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进去。”
在门口聚集和呼喊了二十分钟左右,王洛下了这样的命令。
士兵们还处于兴奋中。但是,如果继续拖下去,焦躁、烦闷、疲惫...就会开始蔓延。
郭大闭门不出。这种不否认、不辩解、不理会的办法,是王洛设想中较为难以应付的一种。
不能一直等下去,要趁身边的军官和士兵们还没来得及思考,来没有冷却,而依旧保留着热情和兴致的时候行动。
抓住机会,让事情出个结果。
“你确定?”杨问天在他耳边质疑道。
“既然来了,那就必须去。”王洛拍了拍他的肩膀。“谈崩的话,就全看你的了。”
杨问天点了点头,握紧了刀。
他们三个走在前面。那四个营的将军,以及十来个亲兵,走在后面。
他们或者帮忙,一起给郭大施加压力;或者屈服,帮助郭大干掉我们---一切,全看我的发挥。
王洛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的犹疑、恐惧、软弱、焦虑都压到心底。然后抬起下巴,高昂着头走进黄巾渠帅的营帐。
在他的脑海中,设想出了最糟糕的情况。也许是身后的几个人事先就和郭大有了勾结;也许郭大对于这种冒犯很生气,打算在这里干掉他们。即使是以目前的能力无法面对的局面,王洛也做好了面对的准备。
而最终,看到半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郭大时,他心中的疑惑远胜惊愕。
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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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前
“大人,几个营的人都围在我们门口,说您太贪心,要求您给个交待。我们怎么办...”
问这话的人,声音在打颤。而他询问的目标,那位渠帅,也一样在发抖。
没错,王洛认为自己的做法太过粗糙,担心不已的时候,他的目标早已处于更大紧张慌乱中。
黄巾军嘛,领袖本来就都是些普通人。
郭大,既没有理想,也没有目标。王洛秉持大部分人,大部分时间都不处于思考状态的理念。但是对他来说,这大半辈子几乎就没处在思考状态过。
之前的生活中,这些做法并没有露出什么缺陷。因为他不止是不思考,还待外人和气,遇亲戚热情,对朋友厚道。
不幸的是,由于亲戚的缘故,他加入了黄巾军。之后因为意料之外的因素,他心中的贪婪被激发了出来----做出了原本只是藏在心底,绝不可能出现的行为。
如果他够坚定、够自私、够无耻,那么他就可以威风凛凛的带人出去,用权力带来的黄巾兵心理上的敬畏,以及黄巾将领们对他背后的人公将军的恐惧,来压倒对方-----王洛也准备好了妥协的底线,他保障自己的地位和安全都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这种时候,由于相同的原因---他心底潜藏的另一种要素被激发了出来。
歉疚。
这份歉疚在他心里不停的扩大。如同之前他心底那点认为要是能把战利品收缴上来,统一发放,顺便给自己重视的人多一点的想法-----扩张成失去理性、肆无忌惮、甚至毫无必要的去索求一切的疯狂。
而现在,面对外在的压力,贪婪被外来的抗议、反对、以及别的可能性,所带来的压力压倒之后,一小点的后悔,只要认错就能解决个差不离的问题,扩张成撕心裂肺、痛哭流涕、懊悔无及、没脸见人的情况。
没错,高级政客的坚定、自私、无耻,也是很难做到的。需要时间的积累、事件的锻炼,充足的借口....
如果有很多同僚做过类似的事情而没有被惩处;
如果有可爱而又贪婪的家人看到外人炫富而产生了心理落差;
如果在身边见到过很多暴富起来的人对恪守职责进行侮辱和嘲笑而安然无恙....
或者,上面这些积累起来,发挥作用,那么郭大是能撑下来的。看到周围的人做了这些,他就可以慢慢的安慰和原谅自己,认为自己没做错,从而厚颜无耻的和王洛进行对抗。
只不过,黄巾军做为一个庞大、混乱、离成功很远的组织,目前还没有提供这些的机会。
他周围的大多数人,也受到主帅情绪的感染----惶惶乱,不知所措;茫茫然,胆颤心惊。
当然,两个人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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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洛进入营帐六分钟前
“我就不该跟你一组。”a小声对b抱怨道。
“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b很委屈的说道。
“你那个天赋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以为对付黄巾军的时候能有点用处...”a继续抱怨。
“之前我就说了,激发他心底最激烈的情绪---之前他不是变贪了嘛。那时候要是我们加把劲,已经可以干掉这支敌军了!”b反击道。
“我就不该跟你一组。”a又重复了一遍。“他们都说你的天赋除了坑队友没什么别的用处,我还以为这次能有点效果呢。”
b没说话,看着自己的天赋技能,轻叹了一声,没说什么。
沉默了一阵之后,又是a开口了。“我们干掉他,怎么样?”
“输出不够吧。”b的声音很犹豫。“就算再弱,他也有‘领袖’技能。只要周围有服从他的士兵,伤害就会分摊开...”
“废话!我不知道吗?这个还要你说吗?”a的语气很不耐烦。“要是外面的人攻进来,也许能找到他落单的机会。”
“团长要求我们小心行事。”b说。“她说过,只有汉军攻过来的时候,我们才有机会。要去你就去吧,我才不干。”
“胆小鬼!至少三千通用点呢!就算不是大渠帅,也一样有几率掉头颅,以后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这么说着,a却也没动。又过了一会儿,a叹息了一声,“那就算了,我们撤吧。”
她们的身形渐渐变淡,在周围众人都陷入混乱的时刻,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