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排排站
宴席漫长,夜色不知不觉间笼罩了人间,将天上地下都连在了一片深远的幽暗之中,可是,正如没有光明就没有黑暗一般,越深的黑暗也越能衬托出灯火的明亮和辉煌。
湖心楼是久办宴席的,从一开始的服务就能看到其专业性。
今日欧阳夫人宴请的客人虽不多,加上石墨一个作陪的也就五位宾客,主人又是女子,不大适合寻常宴席那样的推杯换盏地吹牛拼酒,歌舞就比较多,每场休息的时候人家才相互敬酒谈笑。这样一来,既不会冷场,又不会聊的没有话题。
而且可能考虑到在座的客人多半是初来的,晚宴的时间也一般会拉的有些长,因此上菜的节奏也很有规律,案桌上的热菜始终保持在三道小碟的数目上。并且每隔一巡歌舞才上一次菜,好让众人都有时间来细嚼慢咽地消化,不至于菜刚上一半就饱腹的再也吃不下。
不过饶是如此,随着气氛越来越融洽,加上果子酒虽鲜甜可口,却还是有酒精度数,渐渐的,大家看起来都已有了七八分的醉意和饱意,中途也陆续地有人离座去方便。
又一杯甘美的果酒下肚,阮绵绵也有些腹胀,便向欧阳夫人告了声罪,带着满脸的醇红,由侍女陪同着去更衣。
为免那些不好的味道冲撞了客人,更衣室是单独立在小楼旁的。
净了手出来,
被晚风一吹,阮绵绵的酒意稍稍散了几分,无意中抬头,便看见东边的树梢头上正挂着一轮淡黄色的圆月。
说是圆月,其实是已经有点缺边了,毕竟已经不是十五月儿十六圆的时候了,而且因为刚初生不久,还没有变的莹白皎洁,反而显得格外的温暖。
阮绵绵一时心血来潮,见湖旁奇石堆砌,就随便选了一处坐下,慵懒地依在石上,对陪同下来的侍女道:“你先回去告诉大家一声,就说我在下面稍微坐一下,醒醒酒,很快就上去。”
侍女看她所坐的位置离水面还有点距离,除非斜跨着走过去应该不会掉到水里,就应声去了。
湖心岛中的三座画楼并不是挨在一起的,而是犹如三潭映月般各在湖中湖的一方。夜色如水,却并不静谧,画楼的每一层都在宴客,每一层都有乐声传来,交杂在一起反而听不出什么调子。听着听着,阮绵绵的眼皮儿不觉就沉重了起来。
“绵绵……醒醒,别在这里睡,会着凉的。”将睡未睡中,似是有人在轻推她,声音和气息都很是熟悉。
阮绵绵正脑袋昏沉,神智迷糊,看见来人,眼睛儿半眯着打量了一下,忽然娇笑了一声:“是你呀,你怎么也下来了?”
“来看看你。”石墨凝视着她娇艳无双的粉红脸蛋,喉结不由滚动了一下。
“我有什么好看
的?”阮绵绵瞪眼,想到整个宴席上,只要稍稍抬头就能瞧见这个家伙,以及像是贴在他脸上的那朵总觉得别有深意的笑容,想也没想地就伸出了两根手指戳他的胸膛,嘟嘴哼哼,“坏蛋大尾巴狼,看了一个晚上了还没看够呀?”
“我都十一天没看见你了,才这么一会时间,自然是看不够。”石墨低沉地道,“怎么样?你还能走吗?要是不行我找人来扶你。”
“能啊,当然能”阮绵绵甩了甩上涌的睡意,一下子站了起来,结果却是立马无力地歪倒,若不是石墨扶的及时,恐怕已经一头撞到石头上去了。
“站都站不稳了,还逞强”
搂着软弱无骨却又玲珑凸凹的馥郁娇躯,闻着从她那樱桃小嘴里轻呼出来,仿佛经过再酝酿而气息越发诱人的酒香,石墨那些被生理压制的酒精一下子被激发了出来,烧得他浑身热血差一点就沸腾了起来,声音也沙哑了几分。
“好,不逞强,那你扶着我呀”
不知道是否酒精冲击大脑的缘故,听着石墨那性感动听的嗓音,阮绵绵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非常想要调戏这只大尾巴狼的欲望,当下想也不想地就向他依偎了过去。却不想因为脚步虚浮,而整个人都倒在石墨的怀里,感觉到石墨的身子瞬间僵直,阮绵绵玩性大发,索性笑嘻嘻地扭了一扭
这简直能要
了他的命了
万万没想到她喝醉了酒会这么胆大,石墨原本清冷地看不到一丝酒气的面色立刻涨得通红,几乎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呐喊着要趁机将她完全地贴紧自己,并且最好立刻就把她带到幽暗的林中,将那张娇嗔的红唇狠狠地蹂躏个够。
可是,他不能
因为这不是没有那片竹林,附近也不是半个人都没有,相反,此时此刻随时都有人经过看到这一幕,而且现在楼外就正有人在迟疑着要不要走过来看看。
