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方寸之间

第二天,霍云就销假回到了铸兵堂。

倒不是他不想多利用几天假期修炼武道,实则是他毕竟曾经身为成年人,知道什么叫“不患贫而患不均”,在其他人都全天候忙碌的时候,只有一个人休闲度日,将心比心,哪个不会有点疙瘩?

虽然有鲁大师的面子在,铸剑室里的铸匠们不会对他多做为难,但暗地里的手脚却始终是防不胜防的。所以,霍云在把内气稳定在凝元期后,马上就回归了铸剑室。

而对于霍云的提前销假,鲁大师在问过缘由后没说什么,但明显可以看出他对这一行为的满意。于是,在当天考核了霍云的基本功后,鲁大师就让方不平教导他正式铸剑了。

时间飞快,转眼就到了任务约定期限的最后一天。

此时正值傍晚,晚霞当空,光照程度依然可以称得上是明亮。霍云回到家里,一时兴起,干脆换了身练功服,然后走到后院的空地。

这一个月来,他从未放松过对武道的修炼,白天在外面打铁铸剑,晚上回来就是点灯练武,睡觉时间则用来打坐炼气。二十多天下来,这般违反人体生理,尤其跟曾经的另一个世界完全相反的生活习惯,他居然靠着强大的灵魂和体魄坚持住了,不但坚持,甚至还养成了这般习惯,一直未眠。

霍云偶尔也会惊讶于自己的行为,但甘之如饴下,这样的念头转眼就被抛到了脑后。

而这许多天的晚上,他大半功夫却是花在拳法和身法上了。

这般的原因,倒不是霍云见异思迁,因为曾见霍璃的强大就弃剑练拳,而是基于对曾经世界武道的认知,深知殊途同归的道理。此时他剑法已经到了一个相对高度,短期内无疑难以有所进展,恰好拳法因为最近一次的顿悟突飞猛进,正要多做修习来稳固根基。

至于身法,那就更不用说了,武库那位山长老人情大奉送的二等残本《方寸步》,本来就打算着在任务期间兼修来着。

同时霍云也未曾放弃过剑法的修习,虽然不曾花费时间练剑,但铸造与武道相通,每天的铸剑对他来说也是一次次对剑和剑法的认知过程,再加上鲁大师见多识广的指点,他的剑法居然也百尺高杆更进一头,《霍家剑诀》仅差一些火候就能突破到炉火纯青造诣,进入大成境界。

夕阳斜照,霞光漫空,霍云首先在院中扎出一个马步。

马步,可说是一切拳法、体术中的基本功,而且是基本中的基本。所谓“练拳不练功,到头一场空”,就是说哪怕拳法造诣再高,只要你身形不稳和未把体力、肌肉、筋骨、血气练上出来,那最终将会沦为空架子。

世人往往以为马步易练,却不知道这门基本功的易学难精之处。这个月来,霍云每天早上都会在铸兵堂的外院里练习马步,也是到最近几天,才终于将它修到大成。此时他双脚分开略宽于肩,沉身半蹲,目光略朝上眺,状若遥视,身形却轻微地一起一伏,仿佛微风吹动水波翻浪一般。

“马步,马步,重要的就是扎出一个马来,身形不动,只会是反伤到自己身体,于武道无半点益处。”

回想起鲁大师的一句指点,霍云微微点头,然后,霍然出拳。

霍霍霍霍……

但见拳如炮弹,呼呼的劲风声连绵不绝,一会儿功夫就超过了三百下。然而霍云依然在出拳,甚至速度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大,在打出数千拳后,他一拳击出,居然破空响起一声雷鸣,雷鸣越来越密集,声音越来越大,到了后来,基本每一拳都伴随着一声雷鸣。

吐气开声,霍云缓缓收起拳势,自言自语地说道:

“壮骨粉的药力已经全部挥发,加上多日来的打铁铸剑,我如今筋骨怎么都算得上雄健。拳头全力已经可以打出五百斤力道,速度最高也能击破空气,达到‘一响’的程度,差不多就是传说中‘一拳打倒飞奔的骏马’的程度。”

“加上大成圆满的《基本拳法》,倒也能用来跟凝元期的武者争锋。可惜,没有更高明的炼体功法和拳法,跟霍璃比起来,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止。”

顿了顿,他却是笑了起来:

“不过,凭借这段时间的炼体,现在我出剑比以前平稳了一倍,剑速、力道更是数倍不止,又何必太过得陇望蜀?”

于是,他很快放开心底那点小遗憾,转为修炼起身法来。

《方寸步》,可以确定是二等绝品的身法类武学,只可惜霍云手中的秘籍却是缺头少尾的残本,剩余价值不能说没有,但修习难度太高,所得勉强也只能算是第三等的上品,直接掉了一等的威力。

然则霍云却是所得极厚,完全不在于真正的二等秘籍之下。他领悟力超强,尤其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科学思维方式让他在参悟秘籍时更能举一通十,触类旁通,乃至返本溯源。

《方寸步》的残本于他来说,与其定位于残缺的三等上品身法,倒不如说是二等绝品身法的入门楔子,将他身法方面的知识和了解直接拔高了三个层次不止,最典型的,就是他《基本身法》已经修习到大成圆满的层次。

这也是霍云第一次靠自己的力量,而不是突然的顿悟将一门武学练到大成圆满。如今的他,同时拥有三门大成圆满武学,虽然都仅只是第五等的基本武学,却足够震惊整个大荒了。

要知道越是天才的武者往往会越快晋升到高层次的炼气境界,连带着需求的武学品质提高,然后修习难度也随着提升——可以说,几乎没几个人能在这个年龄段将一门武学修到大成,大成圆满就更加难得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事先将《基本身法》练到大成圆满,他今天才算是第一次修习《方寸步》。

霍云深吸一口气,全身上下微不可见地轻轻一晃,双脚脚趾用力,无声无息的,他瞬间出现在十步之外。

这一步,严格意义说来是超出控制的,他本意只想闪到三步外。但霍云还是满意一笑,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摸到《方寸步》的门径了——

方寸之间,可以见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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