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钧只有十八岁,身手修为也不过是三流罢了,而自己身为年轻一代十大高手之一,太白剑宗的嫡系传人,不仅剑术过人,而且还拥有无数的底牌与手段,说是铁钧杀了自己,恐怕就算是自己的师父也不会相信,更何况,此地如此的隐秘,铁钧动手,自己还真的没有一丁点的办法。
意识到这一点,他顿时后悔了起来,自己不该贪图效率一个人半夜三更的谁也没有通知便跑到这里来杀铁钧,结果却一脚踢到了一个大铁板上,而且是一个很有可能要自己命的大铁板。
“你在这里杀我是瞒不住的!”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家师与天机神算向东来相交莫逆,向大师神算天下无双,不管你做的多么干净利落,都不可能瞒的过去!”
“我相信这世上有许多天机算的高手,但是我同样也知道怎么规避这种天机算法!”
铁钧冷笑起来,这世上的确有一群人,叫天机师,号称擅长演算天机,在世人眼中,天机师极为神秘。
可是铁钧是谁啊,他是一个拥有一方土地万近二万年记忆的家伙,自然知道这些天机师的底细。
演算天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神奇,大多数的时候只能够演算出一个大概的方向罢了,或者得到几句似是而非的预言警语罢了,根本就不像他们吹出来的那样神奇。
而且越是重大的事情,越是复杂的事情,算的就越不准。比如说,你要是去替人算算一胎生男生女,可能会有八成的准头,你要是算你究竟有多少年的阳寿,除了那人有非常明显的死气出现,否则也就是六七成的准头。
你要是去算一件凶案的凶手是谁的话,就要分具体的情况了。
就如现在这样,铁钧对李禅动了杀机,如果他就这样直接杀了李禅的话,或许会有麻烦,那位天机大师如果道行高深的话,甚至能够算出死亡的时间,以及死亡之时有几人在场,现场有什么样的特征,甚至连死因都能够算出来,等等等等,这些都是极为重要的线索。
但是如果铁钧做的聪明一点的话,换一种方式,那么,这位天机大师所有算出来的东西都会是假的,就像他现在做的一般。
他并没有细问,而是再一次将龙须帕缩小,在李禅惊骇的吼声之中,缩中了鸽蛋大小,他一把抓住之后,丢到了身旁的一个酒壶之中,顺手还晃了晃,将酒壶收了起来,转身离开了水帘洞,回到卧虎山庄之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李禅是司马家派来的,这说明谢白的判断有误,司马家并没有如他所想象的那般,只是将司马平扬送到北军之中,而是直接冲着他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年的相处,铁钧对谢白很了解,别的不说,这厮在东陵这两年内可以说是算无遗策,深谋远虑,根本就没有犯过错,铁家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从一个普通的家族成为一个在东陵完全站稳脚跟,在邓州府范围内被承认的豪强,他功不可没。
在靖北侯司马家这件事情上,他也没有瞒自己,而从他的布置上来看,他并不认为司马平扬来北军之前,司马家会针对他出手,更没有想到司马家会直接对自己出手。
对于谢白而言,这一次的偏差太大了,要么就是出现了他没有料到的事情,要么就是他与司马家一起陷害自己。
而他自认为自己没有什么东西值得谢白图谋的,就算是有也是谢白给自己的,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发生了什么谢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究竟是什么事情?
铁钧现在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他也没有急于回去,在摸不清楚事情真相的情况下贸然回城,反而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所以他很悠闲的回到了卧虎山庄,和平常一般,在卧虎山庄休息了一夜,这一夜,再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到了第二日,他也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和平常一般,早晨起来练了一会儿刀法和拳法,又修炼了一个时辰的气功,到了中午时分,就在他准备回东陵的时候,终于有人来到了卧虎山庄。
“蒋团练使被人杀了!!”
来人东陵县的捕头陈盛,至于雷东,则受到了杨明凡的牵连,被剥夺了身份,离开了东陵县,不知所踪。
陈盛的实力不怎么样,能力也不算好,但是上头有铁钧和谢白两人罩着,这两年也混的是如鱼得水,对于铁钧更是忠心耿耿,不过这一次他带来的消息,可让铁钧高兴不起来。
“蒋团练使被害了?什么人干的?”
