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页子跟丁柔疾步往丁家赶去,急急的躲离了高晨天,好似逃离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高晨天见着丁页子远远离去的身影,心中一阵惆怅,好一阵子的怅然若失,好似看到丁页子就这么从他的生命中离开了一般。
他环视了一眼周遭,但看到依然还有一些长舌妇对着丁页子姐妹二人远去的背影不依不饶,嘴里依然不干不净的说着一些难听的话,好似丁家跟他们有深仇大恨一般。
人言可畏!人言猛于虎呀!
高晨天暗暗垂首,是他大意了,也难怪丁页子如今这般的惧怕。虽说他们二人定过亲,但到底是还没有成亲,在人前这般的拉拉扯扯,确实难看的很。
高晨天心下暗自计较,看来下次他若是再想帮页子的忙的话,最好提前跟她说好了,让她有一个准备。或者直接让他帮她们出去买豆子,也省的她们抛头露面,看到听到这些闲言碎语。
这些讨厌的长舌妇!
高晨天恶狠狠的朝她们瞥了一眼,一甩袖子,大步离去。
却说丁页子姐妹二人去买豆子,丁母在家却是有些坐立不安。她倒不是担心她们姐妹二人路上会出什么事儿,只是琢磨着柔儿跟页子性子都略有些倔强,这若是一言不合,吵了起来,那可如何是好?
但是万万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听到门外的敲门声,然后急忙去开门,却看到丁页子姐妹二人手挽着手,一人手里拎着一些黄豆,就这么和亲和睦的回了来。
丁母瞪圆了眼睛,傻傻而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二人,连侧过身子让她们进屋都忘了。
丁柔顺着她娘的眼睛一看,原来自个儿的手还搭在丁页子的胳膊上呢,她连忙嫌恶的甩了开去,又闷声闷气的朝丁母哼道:“娘,你发什么愣呢?赶紧让开一些,让我进去呀。”
丁母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忙侧过身子,脸上却是溢出了欢喜的笑容。
嘿……这才是她的柔儿嘛。
丁柔面露不愉的撅着嘴,跨步进屋,将肘弯上的竹篾篮子随手丢在了铺子里的地上,自个儿则直奔后院而去。一面走着,不拎篮子的那只手则不住的按摩着另一只手的酸疼之处。
她是第一次做这种力气活儿,胳膊酸疼也是正常的。
丁页子进的铺子,也将背上的布袋子扔在了地上。伸手按了按自个儿肩背。到底也是二十余斤重的布袋子呢,她虽是做惯了力气活,但这么长远的路背下来,也是累坏她了,肩背不免有一些酸痛之感。
要不是为了给丁柔上这么一课,她才不愿意省那么十几个铜钱,把这些豆子累死累活的背回来,直接交给老刘头挑去就算了,反正也不过是两三块豆腐的钱。
丁母探头朝院子里张望了一眼,没有瞅见丁柔的身影,料想她已经进了屋里,这才凑到了丁页子的身边,小声问道:“页子,娘还真的没有想到,你竟是有那能耐,现在让柔儿听你的话了。”
丁页子撇了撇嘴,小性子冒起,不咸不淡的问她娘道:“娘,那你是高兴柔儿帮我呢,还是不高兴她这么累啊?”
她倒是要试试丁母的心,看看经过这件事情,她还偏心不偏心了。
丁母睨了丁页子一眼,大略猜想到她的意思,嘿嘿怪笑一声,拊掌乐道:“页子,看你这话说的,娘当然是希望柔儿能多多的帮你做事儿了。以往家中的事务多是你做,娘也知道对你不起。也怪娘没有本事,不能让柔儿乖乖的听话,好生的帮你一把。好在如今你倒是有法子让柔儿听话了,这也是于她好的,娘当然没有意见。”
丁页子这才笑了起来,“娘明白就好,柔儿这样若是只吃不动,一旦嫁去了夫家,吃亏受苦的那个人还会是她。”
丁母作为一个过来人,深以为然。
既然丁柔帮忙拎了豆子回来,晚饭当然是不会克扣她的,一家人也算是平心静气的用了晚饭。
吃完晚饭,趁着收拾桌子的当口,丁页子瞥了丁柔一眼,淡声吩咐道:“柔儿,明儿个我起床的时候,也唤你起床,一起磨豆子,可好?”
丁柔不满的瞪了丁页子一眼,静默了会子,不情愿的回问道:“那若是豆腐做了出来,可有我的钱?”
丁页子知道丁柔在意的就是这点,当下朗声道:“只要你活儿做了,这豆腐卖了出去,当然有你的钱哪。”
丁柔有些不相信的睨了丁页子一眼,挑眉问道:“当真?那有多少?”
