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三日,虞嫣然整个人都瘦得脱了形,人也越发地沉默寡言。有时,靠窗一站就是几个小时,即便安靖远喊她,她也不理会。
“再这样下去,姐姐要被我们折磨疯了。”这天,虞灿然陪着安靖远出外谈事情,回程时她忽然说道。
虽然她很想打败虞嫣然,可不希望通过这种方式。
她觉察到安靖远已经开始后悔了,每每注视虞嫣然的时候,眼神里有了难言的伤痛和怜惜。
安靖远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终于下定决心:“我现在送你回公寓拿行李,今天你就回家去住。”
他只是想让虞嫣然也感受一下自己的切肤之痛,从没想过要逼疯她。
他怎么就忘了,然然一向胆子很小,看场恐怖电影都会躲进他的怀里瑟瑟发抖。有时候小小吓唬她,就能把她惹得眼泪汪汪﹍﹍。
公寓里,虞灿然气呼呼地将衣物塞进了行李箱,眼圈红红地瞪向门边漠然等候的男人。
“收拾好了就走吧,”安靖远刚一转身,就被身后扑上来的女人猛地抱住了。
“靖远哥,你以后还会不会碰我了?”
安靖远双手插袋,漠然地说:“以后我只是你的姐夫。”
“我不要!”她趴在他的背上哭泣不止。
安靖远无动于衷,甚至有些不耐烦。虞嫣然的眼泪能让他心脏抽痛,她却做不到。
虞灿然等不到他的后悔,干脆放开他,将身上的衣服快速地除去扔在地上,破罐子破摔地说:“反正以后也不会做了,趁她现在不在家,你满足我我就听话地离开。”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根本不会难,更何况,安靖远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经不起她几下撩拨,便将她压倒在身下﹍﹍。
浴室里,上演着一出激情的大戏。
虞灿然跪在地砖上,使尽浑身解数的卖力,听他喘息着,喉间溢出动情的呻.吟,她挑着眼尾仰头看他,眼里流动着惑人的妩媚,“为了姐夫,我还可以做得更好。”
安靖远的虚荣心莫大的满足了,虞嫣然那儿品到的失意,在虞灿然身上加倍地得到了补偿,他甚至起了自私的念头,就按照她之前提议的,做自己的地下情人似乎也不错﹍﹍。
他揪着她的头发将她拽到身前,反身压在盥洗台上,“你就是个天生的小浪货。”
“才不是。姐夫,以后你叫我灿灿吧。”
“我看是浪浪吧。”
“讨厌﹍﹍。”安靖远粗鲁的动作极大地取悦了她,“姐夫﹍﹍灿灿还要﹍﹍不要停﹍﹍。”
原先她讨厌叫“姐夫”,现在她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称谓。姐姐的丈夫,成了她的了。
安靖远讥笑道:“这都第几次了,还喂不饱你﹍﹍。”
外间传来了东西落地的声音,随后浴室的门被人打开,虞嫣然摇摇欲坠勉强站在那儿,脸色苍白如纸,视线脆弱无助地绞着赤.裸的男人,“你的梦游症终于好了?捉弄我,折磨我很开心,是不是?”
说着,泪水无声地落下,在浴室的灯光映射下,闪着盈盈的光泽,叫人看着心碎。
“然然,你听我说!”安靖远急忙从女人身上撤离,扯了条浴巾围在下身,上前想去拉她。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她躲避着他的触碰,却被身后乱扔一地的男女衣物绊住,跌倒在地上。
安靖远脸色一冷,亦不客气地回敬:“彼此彼此,这句话憋在我心里几天了,也正是我想对你说的!”
心好痛,痛得快要窒息了!!!
她按住几乎停止跳动的心口,透过蒙蒙的泪雾看向安靖远那张俊逸的脸,忽然发现他是如此的陌生。
原来,在她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他们早已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或者,他的温柔宽容从来都是假象,只是她一直自以为是着﹍﹍。
“呵呵,我真可笑,怕伤了你的自尊,怕你自暴自弃,一直瞒着你,其实你内心这么强大,哪需要我考虑这些。”她自嘲地轻轻笑了起来,笑容比哭还难看,“靖远,我只是爱你的方式错了,可我从来就没有背叛过我们的感情!”
在他身后站着的虞灿然,脸上那抹得逞的笑意刺痛了她。
上班中途,她收到了虞灿然的短信,让她回来看一场好戏,若是错过了会后悔。所以她回来了,也看到了,真的很精彩!
“安靖远,我把隐藏在自己心底的伤袒露给你看,也请求过你,如果有一天你变心了,那个人不要是我妹妹。”她淌着无尽的泪,万念已成灰,“可是你把这句话变成了一把锋刃,亲手插在我的心口上。我不怪你,是我给了你伤害我的理由,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她摇晃着身体站起,拔腿就要往外走,被安靖远一把握住了细细的手腕,“你说清楚,什么事情瞒着我?什么方式错了?”
他声音颤抖,死死地盯着那张美丽无生气的脸,忍不住低吼道:“虞嫣然,你告诉我!”
“呵,还有必要吗﹍﹍。”话音未落,她的脸上被人掌掴了一记,竟是虞灿然打的!
安靖远松开虞嫣然,反手一个巴掌甩过去,将虞灿然打倒在地上。他额头的青筋凸起,怒容满面地冲着地上的女人吼,“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打她!”
