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策走了。临走之时,他瞥了云玉真的那一眼,令云玉真先是有些皱眉,随即又有些恼恨。
“好你个独孤策,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把我当成不知羞耻的**荡妇了么?哼,当初要不是你用计,我又怎么会……”云玉真大骂不已。
自己怎么被独孤策勾搭上的?
云玉真一开始还以为一切都是巧合:不过是有强敌欺上门来,自己被强敌所诱,追逃之间中了陷阱,又被正好游历于此的独孤策给救了——如此英雄救美之事,江湖传闻不都是这么说的么?
但云玉真是什么人?
能够在其父死去只有稳稳的操控住帮派,掌控巨鲲帮的女子又如何是那等单纯稚嫩的花朵可以比拟的。
要说单纯或许初展帮派时候的她有些,可是她之后很快就成长起来了。
统领巨鲲帮这一贩卖消息情报集团的她对江湖上的鬼蜮伎俩有着一定的认识。
在吃了当初的亏之后,她很快调查了来敌的情况,发现那个叫“九华僧”法空的家伙早就在三十年前投靠了独孤阀——也就是说自己的遭遇根本就是独孤阀自编自导的。
独孤阀的独孤策为了掌控巨鲲帮,设下如此计策,却是抱了人财两得的打算。
他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
云玉真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恼恨异常,也有想和独孤阀翻脸的想法。但独孤阀在天下是何等庞大的巨物,一旦和他翻脸,其后果却不是一个小小的巨鲲帮能够承受的。
云玉真没有胆子那父亲的心血赌一把。她屈服了,默认了,在独孤阀的支持下,在独孤策的种种手段中,她迷乱了。
到现在不但是她的人,就连她的心似乎也渐渐归属于独孤策。
她开始为独孤策打算,为独孤阀效力。
直到方才……
在李钦施展了生死符的淫威之下,她再一次屈服了。
自己并不是一个有着坚强意志的人。
这一下,云玉真算是真正明白了自己。
不过,这已经是天性了,云玉真即使想改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她只能默默的承受,接受强者对自己的安排。
独孤策离去,舱室里就只剩下李钦和云玉真这两个孤男寡女。
李钦会对自己做些什么?云玉真一开始还没有想法,可在独孤策那一眼之后,看到李钦竟然是如此年轻,她心中已有了类似的感觉。
若他真提出那样的要求,自己是接受还是拒绝?
云玉真心中一团乱麻。就感情而言,她是想拒绝的。尽管早已不是云英之身,可她也不愿意张生魏熟的做一个人尽可夫的女子。
然而,若提出这要要求的是李钦,在生死符的淫威之下,她难道真的能拒绝?
算了,由着他吧。
云玉真叹了一口气,在为自己的懦弱而恼恨的同时,也为自己宛如飘萍一般的命运而哀叹。
云玉真是认命了。她不能不认命,因为她清楚知道独孤策的性格,明白在这一刻独孤策已经把自己视为独孤家的背叛者。
对于背叛者,门阀会有怎样的处置,云玉真多少是知道一些的。现在她失去了独孤阀的依靠,那她就必须抓住李钦的臂膀。
这一刻,她真的指望李钦的力量能够更强一些,强到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地步。
沉默在舱室里凝滞着,云玉真清楚的感受到李钦那在自己身躯之上游移的目光。她感受到那道炙热在自己丰挺之上的短促流连。虽然他很快就离开了,但云玉真隐约感觉,他对自己并非毫无兴趣。
“看来独孤策所言,必然会发生。”云玉真清楚的明白这一点。
那么该老老实实的听从,还是欲拒还迎,半推半就呢?
她有些纠结!
而就在这时,李钦那冰冷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去换下衣服……”
“在这里?”云玉真有些错愕,也有些许说不出来是不适还是羞涩的难过感。
“嗯!?”李钦吭了一声,不再说话。
他的沉默化为无边压力,让云玉真再次垮了。
低头俯首,素手轻抬,衣裳轻解,缓慢而颤抖,却偏生不敢有丝毫停歇。其中的哀婉与无奈,为此刻的云玉真更增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可怜。
不一会,满是伤痕的姣好身躯,那带着山峦起伏的曲线出现在李钦面前。
云玉真赤裸的身子微微侧着,她似乎想通过这样来遮档李钦的目光,但这样做无疑让她更具有吸引力了。
这是拒绝?还是诱惑?
