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剑而立,凝神聚气,那一道浩荡的纯阳剑意勃然而生,丝丝缕缕的阳气,穿透那无数重空间而来,降临于这片几乎是完全被隔绝的空间。
面对这道诡异莫测的虚影,慕轻尘唯一的选择,那便是在它彻底成形之前,将其击溃!
此时任何意外的变化,都可能让他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容不得有丝毫瑕疵。
纯阳剑意,在这夜幕笼罩之下,与九天之上的乾阳之间的联系几乎是完全被斩断,根本无法从这片天地间获取任何力量的加持,唯一所能做的,那就是从周边的空间中吸纳微小的阳气,从而增强自身的威能,但这点增幅,效用却是微乎其微。
之前以‘裂空’劈斩出来,在这殿堂内所犁出的那一道沟壑,残破的玉石碎屑,早已经在一股神秘力量的作用下,恢复如初,根本见不到之前那气势磅礴一剑所留下的痕迹。
烛火的光芒越来越旺盛,冲天而起的焰光,甚至是扰乱了慕轻尘纯阳剑意遍布在这片封闭空间内的诸般气机流转,从而阻断了他继续凝聚剑势。
又是一剑横斩而出,化作一道凌厉无比的锋芒,在半空中直直掠过,无数道光华流转,化作丝丝芒光,劈斩在那些烛火之上,极高速流动的气劲掀起的风浪,将这片玉石地面再度削去一层,漫天碎屑飞舞中,剑光蒙亮,又是一剑攻出!
慕轻尘接连数剑不间断地攻袭,却是在这殿堂中掀起了一片狂暴的剑潮,无数气机汇聚而成的巨浪,扑腾而出,涌动着,将那些烛火统统斩断,连带着空中那一道虚影都淡薄了几分,剧烈地颤动着,有种即将溃灭的趋势。
但紧随着,那些被斩断的烛火,却是直接化作最为炽烈的火光,燃烧剩余的烛蜡,暴起最为刺目的光芒,将所有的力量在这一瞬间尽数爆发出来,灌入空中那一道虚影中。
那显化成一座巨大门户的虚影,在这一刻陡然间凝实了数倍不止,遥遥望去,如同一座真正的大门悬在空中,甚至连那门户边缘的诸般纹路都显现的无比清晰。
慕轻尘没有丝毫停顿,甚至不在乎那虚影的变化,直接催动剑锋再度朝着那座门户攻去。
这次,或许是那门户从虚妄中降临现实的缘故,慕轻尘的剑芒却是直直斩落在那门户上,大片的裂纹伸延而出,甚至是击碎了一个边角。
但紧随着,从两旁烛火敛聚而起的神秘气息,却是升腾而起,化作一道道浓烈的烟雾,灌入那门户之中,将那门户被击碎的边角在一瞬间修复如初,甚至那些刻录在上面的道纹法印更为清晰了几分。
慕轻尘心中黯然,但随即却是将这股颓势一扫而空,心神凝聚如剑锋,此时此刻,走到这里他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从山道上一路杀来,唯一的生机便是在前方。
走到这里,无论阻挡在前面的是什么,他都没有放弃的理由,无论这其中究竟蕴藏着多么庞大的凶险,他都必须击穿阻挡在前方阻碍,夺取大阵控制权,夺下这一战!
上身赤裸,无数道血淋漓的伤痕遍布周身,这些伤口很多已经穿透了血肉,甚至有些在骨骼上打出许些裂口,这还是在混元镇体之法的保护下,换做普通的聚煞境修士,就算是有实力杀到这里来,这等伤势也足以让他心神溃散,肉身崩灭。
持剑,运气,纵身而上,化作一道看不到身形的虚影,在空中撕裂出一道极为尖锐的爆鸣之声,一剑狠狠地刺出,携着那浩荡的巨力,刺入那座门户的正中……
…………
而此时,在峰顶之上,面对十余位北暮宗长老的围攻,玉国玄却是仗着一身强绝的战力,配合着那一道狂龙印,将那些长老不惜以性命相搏的悍然攻势压制得消弭一空。
现在他却是感受到了不对劲,这些北暮宗长老,确实是用着以命搏命的方式悍然迎战,但隐约间却是守势居多,并非是守着自身的安危,而是守着一处区域让他无法分出太多的精力去关注,吸引着他全力朝他们发动攻击。
但是身后,那座一直笼罩在厉旭法剑守护之下的大殿,此时却是在发生着某种莫名的变化,那并非是慕轻尘掌控护山大阵时控制权的交换,而是在进行着其他的某种诡异变化。
再联想到这些长老们的战术意图,虽然不知道后面究竟在发生着什么,但也足以让他察觉到不对劲,当下却是将那厉旭法剑招引而回,化作火红流光落入掌中。
法剑入手,玉国玄身上的气息陡然一变!
浩浩荡荡的纯阳剑意升腾而起,宛如是一轮烈日,在这夜幕之下,撕裂着黑暗的阴云,破开层层太阴之气幻化而成的阻障,暴起让人无法直视的炽烈光华,遮断漫天星光月华,将整座北暮宗主峰尽纳入其光辉之下。
霎时间,宛如白昼,浩荡的阳气,让人感觉仿佛是置身于炎炎烈日的灼烤之下。
剑意催动阳气,化作最为暴烈的狂潮,狂涌而起,化作滔天巨浪,轰然拍落!
