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然看着南风溟离去,静静的垂下双眸。
施晋与她并肩慢走,良久两人都未说话,施晋心中动荡不安,难以启齿,眼看着快要到清枍殿了,这才开口问小然:“你喜欢宫里吗?”
小然平视着前方,神绪幽长:“我喜不喜欢由得了我吗?到哪里儿还不得一样要活着”
“那如果给你一次出宫的机会,你会不会再回来?”
小然不明看向他:“为何这样问?”
施晋微微一笑:“就是想问问,没事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回去了”
小然远目看着他的背影,浮过一丝惆怅……
深夜静谧,一帘红窗,剪不断,蜡流泪凝,零相从乱………
“是舒儿姐姐叫你来的?”莫菱细如蚊声,脸似蜡黄。
南风溟安座床畔,抚平一身龙袍,脸色铁青不做言语。
莫菱轻笑一声:“也只有她才可以让你如此大费周折”
南风溟利眸微微一蹙,眼含探究的对上她的眸子:“你都对她乱说了什么……”
莫菱不屑的笑出声来:“没什么,只是感叹我们这群女人的可悲,从始到终的戏,我已陪你演完,她是什么人想必你也明了,我只希望,在我消失之后,你不要在欺瞒她了,好好对待她,好好对待自己”
南风溟垂下眸角,沉默了片刻沉声道:“这是你一开始的决定,现在后悔了?”
“是我的决定,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会把心丢在你身上,这怨谁?”
南风溟一愣,随即醒了醒神:“如今朕只要履行曾经的诺言,那我们之间谁也不欠谁的”
莫菱将头倔强的别了过去,泪如雨下默声低泣。
南风溟见此黯然起身,柔声道:“朕今日就履行约定”
莫菱颤抖的抓住他明黄的袍子:“在你的生命里,我难道真的只是路人吗?”
南风溟斜眼看着她,此刻,李映真的脸浮出他脑中。
“你到底有没有对我用过心”
“在你的生命里,我难道真的只是路人吗?”
南风溟扯开她的手,转身替莫菱盖好被子,那双黑眸依旧如死水般深沉无声。
“朕只希望你把朕当做是路人,忘了皇宫的这一切,重新开始”
莫菱哽噎着看着他:“那如果我说,我们之间真有过一个孩子,你还会这样说吗?”
南风溟眸色猛的一紧,将她细细审视了一番过后遂道:“不要太入戏,朕不会忘记你的”
莫菱悲怜的塌下眼眸,痴笑几声,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了,就算曾经有过的,如今也没了,心已死,人何求………
一滴滴泪水滴落冰地,莫菱斜目看着南风溟的身影,渐渐模糊………
深更时分,宫里炸开了锅,吵闹的声音将小然吵醒,随便披了件衣服准备出去看看,未走几步,濂儿就慌慌张张的推门而入。
“主子,绮门宫传来消息,夫人病危……”
丝衣瞬间落地,小然如同五雷轰顶,呆若木鸡!
濂儿上前还未来的得给她披上衣服,小然从中惊了过来,一身白衣的衬衣冲了出去,黑色无边漫长,她似跑进了黑洞之中,找不到出口。
来到绮门宫时,一屋子奴才跪着低声哭泣,她喘着粗气一脚踏了进去,面前的一幕又让她将脚收了回来。
听的了声响,哭泣的奴才们都看向倚在门前的小然。
南风溟探目望去,一眼悲情……
小然看着平躺床榻的莫菱,平静安详,面色如灰,安静的没有一点动静,就像熟睡中的孩子,正在做着美丽的梦!
她不可置信的将目光放在南风溟身上,南风溟将夺目的泪咽了回去,深埋下了头。
小然愣在当中,远远眺望,仿佛是在做梦,今日刚刚相见,如今就阴阳相隔,她艰难的扯回了头转身离去,不敢再看一眼,越看就越真实,越痛心,胸口似被什么堵着一般难涩尖锐。
在她身后也随即响起了南风溟的声音:“传朕旨意,晋元十三年秋,一品夫人莫氏病殃于绮门宫,朕哀痛至极,悲首默逝,准以贵妃之礼将其厚葬皇家陵园,追封为琏瑜夫人”
全喜含泪盖上玉玺,两相怜惜。
芸苏和意凡匆匆赶来,意凡看到莫菱当即就跪在地上哭了起来:“莫姐姐……”
芸苏冲到床边使劲摇她,虽只一面之缘,可她怎么也相信不了,今天下午时还微笑的女子,现在成了一具尸体。
“芸苏”南风溟将她拉了过来。
芸苏打着手语:“我不相信她死了,明明还好好的”
南风溟不懂,她又挣扎开南风溟的牵制,抓住莫菱的手使劲摇唤,触碰到手腕的瞬间她一愣,继而激动的站起身来指着莫菱向南风溟比划,南风溟无视她叫了几名宫女将她拉走,芸苏清澈的眸角急出了泪,宫女们将她托了出去,任芸苏怎么反抗均无效果,她眼睁睁的看着莫菱离她越来越远,额头已急切冒出满头大汗,仍在皆力嘶叫的唇口,只能看出她在说一个“不”字。
“传旨下去,夫人的一切后事均有朕一人打理,任何人不得插手”
全喜低声应了一声,深夜的皇宫,虽灯火通明,但跳动的火光下,却暗布黑光。
“那我以后叫你舒儿吧,我名唤莫菱,你叫我菱儿便可,以后我们就相处在一起了,你不必这么生疏”
“没想到,舒儿姐姐比我还调皮”
“我才不怕呢,有你在,我现在可是谁都不怕了,舒儿姐姐,以后谁若欺负我,你可要帮我哦”
“舒儿姐姐,可是我好想念你我小倩初进宫的时候,那时候……多好,不为争宠,不为名利,多好………
点点滴滴,小然依旧牢记,泪再也抵制不住夺眶而出,这一切就跟梦一样虚幻,死亡来的太突然,以至于她还没有准备好去面对,就像孩子丢了心爱的玩具,从此我们丢了你,接下来的人生,再也没有了你的踪迹,过往烟化,留下来的只有那薄如蝉翼悲悯。
生命跟所有人都开了一个玩笑,玩笑的觉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