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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良出现的时间太过于冗长了。我无法要求他消失,更没有理由迫使他自我放弃。
我只是一个脆弱没有能力的人,又该怎么样才能感化他?
屈博物的话言犹在耳。我总记得他提供给我最佳的方法就是用感化来合并这些人。可是怎么样才能让他们感动,难道是用心去捂热一块冰凉的石头,并且是在寒冬腊月的时日?
李良的情绪依旧没有得到安抚,反而更为暴躁。如潮水一般蜂拥而至的负面情绪赐于李良更为充足的精力和强大的力量。他使劲用手锤击着地面,捶击着桌角。
我看见田心的旧伤上又添了新伤,手上的血模糊了。记起来我曾经为他上药,小心翼翼的给他刷上一层又一层的碘伏。
我是看着那伤口由血肉模糊变得慢慢结了痂的。田心的手上总是伤痕不断,新伤隔着旧伤。
他告诉我,他总是喜欢在夏天戴着手套,因为一不小心手上总是受伤。爸爸看见了会心疼的。
这就是掩饰!掩饰自己的伤,为了不让自己珍视的人为自己而添伤。
我或许曾经也做过这样的事情吧,可惜我忘了,忘却的救主终究还是降临了……任何事情都抵挡不住它的魔力。
请不要再打了,如果你想打的话,便打我吧!
这是我对李良说出的话。
他的神情闪过一丝的迟疑与惊讶。但他的手,还是没能捶打在我的身上。我并未感觉到疼。只不过,捶击地面的动作倒是消失了……
我为什么要打你?我从来不打女人!
李良的回答是很傲娇的。这似乎也符合田心一惯的风格,我更加相信他是田心的负面情绪。
我就是要伤害他,就是要让他感觉到疼,就是要让他记住!往往话语中的记忆总是不长久,唯有身体上的记忆最为持久。人性本贱,他也不例外!
……
既然你要让他疼,其实最高明的方法是诛心。身体上的疼,终究会好;心灵上的疼,却疼得更为持久。
你还是打我吧,你知道他爱我,我也爱他。所以你打了我之后,等他醒来他更疼!
……
果然是最毒不过妇人心!
哈哈哈哈哈哈……
可是我偏偏就是要让他疼。
李良开始将手放入口中,狠狠地撕咬起来。我劝告他住手,可是疯狂的她根本听不进我的话。
男女授受不亲,我是秉持着这种封建的思想的。我并未觉得这是糟粕,反而应当是精华。我从不善与人亲近,尤其是异性。
但事出紧急,我没有办法只能用双手掰住了李良的手。
他倒并没有挣脱我,只是问我。
如果我让你这么做呢?
我并没有理解他所指的意思,但我还是冲动了。因为我以为,他是想让我也像他那样弄出点血色来。
顺手抓起桌脚用来削东西的美工小刀,我没有一丝犹豫就直接划在了我的胳膊上。
李良闭上了眼睛。他的声音像警告,恶狠狠的。
你不要出血,不要让我看见血,不然我更控制不了自己。
我发觉他几欲发狂,眼睛已经红了,像怪兽那样。
一时间心中竟有恐惧,我只能叫田心的名字,不断重复着,一声又一声。
终于李良退却,田心又重新夺回了这个身体的主导权。
我看见他眼眶中晶莹闪过泪花。
他只是握住了我的手,告诉我,让我不要再受伤了,我受伤他也会心疼。他宁愿自己这条手臂断了,也不愿意我身上再多添一道伤痕。
我没有挣脱开他的握手。我觉得两手相握仿佛两心相知,是一种很美的安稳与自然。我并没有感觉到不适,却有一种地老天荒的唯美。
大概每个女孩到了一定的年纪都会幻想吧!我只是把田心当做了我理想中的对象。帮助他合并人格,只不过是我延展的控制欲的另外一种展现与表达。
我还是哭了,因为我真的被感动了。或许也是因为我的情商太低。在男女情事上总是显得愚昧无比,后知后觉。
田心告诉我,如果以后出现了这种控制不住局面的问题,我便可以叫他的名字。不管在哪里,只要听见我的声音,他都会惊醒,会保护我,让我不要害怕!
一言千山。
千山万水,只要你一言,我便可为你跨过。不远万里,自当赴汤蹈火。
初尝爱情的男女总喜欢誓言这样堂而皇之的证明。仿佛只要誓言越完美,越有文采便是生生世世的不相负。
我骨子里的清奇卑微也酝酿着文艺的性格色彩。其实无关紧要,但田心的这句确确实实地打动了我。如同我初次读到“青山相待,白云相爱,梦不到紫罗袍共黄金带。”
我观赏他,如同观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也如同在读一篇故事。
与师父经历了那许久,大概算得上是读了一首婉转悠扬而高不可攀的诗罢了。
那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当日留给我那首诗的意思了吗?我可一直在听着你的话,未曾搜查。
田心问我。
当一切都到这个时候了,那自然是水到渠成。
人生自是有情痴!
我在笑,但我并不知道缘何而笑。
总是听闻田心口中那个爱字,我便会情不自禁泪流满面,心底的酸楚也无法消解。
为什么我会对一个爱字耿耿于怀,难道这就是天意?因为我永远也得不到这个字,所以从一开始就让我分外灼心?
何其不公!
我信命,九死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