“你喝醉了,别闹这是在外头,被人看见了会对你不好的。”为了防止自己控制不住,会真借此偷香而坏了怀里人儿的名誉,石墨强忍住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渴望,将她稍稍拉开。
“上回也是在外头啊,还青天白日呢,你怎么就那么贼胆包天了?”阮绵绵嘻嘻笑着,风情万种地斜睨了他一眼,手指头还顺势点了一下他的鼻尖。
她这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啊?看着阮绵绵那美目盼兮的诱人样,石墨不由黑线,却不敢再和她纠缠,忙将她扶坐了回去,并迅速地才对那个犹犹豫豫的身影招了招手。
“我的朋友有些醉了,麻烦你叫两个侍女来扶她进去。”
虽说湖心岛对平民也开放,但平时来这里的多半都是有钱有权有地位的人,那酒楼的保安正当心上前干预会不会惹事。一听他这么说
,立刻如释重负地进去叫人。
所依的熟悉温暖骤失,阮绵绵不由咕哝地抗议了一句:“冷……”
石墨想也不想地就脱下了外衣披在她身上。
阮绵绵笑眯眯地嗅了嗅,娇憨地仰头看他:“嗯……有石墨的味道……”说着,眼皮儿已耷拉了起来,一歪头就靠在了他身上。
酒楼保安很快就带着两个侍女回来了。
“扶她去楼里休息一下。”石墨错开身让两个侍女扶起阮绵绵,阮绵绵却只觉睡意深浓,十分讨厌有人打扰地随手就是一推,差点把猝不及防的那个侍女推到地上去。
“讨厌,不要吵我睡觉”
见她眨眼间就变为一只瞌睡虫,石墨无奈,只好道:“算了,你们不用扶她上去了,就让她坐在这里吧。你扶着她,你去通知一下二楼的欧阳夫人,就说阮姑娘醉了上不了楼了。”
石墨掏出两锭碎银,赏给两个侍女,差点被推到的那个侍女立刻欢喜地应了声,剩下的侍女则赶紧用力地支撑着阮绵绵。
为了避嫌,石墨稍稍退开一步,只是鼻尖气息虽淡,神态也镇定的很,视线却还是忍不住时不时地往那张娇颜上瞟去,脑海里也自动地一遍遍重复方才她的一言一行,越想,就觉得心头越热,只恨不得阮彦真一下来就立刻向他提亲,好尽早地将佳人名正言顺地抱回家去。
多久,欧阳夫人等一行就下来了。
走在最前头的是面色虽红红的,脚步却很稳的欧阳夫人,而后是被两个伙计扶着好像也已经醉倒的阮父,接着是看起来明显清醒的向母和向巧依。
三个女人一看到阮绵绵正靠在侍女身上呼呼大睡,身上却盖着男人的衣裳,再看石墨只着第二层的衬里,顿时心照不宣地互望了一眼。
欧阳夫人笑道:“难怪人家说有其父必有其女,这酒量都是浅的,石兄弟,看来今日就要劳烦你帮忙送他们回去了。”
当着向家母女的面,石墨自然丝毫神色也不露地点点头:“我一定把大家都平平安安地送回家。”
凡事在湖心岛用餐,离岛时都是包送上岸的,因欧阳夫人和阮家在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画楼很快就安排了两艘画舫。
欧阳夫人自是要等客人先走,便对石墨道:“石兄弟,女子力气小,为免不小心摔倒落水,就劳烦你抱一下绵绵上船吧这是非常时刻,若是阮先生还醒着必定也不会拘泥此等细节,向家婶子,你觉得呢?”
“夫人说的是,一切还是安全为上,就不要拘泥太多了。”向母也笑呵呵地道,在阮绵绵离席之时,她就已得知了白日里的那一段,想想石墨的人品样貌,自然是十分看好这半个女婿。
“石兄弟,你可要小心哦”欧阳夫人笑着道。
石墨哪里会不清楚她的用意,心中领情,面上却仍是淡漠的样子,仿佛纯粹就像个搬运工似地当即横抱起阮绵绵,稳稳地踏上了画舫。春草连忙跟上,合力将人一起放在椅上,并让阮绵绵依着自己。
接着,石墨又出去,亲自将阮彦真也背上了船,欧阳夫人这才和大家告别,带着儿子自上了另一条船。
画舫缓缓地驶离了湖心岛,向母看看各自歪倒都睡的正香的阮家父女,又看看端坐在一旁目不斜视的石墨,终于忍不住发问:“石相公,我有一个问题,很想冒昧地问一下石相公,不知道……”
石墨礼貌地道:“向婶请问”
“呵呵,那我就不客气了”向母坐直了身,一脸严肃地道,“我听巧依说,今儿下午,欧阳小公子说石相公喜欢绵绵,还准备让欧阳夫人当媒人提亲,可有此事?”
石墨直接点头:“我确实是有此意,可是绵绵说还要考虑一段时间。”
向氏母女俩顿时愕然地面面相觑,他居然直呼绵绵的闺名,还一副熟稔的口气,难不成两人早已在暗中交往了不成?。更新及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