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怡然一惊,“竟用污物脏了本良媛的好计!”
芝蕾继续禀报道,“芙蓉园的眼线还传来急报,太子妃之病,连林郎中都有些束手无策了。德胜还吩咐诸人,太子妃病重,不许人打扰。看来,太子妃已经病入膏肓,若是此时得了暖意而病愈,那之前做的工夫,怕都要白费了!这倒不要紧,就怕太子妃对棉被起了疑心,而借机调查,到时咱们也脱不了干系。”
孙怡然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于是道,“你马上去偏殿,把从翠云轩调包来的棉被取来,然后把里面的棉絮换成假棉。另外,让眼线盯紧了翠云轩那位,一旦有一刻的抽身,咱们就马上把棉被调包了!”
“奴婢遵命。”
于是乎,主仆二人重新筹谋,继续着她们的计划。
与此同时,戚姑姑给无忧换了一床棉被,亦是大齐带来的棉被。唯一不同的是,无忧在丝绸图案上,用同色的线绣了一个“忧”字。因是同色的,所以不易被人发现。
悄悄绣好了字后,无忧故作无趣地起身,用平时的语调说道,“终日卧在床上实在无聊,戚姑姑,你且陪我出去走走吧。”
见无忧起身,戚姑姑忙上前扶住她,语气中满是担忧,“主子身子还未痊愈,还是不要出去了,外头大雪初化,正是最寒的时候呢。”
大雪初化四个字,在无忧脑中徘徊着。
她还记得,龙曦辰之前说过,“等从大齐回来,北魏也就下雪了。北魏的冬日,满城的梅花,开得极其艳丽,到时候我带你去看一看。”
而此时呢,龙曦辰不见踪影......连她病了,也不值得他来探视一次吗?一句“是我把你宠坏了,今后不会了”,就真的再也不来了么?
心莫名一痛,却还是要把戏演下去。无忧哀怨的双眼,更显凄色,“大雪初化正是赏梅的好时候。我知我已是将死之人,恐怕这是最后一次赏梅了。”
戚姑姑亦是心痛,“主子何必这么说呢?奴婢陪你去就是了。”说着,自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件毛领的棉披风,替无忧披上,扶着站立不稳的无忧,往梅园走去。
眼线听得真切,马上把情况汇报给孙怡然。
孙怡然随即派芷晴送来了假棉的被子,与那眼线一同调包了无忧的被子。而无忧的被子,则由芝蕾接应、芷晴掩护,送去了琦意居。
芝蕾平安回了琦意居,芷晴与那眼线却落入德胜手中。
守株待兔多时,总算是有收获了!
无忧接到德胜的消息后,立刻回了芙蓉园。
此时,眼线林盛与侍婢芷晴,已然被德胜手底下几个太监押着,跪倒在芙蓉园正殿的地上。地板冰冷,他们的表情自然更冰冷,若是搁在外头,刚融化的雪估计都要重新结冰了。
无忧被戚姑姑搀扶着进了正殿,坐在正妃的宝座上,虽带着病容,却是十分严肃,看着芷晴道,“本宫认得你,你是孙良媛的侍婢。孙良媛如此大胆,就不怕本宫追究么?”
只见芷晴轻蔑一笑,“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可
挣扎的?”
德胜怒,“放肆!”手底下的太监见此,识相地给了芷晴一个巴掌。
无忧神态不改,平声道,“你若供出幕后之人,本宫还可留你一个全尸!”
“没有幕后之人,今日之事全是奴婢一个人的主意!”芷晴的嘴巴倒是严得很,既然她不珍惜这个全尸的机会,那无忧就没必要手下留情了。
无忧转眸看向林盛,依旧平声问道,“你混在芙蓉园中多久了?”
林盛轻轻一笑,并不欲回答无忧的话,只说道,“今日之事是奴才和芷晴姑娘两人的主意,娘娘若要赐死芷晴姑娘,也只管将奴才一并赐死就好了,问再多亦是无用的。”
无忧早料到了两个证人会嘴硬,不过现在还不是处死他们的时候,于是淡淡一笑,笑得没有一丝感情,“德胜,先把他们关起来,再派几个人去,把孙良媛请到芙蓉园来。沁寒,去通知太子。”
德胜与沁寒领命后退出了正殿,戚姑姑随即将煎好的药呈上,“主子,这药要趁热喝了。”
“嗯。”
大约过了两刻,孙怡然便来了。
服完姜汤和汤药后,无忧稍作小憩,见孙怡然到了,马上醒了过来。
无忧虽还是病怏怏的样子,脸色却已恢复了一点红润,是药材里加了东阿阿胶的缘故,用于久病不愈的人最是有效。
“妾身给太子妃请安,不知娘娘召妾身来,有何要事?”孙怡然盈盈一拜,一副贵家千金该有的端庄样子,脸上亦保持着温婉的笑容,只是此时这样的笑容,在无忧看来,却带着一点嘲笑和讽刺。
无忧淡淡一笑,拂手示意赐坐,“孙良媛入府已有些日子,本宫一直不得空见。今日召你,许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了。”
孙怡然还没听说芷晴与林盛落网的事,心中还洋洋自得,表面自然不会表现出来,只维持着柔柔的笑意,“娘娘何出此言?”