丁页子嘴角微勾,失笑道:“这个当然是要看你做的活儿多少再说了。别我现在说了一个价,你明儿个光推磨不使力,那我岂不是白分给你钱了?所以你明儿个若是活儿做的多,力气使得多,我当然不会给你少分。你放心,咱家还有娘在呢,就算是我想坑你,娘也不会乐意。”
丁页子转首看向坐在一旁的丁母,询问道:“娘,您说是不是?”
丁母一派义正言辞的神色,严肃的说道:“那是当然,咱家以后就是谁做的多,谁就拿钱多;谁若是不做事儿,那就是连饭都没得吃的!”
丁柔瞅见一向偏帮她的娘亲现在都不管她了,顿时失了力气,暗道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来了。
慢腾腾的长叹了一口气,丁柔黯然的点了点头,无力的说道:“好吧,你明儿个起的时候唤我一声,以后我帮你做事儿就是。”
丁页子赞许的颔首,“这才对嘛,你想有丰厚的嫁妆,总得自个儿挣点儿才是。以前的那些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自个儿存着。但是以后嘛,你若是想存嫁妆,方得自个儿做事儿才行。”
想到以后的悲催生活,丁柔也没心情跟丁页子在这边说话了,脚步缓慢的回了西屋的床上。这明儿个既然得早起,那她现在还是早点儿睡的好,免得睡眠不足,失了颜色。
翌日凌晨四点左右,丁页子在生物钟的召唤下,蓦然睁开了双眼,先是瞅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这一个多月下来,她也算是习惯了靠看外面的天色来猜测大略的时辰。
晓得现在已经到了点儿,丁页子忙起身,推了推另一头的丁柔,扬声唤道:“柔儿,时辰到了,该起床了!”
丁柔睡得沉,丁页子唤了她好几遍,丁柔才缓缓睁开双眼,不情愿的嘟囔了一声,正想掀开丁页子的手,继续睡下去。
丁页子冷冷的声音却刺入她的耳际。
“丁柔,你若是还想好好过日子,还想攒嫁妆,你最好现在就给我起来!”
这两句可是戳到了丁柔的软肋上,现在她再怎么不愿意,也不能继续说了。况且昨儿个已经跟丁页子说好了,只要她做事,丁页子就会分钱给她,不然她不仅没有钱赚,还得拿自个儿的老本出来维持生活。若是长此以往,只怕她的嫁妆就要被她自个儿给吃光了。
丁柔暗叹一声,只能无奈的起身穿衣。
为了嫁妆,她拼了!
丁页子瞅见丁柔已经起了,心头一喜,脸上就带了笑意。丁柔无意瞅见她的神色,恼怒的瞪了她一眼,气哼哼的出去洗漱。
丁页子才不在乎她怎么看自己,反正她坚信她这么做是对的!
姐妹二人一同去到了作坊,丁页子指着泡好的豆子,吩咐道:“柔儿,上次已经教了你怎么将豆子舀进磨盘了,至于怎么推磨盘,想必也不用跟你细说,只要用力气推就行了。不过今儿个我可要跟你说明了,这舀豆子是个省力气的活儿,价钱自然没有推磨盘那么高,你自个儿想想,愿意做哪样。”
丁柔扁着嘴,不高兴的问道:“舀豆子跟推磨盘不是都是做事儿吗?怎的价钱就不一样了?”
丁页子挑眉,“那你不如推磨盘如何?我给你跟舀豆子一样的价钱!”
丁柔当然晓得这其中的区别,光看那磨盘那般的大,就晓得推起来肯定是极为的费劲儿。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在一样价钱的前提下,还选择推磨盘?
丁柔继续扁嘴,“那推磨盘跟舀豆子的价钱差多少?”
丁页子扳着手指,细细与丁柔说道:“我也不与你说价钱是多少,单单跟你算算这做豆腐总共分为几个过程。首先,去杂粮铺里买豆子是其一,第二得泡豆子,第三便是磨豆子,第四是煮豆浆与滤豆浆,第五是点豆浆与压豆腐,第六就是卖豆腐。如此,经过这六步,这豆子才能换成钱,咱们家也能有钱糊口了。我也不多说啥,到时候卖得多少银钱,我们就按照这几个步骤来分。你若是参与的多,我当然就分给你多。”
丁柔了解的点头,如今听丁页子这么细细道来,她才恍然发现原来做豆腐也分这般多的步骤。以前因着自个儿不会,所以她也从不曾踏足作坊,故而也不晓得这做豆腐要经过哪些步骤来。
而今她细细一想,这做豆腐看起来是个简单的活儿,但是她会做的又有哪些?看来她现在也要沦落成个做力气活儿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