!
陈博只不过略施一分气力,若是全力施展,巨汉哪里还有命在?
“我们一起上,为雄大哥报仇!”众壮汉见陈博出手狠毒,一齐目露凶光围了上来,拳风腿劲、刀光剑影如一张巨网般猛向陈博扑了过来!
“螳臂挡车,不自量力!”陈博冷然一笑,身躯如行云流水,在数十个壮汉围攻之中进退自如,但凡手指点过之处,应声便有一人倒地,不过转眼工夫,数十个壮汉倒了一地,只是捧着自己的手臂倒地翻滚哀号不已。
这冥空指阴煞之力天下之最,沾上一丝便要痛不欲生,众壮汉虽然武功不弱,但哪里禁受得起?
雄克面色惨白的连声叫道:“陈公子手下留情,我等认栽就是!”
王元却拍手笑道:“青元兄打得好!这些个狗奴才气焰嚣张,竟还想暗下毒手,给他们一些教训之后,也知道我开城三宝可不是好惹的!”
陈博淡然一笑,望着雄壮汉子道:“雄克,你们本是黄洲巨盗,生平杀人越货、满手血腥,今日便是杀了你也不冤枉,废你一臂,略作惩戒,如今你们武功尽废,还是尽找寻个去处安渡晚年吧!”
雄克本是黄洲巨盗,生平作恶累累,被逼无奈,才逃到玄洲地界,不想今日却被陈博叫破,心中更是胆战心惊,他脸色惨白的道:“陈公子手下留情,雄克有感于心,不过,这得月楼你们真的去不得,若是去了,只怕你有通天武功,也难逃一死!”
数十个武林高手一拥而上,纵是绝顶高手也要望风而逃,雄克见陈博如此武功,当下心若死灰,绝了复仇念头!更何况,陈博若要杀他们,不费吹灰之力,雄克知道自己就算再练上一百年也不是陈博的对手,此时失了武功,往日种种罪孽袭上心头,不禁有大彻大悟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