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梭,就那么一月月过去,龙千墨仍留宿碧桐馆,与无忧云雨交欢。
自上次与陈嘉敏谈话后,无忧便如变了一个人一般,开始主动迎合龙千墨。在床上,两人总能合拍,可一旦下床,便如陌生人一般。
高枫寅也终于召集了群臣的力量,纷纷上表。前一次他们只是怀疑无忧与龙千墨关系匪浅,而后得到证实:二人确然清白。他们便也没有再闹。
而这次不同,由陈嘉敏“不经意间说漏嘴”,至高枫寅高谈阔论,再加之云雨一事已然证实,他们便没了忌讳,只顾批判无忧。
红颜祸水倒是好词,有一些甚为难听,就连妖女、巫女都编撰出来,一致都说无忧祸国殃民,劝龙千墨即刻杀之。
许久不回阕乾宫,一回去,便看到这样的奏折。
龙千墨故作发怒,扬言这些大臣不识好歹,吃着国家的俸禄,竟吃里扒外,连家事也要干涉其中!还下旨封了无忧为从一品千夜贵妃。
这贵妃的名分可不是随便担当的,其中意思,外臣不知,无忧却是尤为清楚。
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红颜空死处。
龙千墨大概是在告诉她,结局亦如杨妃一般,为情而生、为情而死吧!
“臣妾给皇上请安。”接到他的召令,她虽更衣而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却显得有些空洞。
龙千墨也不计较她不专业的演技,只笑着牵起她的手,“朕要与你玩个游戏。”说着,带着她往龙椅而去。
“什么游戏?”无忧并不喜欢强颜欢笑,只淡然问道。
只见他指了指案上的奏折,慷慨道,“你随便指几份,朕便发落了他们!竟敢说你是红颜祸水,朕看他们才是祸乱朝纲的奸臣!”
只听这“奸臣”二字,无忧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暗暗不屑,却还是要仔细看那些奏折。
昨日才行了册封礼,今日他便邀她玩如此“红颜祸水”的游戏,看来她离死期越来越近了。
心下暗暗一笑,良久才发现奏折的异样。有几本奏折上,被红墨画了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小点,看来那就是所谓“奸臣”了!
无忧恣意地指了指那几本奏折,继而便听得他标志性的哈哈大笑,“爱妃果然是大手笔,一指便指了几个朝中重臣!”说着,将那几本奏折挑了出来,放于一旁的书架上。
这算是夸她么?无忧配合地一笑,“皇上过誉了。”
龙千墨坏坏一笑,“若是爱妃能伺候好朕,朕便如你所愿,立刻下旨杀了他们!”
无忧只“嗯”了一声,他便只当她答应了。
随即挥手间,将龙案上的奏折一并拂下,将无忧横抱而起,却被她按住,“阕乾宫实在寒冷,皇上移驾重华宫吧?”
龙千墨恍若未闻。
无忧轻皱了皱眉头,只是一瞬,便恢复了常态!
看着他安然穿回龙袍,像是方才没有动作一般,竟连喘亦是没有。
她却感受着渐渐冰冷的身子,却无力起身,“皇上,臣妾有些冷。”
龙千墨抿嘴笑得极为冷酷,“朕要为爱妃完成方才的游戏,忙得很。爱妃若是因寒生病了,那朕便可再为你大动干戈,爱妃也更能感受到朕的情意,两全其美!”
说罢,顺手拿出书架上的奏折,便就这样丢下她一人而去。
她原本也没想要他的怜悯!
无忧艰难地爬了起来,坐于侧座上休息了许久,才离开了阕乾宫。
也不知怎么,忽而想起龙千墨方才的话:大动干戈。
她若生病,他便又要请郎中入国了么?此事必须利用起来!
想至此处,遂去了凤阕宫与陈嘉敏细细商量。
只见她脸上的倦怠,陈嘉敏便猜出了方才之事,掩嘴一笑,“贵妃妹妹倾城之色,果然荣宠不衰。”
无忧一向不屑与之玩笑,遂淡然道,“娘娘要与臣妾玩笑么?”
陈嘉敏呵呵一笑,“妹妹如今成了贵妃,还是原先那般淡然的样子呀。”说着,抿了口茶,正色道,“找本宫有何要事么?”
