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章县,项央再次来到泰和居的门面,可惜大门还是紧闭,想来冷怀生依然没有回来,心中悻悻,正要离去,却被一个满身恶臭,衣不蔽体的乞丐拉住,递上一封信。
“大爷,这是有人让我交给您的,说是您看了信后会给我足两的银锭报酬。”
乞丐乱发遮住面孔,腰身佝偻,露出的手臂瘦如干柴,看起来很是可怖。
项央眉头一凛,赫章县他认识的人没几个,谁会给他送信?还有这乞丐,看似瘦弱,实则在他精神感知中,血气旺盛,筋骨强健如虎豹,乃是外门好手。
接过信,信封上空无一字,拆开来看,却是万天成的手笔,内容却是白剑涛已经出了邪笙谷,恐怕会到延熹郡找他报复,言语之中颇多关切之语。
项央心内一动,黔郡与延熹郡虽然相邻,但被山水分割,消息传递有延后性,只怕白剑涛已经赶到延熹郡内。
其次,惊霄盟的势力似乎不局限于黔郡,就像这个乞丐,应该也是惊霄盟发展的外围或者下线,所以才能将他的行踪掌握。
不能说与神捕门的暗部相比,但也远不是一般的势力能比拟。
将手中信件碾碎,小拇指自腰间钱囊挑出一块银子抛给乞丐,看着对方消失在行人之中,方才返回租住的小宅。
收拾收拾,呼和小黑,等到夜色降临,一人一狗方才就着黑夜离去。
另一边,延熹郡神捕门,三大红衣名捕齐聚一堂,一侧是金章捕头奚贤以及其他金章捕快,包括新晋年轻高手孟飞扬,手中握着的则是黔郡神捕门发来的消息。
三个红衣名捕,国字脸,浓眉大眼,极有男子气概的是郭泰山,面容沉肃,威严满满,纵然另外两个同级人物也要被他压下一头。
消瘦而又如春风细雨一般和顺的是许泾,此人相貌三十岁许,肤色暗黄,唯有双手洁白,如嫩葱细玉,十指交叉托着下巴,一副玩味的表情。
最后的殷冲容和许泾差不多年纪,不过相貌古拙,气质枭桀,窄窄的眼睛眯成细线,寒芒闪烁,让人如坠冰窖。
“白剑涛这个人我有了解,出身定州的极道宗,和自己的师母勾搭在一起,私奔来我们雍州,还生下孽种,想来就是白子阳。
这人是以自创的神功打通玄关一窍,进阶先天,武功极强,性格刚强,有仇必报,项央这次怕是危险了。”
出言的是许泾,他早年曾经和邪笙谷打过交道,对于白剑涛也很是熟悉。
“危险与否还未可知,我倒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黔郡之内势力交错,复杂的很,白剑涛在里面有地利之优,咱们拿他没办法。
但现在他为了报仇,一定会出黔郡,来到延熹,咱们不如就着这个机会将他斩杀,他可也是神捕门的通缉要犯。”
殷冲容语气兴奋,宛如见到肉的饿狼,这年头能击杀一个先天就能获得好大的名声,就像郭泰山。
他从不认为自己不如郭泰山,对方的名声这么响亮,还能压他们一头,不就是斩杀过强大先天吗?
如果借着白剑涛报仇的这个引子将他宰了,他殷冲容在雍七郡的名声未必便差了郭泰山,也不必受他压制。
“我同意,先不提项央是我们门内最出色的年轻人,有红衣的潜力,单单此人是神捕门通缉之人,就不能放过他。
不过不能莽撞,这人是先天中人,而且现在死了儿子,了无牵挂,如果不能一击必杀,他报复起来,恐怕会造成很大的死伤。”
郭泰山脸色凝重,神捕门要兼顾朝堂与江湖的双方面影响,白剑涛的事情一定要处理的漂漂亮亮,容不得丝毫马虎大意。
举一个例子,如果他们设计围杀白剑涛失败,被他逃了,对方展开报复,除了有先天坐镇,谁人能当?
一府之地的官府,神捕门,只怕被血洗都不是不可能,当然,对方肯定是活不了的,但造成的损害却是难以磨灭,将来上头问责,他们怕也是讨不了好。
“好,其实这也不难,以咱们三个的武功,围杀他一个绰绰有余,主要是如何能引他上钩,我提议将项央当做诱饵,咱们暗中保护。
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他白剑涛除非不想报仇,不然目标一定会指向项央,咱们布置好一切,专等对方上钩就好。”
许泾双手错开,十指舒展,轻轻敲击桌面,提出的建议说不上好,但绝对是最行之有效的一个。
这就像是打猎,抓肉食动物,肯定要拿肉做引诱,在四周布下陷阱,肉可能被猎物吞掉,但猎物也一定会被抓住。
“我不同意,这对项央来说太危险了,以白剑涛的武功,他出手要杀一个人,我们未必会来得及救下。”
郭泰山虽然和项央因为顾家的关系有些疏离,但总的来说还是很欣赏这个草莽崛起的青年,不想他涉险。
“不不不,老郭你这话就有失偏颇了,项央虽然重要,但根本比不上白剑涛,说到底,他只是红衣种子,不是红衣,能不能达到我们这一境界还是未知之数。
不掺杂个人感情来说,拿他换白剑涛这个黑道先天并不吃亏。
其次,就算加入个人情感,不以纯粹利益价值判断,那么他是神捕门的人,这件事本身也是因他而起,他必须要为此承担部分的责任,这一点我认为并无不妥,也不是刻意牺牲他。
最后,我觉得你还是小看了这个年轻人,他敢下辣手对付白子阳,不怕白剑涛对付,未必便是毫无把握迎接对方的报复。
我曾经仔细了解过这个人的过往,很多次任务都称得上胆大心细,不打无把握之仗,他的红衣种子还是我提议的,我可比你们更看重他。”
许泾条理列出,郭泰山也是哑口无言,对方第二条说的一点没错,如果没有神捕门出手,项央更危险,现在神捕门为他出头,他也该自己承担一部分责任,事情本就是由他而起。
“三位大人,我也认为这个计划可行,不过我会先派人接触项央,看看他对这件事的看法。”
奚贤最后开口,其他人没有插嘴的资格,他作为一郡的金章捕头还是有些地位的。
在他一侧的孟飞扬低着头摩挲着手中的铁令,对于项央也很是在意,毕竟是第一个正面将他挫败的年轻人。
“希望下次见到的不是你的尸体,项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