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曾经熟悉的人,如今两个却完全不记得对方了,甚至连自己,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唯有林长生,静静的看着这两个人的相遇。
龙腾、童博……如果世界有轮回,林长生相信,童博就是龙腾的转世。
“你拿我的东西。”童博挡在尹仲身前,口中确定道。
尹仲一脸发蒙的模样,道:“兄台,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在下并不认识兄台,又怎么会拿了兄台的东西呢?”
童博坚定道:“不。是你。”
尹仲友好笑道:“兄台一定是误会了。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童博一愣,嘴巴微张,良久没有出声,他看尹仲一脸笑容,有些生气道:“我不记得了。但你一定拿了我的东西。”
四周人一听,齐齐笑出了声,这是遇到傻子了。
尹仲笑道:“兄台不记得自己了,是失忆了?真是巧了,不瞒兄台,在下也失去了过往的记忆。”
“是吗?”童博有些发愣,怔怔的在那里不说话。
尹仲看此,也没有多说,让过他,便往前走。而童博也很快回过神来,跟在他身后。此时的童博,心智完全如出生的婴儿,不仅对四周的东西好奇,而且见样学样。你看他,见到一个地痞抢人家东西,也走到一个摊位前,随手就拿了一件东西,那摊主阻拦,反被他有样学样的踢到在地,嘴中大叫道:“我拿你的东西还敢跟老子要钱,真是讨打。”
尹仲听到动静,见是他这个失忆的人,马上赶了过来,拦住摊主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摊主,我这兄弟失忆了,许多东西都不知道。这东西多少钱,我替他付了……”
童博看了尹仲一眼,随手把东西扔下,又走到一旁摊位,好奇的把探子上的东西拿到手里。那摊主就在一旁,自看到了刚才一幕,马上就抢,但童博虽然失忆,可一身身手岂是普通人可抵挡的,随手就被他打倒了,哎呀呀痛叫个不停。
尹仲才解决了那边,一看这边,马上又走了过来,给摊主道歉。
一连几次,童博终于停了下来,一脸无所谓道:“无趣。傻大个,你为什么要对他们道歉?”
尹仲脸上依旧挂着友好笑意,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细心解释道:“兄弟啊,你拿人家东西,是要给钱的,不然就是抢,那时犯法的。”
“钱?钱是什么?”
尹仲拉着他,边走便给他解释,很快,二人的身影就在拐角处不见了,而林长生也收回了目光,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还别说,这样的尹仲与童博,真有意思!
拎着早餐,他回到了小院,看尹凤还在睡觉,便把早餐放在一旁,默默的坐在院子中,静静体悟身体变化。快到中午,尹凤起来了,出门便看到坐在外面的林长生,脸色一红,声音如蚊子道:“林大哥,你,你起来了。”
林长生看了看天上明晃晃的太阳,无语。
尹凤脸色更红,马上道:“我去洗漱,马上做饭。”走进厨房,她就看到了餐桌上摆放的早餐,早已凉了。这叫尹凤脸色更是红透了,但心里,甜的如蜜,美滋滋的。
二人吃了午餐后,一起上了街,闲逛着。无意间,两人走到一条小巷子,听到了碰碰的打铁声。侧头一看,只见一旁小院旁,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门氏打铁坊”五个大字。
林长生微微一愣,侧头深望,目光似乎一下子就把院墙看穿了。而尹凤,似也察觉到了他一瞬间的不对,转过头来。
她刚要问,突然碰的一声大响,接着就是轰的声音,只见院子内,传出碰碰打铁声的屋子,轰然塌陷,把她吓了一跳,话也说不出口了。
林长生目光闪烁,道:“等我!”他身子一闪,消失的无影无踪,出现时,已然在那塌陷的屋子外,静静的看着身前的五个人。
“谁?”