“是,我不是东西,我只是爱你的女人!我把第一次给了你,在办公室,在这里,只要你想做的时候我都给了你!”虞灿然哭喊着,爬起来将橱里的被单扯出,指着上面的血迹质问:“这是什么?”
她又拿出手机,点开视频,“在南方的时候,我躺在病床上,你都没放过我﹍﹍。”
她指向虞嫣然,愤怒不甘地说:“她又是什么东西?为了个对你不贞的货色,你凶我?安靖远,我也是从小被父母捧在掌心长大的,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为了你什么都忍了!你好好想想,她给了你什么?”
冷眼旁观的她,早已看出其中必有隐情,所以她必须阻止虞嫣然说出实情。
果不其然,虞嫣然见到这么多“物证”后,凄然惨笑:“我真的好傻,就在刚才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报复我,才找上了她,原来你们早就鬼混在一起了。”
“不是这样﹍﹍。”安靖远无力地想解释,虞嫣然脸上了然的笑意莫名地让他恐惧,他的脑海里不停闪现着她依窗而立,似要乘风而去的情景。
虞嫣然的目光却不再看他,而是转向了同样泪流满面的虞灿然,语气轻柔温和:“灿然,我和你姐妹两人,有一个能幸福也是好的,我就此退出,祝你能得到幸福。”
说完,她毅然决然地离去。
“然然!”安靖远一时没拉住她,急忙捡起地上的衣服胡乱地往身上套,虞灿然着急拦住,不让他去追。
他再次将她扇倒在地,铁青着脸说:“滚开!如果然然出了什么意外,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他心急如焚地赶到外面,正看见虞嫣然拦下一辆出租,坐了上去。
“然然,你别走!听我给你解释!”他追在汽车后面声嘶力竭,那辆车照旧绝尘而去。
等他回去取了车钥匙,发动汽车想再追,路上早已不见那辆出租车的踪影。
他不停拨打着虞嫣然的号码,急出了一身的汗,电话始终没人接听,最后传来了“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
他用力攥着拳头,宣泄般重重捶向了方向盘。
然然,你绝对不能有事!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只是太爱你了,容不下你的一丝丝过错,爱之深,恨之切啊!
原谅我,原谅我﹍﹍。
﹍﹍﹍﹍﹍﹍﹍﹍﹍﹍﹍﹍
“小姐,你男朋友都认错了,就再给他一次机会,两个人相处不容易﹍﹍。”
开车的司机是个年龄较长的中年人,见虞嫣然坐在车内哭得肝肠寸断,车外她的男友一路狂追,便忍不住出言劝解。
可他口干舌燥地说了半天,后座的女人只是不停地抹泪。
“你男朋友已经追不上了,小姐,你还是给我个明确的地址,我好送你过去。”
去哪儿呢?
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悲哀地发现自己活了二十几年,居然可怜得无处可去。如果去云安县找安母,安靖远肯定马上会跟过去,可她此时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了﹍﹍。
“麻烦你送我去天晴湾吧。”
天晴湾被蔚蓝的望情海所环绕,景色分外优美,也被称为“小爱琴海”。
此时的海湾,天空中积压着厚厚的云层,像是即将面临一场绵延的倾盆大雨。风“呼呼”地吹着,海面上沙鸥焦躁地来回盘旋,随着潮涨潮落,尖尖的鸣叫声揪人心扉。
虞嫣然抱膝坐在沙滩上,目光空洞地注视着远方隐隐绰绰的岛屿,穿梭的风将她的长发和风衣撩得七零八落,纤瘦的身形在空旷无人的沙滩上显得寂寥可怜。
还记得第一次来这里,是外婆刚刚去世的时候。
那段日子对她来说暗无天日,她变得不爱和人交流,最后安靖远无法,将她带来了天晴湾,讲了望情海的动人故事。
安靖远让她对着大海宣泄憋在心里的情绪,她喊不出来,于是安靖远双手合拢在嘴边,大声呼喊:“我喜欢虞嫣然,我要保护她,永远和她在一起!”
十八岁的她因为这句话心动了。
后来,她哭倒在安靖远的怀里,将所有压抑的负面情绪全都发泄了出来。
天晴湾便成了他俩定情的地方,只要一有空,两个人就手牵着手,在沙滩上漫步,留下一长串大大小小的脚印﹍﹍。
记忆是美好的,现实则太残酷。他们没盼来期待中的天长地久,一次次意外将他们变得面目全非。
靖远,为了爱你,我出卖了自己的身体,只为了换取你的自由。而你,因为恨我,和我的妹妹又纠缠在一起。
靖远,我真的累了,之前的信念没办法再坚持下去了,以后的路我更不知道该怎么走。
所以,就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离开吧﹍﹍。
她脱下了身上的风衣和靴子,光着脚,一步一步往大海深处走去。
渐渐地,冰冷刺骨的海水浸湿了她的膝盖,淹过了她的腰际,到达了她的胸口﹍﹍。
心脏因为水压升高变得窒闷难受,当咸咸的海水抵至她的下巴时,隐约听到远处有人在大声呼喊着让她停下。
她合上眼,惨淡地笑了笑,眼角无声无息地滑落下一滴泪,随后猛地沉下身去,任由那一头乌发如交织缠绕的藤蔓,漫延在海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