云玉真自己也感觉复杂。
血红的抓痕,配上如雪的肌肤,令人兴起一丝丝想要暴虐的想法。
她脱光了之后,就没有动作,似乎就等着李钦扑上来呢。
但就在她心里别扭并期待的时候,李钦那冰冷的话语声再一次在她的耳边响起:“去穿衣……难道你习惯如此和我说话么?”
“你……”云玉真面色一变,想说些什么,却又响起了李钦的可怕,最终还是闭上嘴巴,继续认命了。
光着身子从衣橱里翻出完好的衣裳,云玉真以极其麻利的迅速,将自己的里里外外都换了一遍。
这一次她选择了高领子的长袖黑裙,将自己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也不知是因为心里原因,还是不想让自己身上的伤痕暴露,或是故意和李钦作对?
不管怎么说,她就是这样做了。
穿戴清楚,云玉真重新站立于李钦面前,脸上尽可能的保持了一份从容。
“这样就挺好嘛!”李钦轻轻的点头,用手指很有节奏的敲击着自己身前的桌面,一边思索斟酌,一边吩咐云玉真:“巨鲲帮,还是由你来统领。将帮派中的情报搜集重点给我放在丹阳附近,以及东都的朝堂之上。”
“是!”云玉真重重的点头。在李钦的面前,她老实的好像私塾的蒙童一般。
“另外……”李钦思索了一下,觉得自己还得给云玉真一些信心才行。
于是,他再次开口了:“钟离那边你就别去了,再往前就是杜伏威的地盘。现在我还没有和他冲突的想法。
你把船队带向南方,去丹阳……你虽然像我投诚,但这投诚里有多少信心,有多少忠心,你我都是明白的。所以,我决定让你看看,我真正的实力如何。
我想在你眼见为实之后,你或许会对我更有信心一些。”
李钦说得很是自信,那是对于自己实力的自信。
“好吧!”云玉真直接答应下来。
她实在怕了李钦,尽管心中对李钦所言不置可否,但她也明白自己如今自己的好坏都寄于李钦之上,是以她现在要扮演的自然是一个老实听话的角色。
李钦说什么,她都答应下来。
李钦要说往东,她绝对不会说自己要往西。
眼见云玉真如此老实,李钦点了点头,旋即放她离去。
云玉真还是很有些本事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和自己帮中弟兄交代的,却是很快说服了他们。
船队由此而回转,在山阳的河口上兜了一个大圈,忽攸的转向南方。
将偌大的背影甩给山阳水关的守将,让他看了面面相视。
“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独孤阀和巨鲲帮有了矛盾?”他心中好奇。
方才独孤策一脸狼狈的模样从船上被赶下来的样子他也看见了,也无怪他如此作想。
不过这件事情,也就这样了。作为宇文阀的人,他是和独孤阀天然对立,可要他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去探查独孤家大公子的种种,他还没那个胆量。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这点疑惑放在自己的心底,坐看巨鲲帮的船队缓缓离开。
此时已是四月,船队北上乃是顺风,船队则是侧逆风。
侧逆风的船,行驶的速度自然没有顺风那么快。尽管船队日夜兼程,除了在扬州休息了半天,补给了一下粮食和清水之外,就没有一刻停息的向南,驶入长江。
丹阳就在扬州的对面,船队进入长江之后,用不了一天就抵达了当涂的新港。
当涂新港就位于马鞍要塞的北面。这是一座崭新的钢铁港口:以水泥铺就的灰色港区,安置在港区之上的钢铁轨道,各个高高低低的钢铁吊车。
出于不惊世骇俗的考虑,李钦最初并没有在这座崭新的港口里置备太多的现代化的东西,想着尽可能的维持了古代港区原始的风貌。
然而后来钢铁厂产量过剩,李钦军中一时无法消耗太多,所以就将港区里的一些东西替换成钢铁作物:
从木质的滑轮吊,到现在的钢铁滑轮吊,从黄土夯实的港口平地到钢筋混凝土浇铸的水泥地面……不知不觉,马鞍新港已经改变了很多。