“御邪阵守,起!”天空中陡然传来一声厉喝,紧随着,那是十余名北暮宗长老,疾驰而过的身影,瞬息间凝结起一座弥漫着诸般玄奥气息的阵势。
‘御邪守’本是北暮宗名扬北地的一道上等守御术法,传自千年前一位惊采绝艳的先辈手上,曾被列入天下三千大术之一,现在虽然是被刷了下来,但仍旧是掌握着极强的防御能力,单人施展出来,即便是八大道的真传弟子都无法轻易破去。
而现今在这些长老手上,却是凝结成阵法,腾起无数重光幕,终而汇成一体,连接天地,将十余名长老皆是包裹在其中。
而此时,玉国玄也是看到了那一位一直被保护在众人中间的一位北暮宗长老,双手正结着某种印法,直直对着那座大殿,神念探查之下,却是能够感应到那丝丝流转的隐晦气息,正接承着某种从极远处横跨而来的力量,再行潜入那大殿之中。
以凝聚而成的阳气大潮试探了一下,却是根本无法干扰到这一份力量的流转,仿佛此间所凝聚的阳气,与那一道晦涩而强大的气息,根本不在同一个时空中。
心念流转,却是直直运使着那浩荡的阳气大潮,狂涌而出,直直朝着那临时结成的‘御邪阵守’奔腾而去,滚滚而出的浪潮,仿佛是九天河水,倾泻而下,席卷天地!
此间最汹涌的狂潮,与最为坚固的堤坝之间的冲撞,阳气汇聚而成的点点光辉,化作实质般的潮水,轰然拍击在那御邪阵守所化成的光幕上。
‘轰!’这片天地仿佛都在这一道巨浪之下狠狠地颤抖着,霎时间,地裂山崩!
从那一道光幕所立之处,接连而下,峰顶处,这片广场上,在光幕隔绝出来的那一条线起,大片的岩石崩裂开来,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凭空而现。
磅礴的巨力倾泻而下,将那一大片岩土,直接从这座北暮宗山门的主峰剥离开来,那如同是一道开天巨斧轰然斩落,瞬息间将这座山峰劈斩成两截!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玉国玄丝毫没有停手的意识,双掌牵引之下,神念涌动,驾驭着那磅礴的阳气狂潮,狂涌而起,接连掀起数道狂暴的巨浪,一浪高过一浪,接连不断地砸落。
整座山峰承受着这般恐怖的巨力,即便是几千年时间里,被北暮宗诸位先辈加持过无数禁制法阵,足以承受住这等力量的冲击,一时间不至于完全崩溃,但周边的群山,却已经是出现了大片的裂痕,甚至是几座低矮的山岭,已经彻底塌陷下去。
这等巨力的冲击,即便是余波,也并非是这些自然环境所能承受的。
…………
距离北暮宗山门三百里之遥的一处废墟上,留守在通玄塔下的李贽,浑身沾满了鲜血,更是有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直接撕破了衣袍,将森森白骨**在空气中。
北地的寒风携着片片冰雪吹拂而过,许些雪花沾染在伤口上,冰凉的雪水刺激着那些已经坏死的残肉,而脚下那些横七竖八躺着一地的尸骸,也是在这极寒的风雪中掩盖了浓郁的血腥气息,染红的地面,在洁白的冰雪下,逐渐掩盖。
一手持剑杵地,帮助自己的身体保持平衡,他的左腿已经被撕破了一道长数尺的伤口,甚至是伤到了腿上的筋骨,即便是真气都无法在此处流转。
另一手艰难地结着法印,运起体内残存的真气,一道道打落在身前的通玄塔上,将那座高塔激发出一阵刺目的光华,沟通着其中布置下的某种禁制。
留守在此地,原本以为是极为轻松的差事,甚至本来计划着等待截断通玄塔后,便赶往北暮宗山门支援玉国玄等人的战斗,但却没想到,等了许久,等来的却是这些神秘修士的袭击。
李贽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北暮宗的修士,或是齐朝哪一个势力的修士,或是为了专门对付他而来,也可能只是路过,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于这些人的态度。
无论是谁,只要干扰到他的行动计划,那么杀了便是。
一番苦战,地上多了一十八具逐渐冰冷的尸骸,他身上也多了二十余道伤痕,一身战力几乎是下降到谷底,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将这道通玄塔截断……
寒风起,一道微不可觉的寒芒敛藏于其中,随着那呼啸的烈风,疾掠而过。
灵觉神念勃发,身躯微微一颤,随即身形一动,却是根本不顾那一道袭来的锋芒,直接腾空而起,将手上的法印狠狠地打落在那通玄塔上。
‘嗡嗡嗡……’
一阵轻微而高频的声响中,一道道如若涟漪的光纹在那通玄塔上闪耀而起,迅速地扩展开来,朝着周边扩散而去,虚空中,一段连接着某种力量传输的线,戛然而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