遂将龙千墨的话,与之一说。
她早料到会是如此,龙千墨自认为金国强悍,便越来越不怕外敌干扰,他迟早要如此毁了江山的。
“君上既然下了口谕,要贵妃病恹,那妹妹便病一回吧!”陈嘉敏并不正面表态,只悠悠道,“许久不回北魏了,现下本宫也该回去看一看墨王府了。顺道再去一趟辰王府,替你看看昔日情人现下如何。至于君上,便全权交与妹妹伺候了。”
无忧会意地点点头,“臣妾告退。”
汀怡早就已经大好,现下连后遗症也无,只是婉夷还是闭门不见,不知受了什么刺激。
不过定然与龙千墨有关,他害得她的忠仆,她必然也要报上一仇的!
古来有下药弑君者,这一招却不能用在龙千墨身上,他的警惕性甚高,若这不是个连环计,想必他也不会牵涉其中,更别说随陈嘉敏摆布了。
今日龙千墨处理奸臣一事,确然忙得不可开交,更要亲自监督午后问斩,场面甚为壮观。
他本想邀无忧一同观赏,会显得她更加红颜祸水。她却以见不得血为由,毅然拒绝了他。
虽然有些掉面子,但他也只是笑笑,并不与之计较。这更突出千夜贵妃圣宠非凡,于他而言,除奸臣,再将这罪名嫁祸给无忧这只羔羊,便就事半功倍了。
群臣皆是不满,却不道龙千墨昏庸无道。一是因为曹仁师一党确然该除,二是他们皆传无忧美貌,世间男子无一不迷,龙千墨不过凡夫俗子,自然受不住她的蛊惑。
这一招招、一计计下来,无忧便成了彻头彻尾的红颜祸水!
重华宫中,无忧多次以
冷水浇身,再湿身而睡,估摸着过了一个时辰,便就病倒在床。
龙千墨忙完,并没有去重华宫,而是留在了阕乾宫。先前他宠幸无忧,本就是为了铲除奸蔺,如今奸蔺已除,他也该马上恢复明君的形象。
这些日子堆积起的奏折如山,他都要一一批阅,才能挽回几月的损失。这一份奏折是讲资金流转的。
那飞舞的字迹,就像女人曼妙的舞姿,令人不禁想入非非。
原本批改奏折时,他总是心无旁骛,现下却好端端地记起无忧来,脑中皆是他们在榻的场景。
一刻钟悄然过去,半个时辰亦悄然逝去,那份奏折依然拿在他的手里。他只是紧眉看着,似乎连眼珠都没动。
顾柒惑然,顺手奉上一盏茶,关心道,“皇上,可要奴才帮您念出来?”
他这才晃神,忙摆了摆手,想让他退下,又突然喊住他,“去焚些绝情香来!”
“呃......”顾柒无奈,“绝情香已尽,奴才早上派人回北魏取了,估摸着要明天才能回来。奴才刚刚才与您说过的,您便忘了么?”
这奴才反了!竟挑他的刺!
龙千墨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这是在说朕已然年迈,脑子跟着不中用了么?!”
“奴才不敢!”顾柒惶恐地跪了下来,自专宠无忧以来,他心情一直不错。有时下人说错了话,他也不会与之计较,怎么现下倒计较起来了?
顾柒忙迎合了几句,“皇上正值壮年,哪里有年迈一说?奴才口笨舌拙,不想说错了话,还请皇上恕罪!”
即便跟他说话,脑中的无忧还是挥之不去。龙千墨不耐烦地放下奏折,怒得砸了茶杯,“可恶!”
顾柒会意上前,拿起奏折,正要念,却见龙千墨更加暴躁,“都这个时候了,还批改什么奏折!?”
这个时候是什么时候?顾柒忽而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杵在一旁看龙千墨发怒。
龙千墨捂了捂微痛的头,怒道,“糕点呢?贵妃今日怎么没做糕点来?”
这些日子以来,龙千墨每天都要吃无忧亲自做的糕点。一开始为了计划实施,他只是配合地说喜欢吃,而后渐渐习惯了,便也爱上了她做的糕点。
奸臣已除,她确然是没有价值,只等着就死了。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该变得如此之快!翻脸如翻书的权利,只能是他的!
见顾柒不敢说话,龙千墨更是恼怒,“马上让贵妃制了糕点送来,不然朕就砍了你的头!”
无忧没做糕点,关他什么事?顾柒无辜地看了看龙千墨,细声道,“皇上英明。并非贵妃娘娘故意不做糕点,实在是重病缠身,难以下厨......”
什么?!龙千墨随即惊起,“千夜病了?”说着,扯住他的衣领,狠狠道,“你怎么不早与朕说?!”
“来人,摆驾重华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