云玉真带着李钦抵达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给人带来沉重压力的港口。
看着这以灰黑色的为主的港口,巨鲲帮的所有人,包括云玉真在内都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巴。
“这些都是铁做的么?”云玉真站在李钦的身边,很是骇然的开了口。
“是钢,至少三十炼以上的粗钢。”李钦很是平静的给出了一个令她更觉得惊诧的答案。
“三十炼的精钢用来打造刀枪武器不是更好么?为什么用来制造这些傻大粗黑的玩意?”云玉真对此很是不解:“这样太浪费了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看到那边的烟囱了没?”李钦指着东南向那个不断吞吐着滚滚黑烟的烟囱,对云玉真说道:“那是我的建造的钢铁厂。就这钢铁厂一年的产量就达到十亿斤三十炼的粗钢。”
“十亿斤?”云玉真整个人就呆在了那边。
这是何等庞大的一个天文数字,云玉真很难想象。
十亿斤粮食恐怕都够几十上百万人吃上好几年了,更何况是十亿斤钢铁。如果将这些钢铁统统用来打造兵器铠甲的话,按一套铠甲军械需要四十斤钢来计算的话。那十亿斤钢铁至少能武装两千五百万的军队。
可如今天下烽火处处,百姓死伤狼藉,全天下的人口有没有两千五百万都是一个问题。
这还只是那边的钢铁厂一年的产量……
这么大的产量,想要消耗却是一件令人头痛的事情。
云玉真虽然不知道这些生产出来的万一没有消耗掉究竟会出现什么问题,但从李钦将高贵的三十炼钢拿来做普通物什的举动来看,似乎这些钢铁没有被消耗掉,绝对会有大麻烦。
“没想到他的力量如此庞大……就眼下的一窥之见进行估算,以他现有的力量,或许还真有夺取天下的可能?”看着李钦那平凡之中暗含着别样风度的脸,云玉真小声的嘟囔起来。
原本有些烦闷的心,多少也清凉了一些。
现在,她可是跟着李钦混的。对她来说李钦手中的实力越好,越有可能夺取天下,那她所能够获得的种种好处也就越多。
而为了让这等好处最终拿到手中,她自然得越发努力的为李钦谋划起来。
船靠岸了,钢铁制成的扶梯在十几名粗壮汉子的用力之下搭在战船的船舷。在巨鲲帮众人古怪而愤恨的注视下,李钦领着云玉真步下扶梯。之后,十几个巨鲲帮的高层鱼贯跟下将那些帮众的视线说遮蔽了。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云玉真和独孤策之间的事情,船上的人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可是心底却和明镜一般。即使是船上最底层的弟子也从旁人耳中偶尔听说了一些。
对于云玉真的种种,这些帮众和高层,既有心疼,也有不满,其中的某些人也因此而存了不怎么好的野心。
而这等古怪中带着些许愤恨的目光,最初是用来看独孤策的,而现在则换到了李钦身上——李钦这些天都和云玉真共处一室,以云玉真的美丽,他们确信李钦和自己的帮主发生了什么。
“这家伙也太大胆了……他就不怕独孤阀发火么?可惜了帮主啊……”种种桃色的传闻在船队上下传播者,巨鲲帮的众人都如此认为。
是以,他们才有如此古怪的眼神和不满的心思。
这些传闻李钦是不太了解的,他这几日深居简出,宅在舱室里,仔细勾勒自己的计划。就连一日三餐什么,也完全由云玉真负责。
云玉真稍稍将李钦的身份透露给帮中的人知晓。但她没有说自己已经从独孤阀脱离,完全加入李钦的麾下。
在帮派高层的眼里,李钦是独孤家的一员大将,很有可能来自和独孤策并不对付的派系。这个派系用了什么手段把独孤策接了回去,只留下李钦,接收原本属于独孤策的一切。
“真是一个好运的小子。”他们如此的认为。
而在看到马鞍港口上的一切之后,他们对李钦的感觉又升格为:“一个有实力的好运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