尹仲最先反应过来,暴喝了一声,头扭转,势若猛虎。但下一刻,他那唯我独尊的霸道气势就消失了,只剩下一脸的和煦与奇怪。
其他人此时也一一看了过来,门剑秋大声质问:“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林长生看了她一眼,目光微闪,这个女人并不算多么漂亮,皮肤也因为常年在火炉旁的关系,有些黑红之色,与美全然不搭边。
不过她的气质与性格,却是全然有别于其他女子。这也是她吸引人的地方。
转动目光,他又看向尹仲、童博、深深看了二人一眼,然后落在他们身后塌陷的房屋上,正好看着那个被打穿的火炉。
门剑秋见他不说话,怒道:“喂,没听到在问你话吗?也不回答,太没礼貌了吧。”
尹仲出口道:“剑秋,你别生气。”他和气的问林长生道:“这位兄弟,你是什么人?来我们这里是为了订造兵器吗?”
林长生暗叹一声,轻轻道:“尹仲,现在的你才是你吗?”他的话很突兀,也很奇怪,叫五人一时愣在那里。且不等五人反应,他身子突然一闪,从五人中间插了过去,然后,消失了。
“这……”门剑秋与门老头、大柱一下子都瞪大了眼睛,以为见了鬼了,吓得说不出话来。尹仲却一脸肃然,身上气势波动,似受到了什么刺激。
而此际,童博突然啊的一声,把几人惊醒,一一看了过去。只见塌陷的屋子处,一个大洞形成,里面有一个方形的坑洞,似乎那里曾埋葬着什么东西。
门老头马上大叫一声,道:“不好。那个家伙是个小偷,把我们门家的宝贝偷走了。”
大柱道:“师父,我们能有什么宝贝?”
门老头跳脚道:“你这个笨蛋。没看到东西藏的这么严密吗?不是宝贝还能是什么?”
“好了爹,东西都没了,还能怎么办?”门剑秋没好气道。她也不傻,自然知道东西落在那人手中,怕是无法拿回了,而且那人知道这里藏了东西,难道真是鬼神不成?
外面,林长生身影突现,对尹凤笑道:“我们走吧。”
尹凤乖巧的点头,二人走了一路,她才好奇道:“林大哥,那院子里是什么人?你拿的又是什么?”
林长生道:“尹仲就在那里。他失忆了,完全不记得过往,心灵干净的如白纸。”
尹凤错愕,一时不知说什么。而林长生则拿过那个长方形盒子,抚摸着那古老而坚固的树木,轻轻道:“这里,是一块幽冥之铁。”
“幽冥之铁?”尹凤诧异。
林长生没有说话,脑子中却是想到了诛仙中的摄魂。
天有奇铁,落于九幽,幽冥鬼火焚阴灵厉魄以炼之,千年方红,千年成形,千年聚鬼厉之气,千年成摄魂之能。此之宝,全不在九天神兵之下。
而这块水月洞天中的奇铁,就与摄魂极为类似。
诛仙中,摄魂虽描写的奇异玄妙,但其功能显现并不多,给人印象没有噬血珠那么深刻。但噬魂的威能,却在于二宝的叠加,而不是单单的噬血珠。
而且此宝,乃是魔宝!
这块奇铁呢?天生蕴含魔气,锻造成兵器后,更是噬血吞灵。尹天奇没拿着幽冥剑时,根本不是童氏人对手。但有了幽冥剑,却几乎压着童氏族人打,可想此宝不凡。只是,此剑每次出鞘都要噬血,不然就会拖着尹天奇去杀人。
可知,此剑的魔性、凶性之烈。
不过对这点,林长生是全不在意的。在其他世界,这般凶恶的兵器,他可没少见,就如天罪,特性与它不是一样吗?