蒋坤是邓州府团练使,位次仅在知府之下,而他本身的武道修为在邓州府也是数一数二的,在邓州府十大高手之中位列第三,早在十余年前便已经踏入了二流高手之境,即使是邓州府的前两名高手,也仅仅只能击败他而无法将他杀死。
想到这里,一个想法隐隐的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果然,只听陈盛道,“不知道,蒋大人是昨天早晨遇害的,谁都没有看清凶手,只是见到一道剑光横空,然后便消失不见,蒋大人的胸前被剑打出了一个大洞,那惨状……”仿佛想到了蒋坤的惨状,陈盛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
“应该就是李禅做的了,有意思,他不仅来杀我,在此之前还杀了蒋坤,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线索太少,他在这里也想不出什么太多的头绪,便让陈盛先在卧虎山庄休息一天,自己先回东陵。
他是五日之前去卧虎山庄的,比起五日之前,东陵城明显多了一股子紧张的味道,虽然蒋坤是邓州府的团练使,这里距离邓州府还隔着一条漳水,可死的毕竟是与东陵县关系密切的大人物,还是邓州府的二号人物,不紧张才怪。
看到铁钧从城外回来,站在城门口的两名衙役仿佛看到了主心骨一般,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说什么呢,难道我就这么容易死?”铁钧挑了挑眉头,调侃了一句,身形却是速度不变,冲入了东陵城。
“事情有变。”当他再一次见到谢白的时候,差一点没把他认出来,虽然说面貌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一向意气风发,一切事情都成竹于胸的谢白明显的颓废了许多,看起来仿佛老了十岁一般,桌面上铺着一块白布,上面画着一些古怪的图案与文字,布上零乱的散布着许多的小棍子,像是火柴一般,铁钧知道,这是他用来推演的道具。
是推演,而不是推算。
推算是天机师的工作,比如说天机神算向东来,他依靠的是天机术,而谢白的这个则叫做推演术,传承自稷下学宫,并不需要实力,惟一需要的就是聪慧的大脑与足够的线索,这就类似于他前世的战棋推演一般。
这是一件很费脑子的事情,看他的模样和屋子里的气味,应该已经推演了不短的时间,效果似乎并不好。
“你的样子很狼狈啊!!”铁钧试图缓和一下他紧张的心思。
但是显然,这位稷下学子并没有放松的意思,他甚至都没有抬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桌上的白布,“伊休出手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谋划,这是他的风格,这一次他们图谋甚大,可惜,我的线索太少了,根本无法推演出他们的目的。”
“伊休是谁?”
“我的师兄,比我早一年完成学业,七王爷表弟。”
“七王爷的表弟,我说,你以前可没有告诉我你的事情还牵扯到皇室的内部斗争!”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铁钧背上的汗先都竖了起来,皇室的内部斗争可是最凶险的,站队的人很多,但是真正的胜利者注定只有一个,凡是站错队的家伙都会被清洗干净,铁钧的目的只是做一个小土豪而已,他并不认为自己有资格插手这样的事情中去。”
“不是我牵扯到的,而是你们这一系牵扯到的!”用腥红色的眼睛盯着铁钧。
“我这一系,我什么一系,我都不知道我是哪一系!”铁钧不由失笑起来。
“你靠的是蒋坤,蒋坤靠的是陆家,陆家是谯郡世家,家主陆振雄的二弟陆振林是礼部的一个主事,据说与四王走的很近,被归为四王一派,你们铁家当然也会被归于四王一派。”
“不是吧,哪个王八蛋归的?”铁钧这个时候感觉到了很冤枉,非常的冤枉。
“没有谁归,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派系问题,一般来说,上层的斗争不会太过影响到你们这些地方的势力,不过铁家的实力太弱了,刚刚成为豪强,没有任何的底蕴,在那些大人物的眼中,是随时可以捻死的蚂蚁,如果七王有意邓州府的话,你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邓州府这个鬼地方有什么好的?”铁钧不由问道,“再说了,地方上的势力,不是很少插手这种皇室的内斗的吗?为什么陆家……”
“陆家的压力看来很大,这一次恐怕是想搏一把。”
谢白冷笑起来,“这些该死的世家大族,总是人心不足,想要将天下所有的好处都拿到手,恐怕是陆家或者是四王做了什么,触动了七王一方,这是报复来了,次蒋坤的死可能就是七王的反击,而且也不能排除七王还会有其他大动作的可能性,呵呵,一定会还其他的动作,伊休的行事风格就是这样,以势压力,即使是面对兔子也会施展搏狮之力,绝不会让对手有任何的喘息时机,看看蒋坤的结局就知道了,所以,大人,您也要小心了,这一次,他们出动的不是一流高手,也是接近一流的高手,是一个足以镇压整个邓州府的高手,所以我建议,在他们还没有注意到你之前,还是离开一段时间吧,或许到漳水河那边去住上一段时间,对外就称是向师父请教修行,这件事情就不要去管了。”
“示敌以弱,这样可行吗?”
“这是现阶段最好的办法。”
对谢白的建议,铁钧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思索了一番,问道,“你会不会有事?”
“不会!”谢白冷笑起来,“我是得罪了靖北侯,不过我既然能活着从京城出来,那么这件事情也就了了,他们不可能公开的找我麻烦。”
铁钧会意的点了点头,谢白的意思很明白,他虽然栽在靖北侯的手中,但也仅仅是一次而已,他的身后应该也有一股力量在支持,否则的话,不可能现在还逍遥自在的在这里给他当师爷。
这几年,谢白一直在东陵县,并没有插手到靖北侯的事务之中,那么,靖北侯方面便也没有借口来对付他,即使想动他,所有的手段只能在暗中进行,静悄悄的搞,不能留下任何证据。
就像李禅在暗中对铁钧出手一般。
面对这种情况,最有效的应对方式便是不要让对方抓到破绽,找到理由来打击你。
如何不让对方找到理由打击你呢?
当然是当缩头乌龟了。
铁钧并不介意当一阵子缩头乌龟,因为他很清楚,双方的力量等级相差太大,这种上层的斗争,自己还没有资格参与。
“那东陵的事情,就拜托你了。”铁钧很快便做出了决断,“从今天开始,我会到河神庙祈福闭关,没有问题吧?”
“没有!”谢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当天下午,铁钧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装,向铁胆交待了一番,便来到漳水河边的河神庙,住进了一间静室,不再过问外界的事务,任何人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