见她仍是虚假面目,无忧也无谓与她演戏,很快沉下了脸,“你指使芷晴与林盛,将本宫的棉被调包,现下芷晴与林盛已经被本宫缉下。你若是去太子面前自首,本宫便留你一个全尸。”
本以为孙怡然会惊讶,没想到却如复闻一般镇定,一阵清脆婉转的笑声过后,才说,“娘娘说的话,妾身怎么听不懂呢?妾身并不认识林盛这个人。至于芷晴,前几日她得罪了妾身,妾身已然与她断绝来往了,还如何指使?”
无忧清冷一笑,“一切只等太子来了,本宫再细细追究吧。”
芷晴有求于孙怡然,定然不会供出她,林盛亦如。
再者那棉被每位妃妾都有一床,因而每个人都有嫌疑,只要芷晴和林盛随意指定一个幕后主使,料想那人定逃不了干系。
而她,就可以全身而退,不费吹灰之力,根本不用紧张,遂意态闲闲地坐着,依旧温颜,“娘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没过多久,龙曦辰便来了,他虽说过不宠无忧的话,但听说无忧受害,还是丢下了手边的事,第一时间来了。
龙
曦辰步入正殿,无忧与孙怡然一同起身,向龙曦辰行礼。
一系列繁琐的礼节过后,龙曦辰坐定,柔声向无忧道,“事情原委,沁寒都已经跟我说得十分细致了。”
无忧一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龙曦辰怒视孙怡然道,“你可知道谋害太子妃,该当何罪?”
孙怡然如实回答,“妾身知道。但妾身并没有谋害太子妃,还请太子爷明察!”
襄伶带着一拨人,搜了孙怡然的琦意居,搜出了棉被,并送来了正殿。
龙曦辰细细端详着被子,故作疑惑,向孙怡然道,“孙良媛,你的棉被似乎与她人不同,角上绣了与丝绸同色的字,虽不易发现,但也甚是美观,是你绣的?”
见势似乎不妙,孙怡然也只能随机应变,“妾身不才,略学了点针线活,确是出自妾身之手。”
“那你便说说是什么字?”龙曦辰深问下去。
孙怡然微微一愣,“是......妾身健忘,有些忘记了。”说着,也不忘强调,“不过绣字确是出自妾身之手。”
龙曦辰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是无字,慕容无忧的无,太子妃的名讳也是你想用就用的么?”
话至此处,孙怡然一下跪倒,“妾身入府时日不多,实在不知太子妃的闺名。妾身之所以绣无字,寓意无所牵挂,专心服侍太子。”
“好一个无所牵挂!”龙曦辰呵呵一笑,“不过可惜,被子上绣的是忧字!”
孙怡然终是露出了惊色,开始有些语无伦次,“许......许是妾身记错了,对对,正是忧字!太子连日不来看妾身,妾身难免忧愁,下意识地就绣了忧字。实在不知冒犯了太子妃的名讳,还请爷责罚。”
还在狡辩吗?没想到她的口齿还算伶俐,竟能将谋害太子妃的罪名,说成冒犯名讳,大大减轻了她的罪行。
龙曦辰沉了沉声,正色道,“本太子瞧着这绣工,像是出自太子妃之手。不如你们再各绣一个忧字,本太子请宫中资深的绣娘来辨认,看看这被上的绣字,究竟出自谁手。”
说着,襄伶已经递上了一块绣布和一枚绣花针。
孙怡然颤抖着身子,不敢接过襄伶手中之物。无忧倒是从容地绣了起来,三两下就完工了。孙怡然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溃败,绝望地合紧了双眼。
不用比较,龙曦辰也知道被上的绣字出自无忧之手,见孙怡然一副等死的模样,随即吩咐紫华,“去通知吏部侍郎孙大人,这样恶毒的女儿不要也罢,遂逐出孙氏家谱,去其孙姓。”
本以为只是一死,没想到竟要去姓!去姓意味着庶民中的最低等,也就是乞丐。这于北魏人而言,是莫大的耻辱!
无忧得了龙曦辰一个肯定的眼神后,冷视孙怡然,仿佛有无尽的冷意,直逼着孙怡然看向她,“芷晴、林盛,断其四肢、废其五官,赐鼎蒸!琦意居良媛,五马分尸!”
“慕容无忧,你竟如此恶毒!你不得好死!”
“恶意侮辱正妃,罪加一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