此剑的不同,在于控制了尹仲,使得这个魔头再生。
“魔性吗?”回到小院的林长生看着手中偶黑异常的奇铁,神情泛起丝丝诧异。这块铁,除了颜色不对外,与一般的钢铁似没什么不同。
一般人绝对难以感受到,其内隐藏着的力量。但林长生,感受到了。那是一种极为阴暗的力量。只是,力量虽阴暗,却绝对不简单。
直白说,这是一种高等的能量。
“怪不得了,这种阴暗的能量常人自然难以驾驭,一旦被激发,不饮血,无法平复。”他笑了笑,又想到了此剑刺中尹仲的情况。
他知道,这不单单是剑的关系,也有尹仲的关系。说白了,尹仲自身的能量,也偏于阴暗,所以两者才起了反应。
而且,尹仲自身的能量比这奇铁隐藏的强多了。此剑刺中尹仲,不仅无法吞食他的血液,甚至还会被尹仲自身的力量吸引。
如此,自然所谓的魔气留在他的伤口,一步步激发他阴暗的力量。
最后的结果,就是尹仲重新成了魔头,被剑操控。实则,全然是尹仲没了记忆,无法利用那一身庞大的能量,不然别说剑留在他体内的能量了,就是剑本身的能量,也会被他吞噬的一干二净。
至于铁上所谓的诅咒,也是一种能量的体现。剑本身为阴,奇铁本坚固,想要锻造为剑,毕竟要耗费锻造人巨大的精神,与剑隐隐产生联系。
而他挚爱的人,自也与他水乳交融。所以,爱人的血可以激发他隐藏在剑中的精神,使得二者合一,爆发出至阳至刚的力量,瞬间洗去剑上的阴暗能量。
这种办法看似解除了诅咒,实则是毁掉了神兵,只留下一个坚固的外壳罢了。若可阴阳合一,不仅可以接触诅咒,还可使得宝剑更进一步。
只是,想要与这般奇异的能量合一,却也并非简单的事情。其中的度,是难以计算的。
“或许,有一种办法可以……”看着奇铁,林长生突然有些出神。
兵器的打造,就是我们知道的锻造,但宝物就非如此了,如天成之宝,那都是经过各种能量洗礼,自然而成了。在仙侠小说中,不是有一种以自我精神洗练材料,凝聚成宝的方法吗?
他想到的就是这种方法。
以自己的精神孕养这块奇铁,并缓缓渡入自身真元,使其渐渐近阳性。如此慢慢打磨,自可有一日,宝物天成。只是这时间,却是不好计算了,想来也短不了。
“不管怎么说,这东西是不能回到门氏手中的,尹仲也算帮了自己一般,自己就回敬他一次。”他深深吸了口气,手一动,便收起了奇铁。
尹仲,本是童氏一族,虽犯了族规,但童氏一族的他,怕不会是什么恶人的。他变成恶人,女儿的“死”是催化剂。
如今,他重回善良,看似是灵境的转换,但若他记忆不去,又怎么会闪亮呢?说白了,这是人之初。他的善良,在于跟在善良的人身边。若他掉在了土匪窝,怕又会不同了。
所以,尹仲的善良能持续多久,实在是叫人怀疑的事。
林长生的改变,是想给他一个好的人生,但他也知道,尹仲是不死人,他此时善良,是因为门剑秋,若门剑秋死了呢?
原著中,他死在尹仲手上,所以他愧疚,怨恨的是自己。如果门剑秋死在他人手上,或自然死亡,他又会怎样?
一个门剑秋或许他能承受,但当其他熟人一一离去,唯他一人还活在世上呢?他会不会成为水月洞天的徐福?
这一切,都是说不准的。
不过,林长生也管不了那么远的事。而且别说尹仲,他自己还不是一样。他有时也会想,自己一次次与爱的人分别,虽然心境一直都在变,但随着时光流逝,他是不是也会发疯?也会如徐福一般,成为操控苍生的“神”?
“如果自己再次回到素素与碧瑶身边,却发现她们都死了,又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他一直都没有答案,以前是不敢想,现在敢想了,却给不出确切的答案。他发现,自己也巫法回答,只是转过无数的念头,却无法接受任何一个。
此际,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厨房里忙活的尹凤,突然想道:“如果她死了,自己又会如何?”莫名的,他感受到一股恐惧,寒意瞬间遍布了周身。
他对自己这突起的心思,感到了害怕。这会是一个爱人该想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