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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明白这柳兰珺多半是又在石墨那里碰了壁,恼羞之下才来寻自己出气,阮绵绵也懒得去猜测她是如何知道自家的地址,可是人家居然找上门来辱骂,她自然不能就这样地任人欺负。
转念间,阮绵绵已似笑非笑地眉峰微挑,任秋生:“秋生,方才你请这位小娘子进门了么?”
见对方一来就侮辱自家姑娘,任秋生心中当然反感地很,先是十分不屑地瞟了一眼柳兰珺,而后恭恭敬敬地弯腰请罪:“回姑娘,这位小娘子只说要找姑娘,连姓氏都不肯说,小人就请她在门口稍候,想着若是姑娘认识,自会出门去迎接,不曾想她自个儿就进来了。小人看门不力,请姑娘责罚”
“哦,这事儿不怪你”阮绵绵故作宽容地挥挥手道,“这溜水桥就连三岁的孩子都知道不得主人允许不能随随便便别人家的门,谁会想有人看起来明明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却居然连这点普通的道理都不懂呢”
“你……”见她居然骂人不带脏字地比喻自己连三岁小孩都不如,柳兰珺杏眼一瞪,脸色立时气得发白,可又找不出语言反驳,只得狠狠地跺了一下脚,恨道,“你别以为本姑娘稀罕你这个破窝窝,告诉你,要不是我有话要警告你,你请我来我都不屑于踏进一步呢”
“从来只听说送瘟神,没听过还有人愿意主动请瘟神进门的。”阮绵绵淡站在台阶上,略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淡淡地道,“放心吧,柳家小娘子,你说我用得着没事儿给自己找不自在,专门请人到自个儿家里来骂自个儿吗?我这里应该还没坏掉吧?”
说着,伸出食指优雅地点了点太阳穴。
这一刻,她尽管只着暗色的家常服,上上下下看起来都是一副寻常老百姓的模样,却让人凭地地感觉其自有一股华贵镇定的气质,怎么看都比柳兰珺高上几等。
柳兰珺的两个丫鬟久为人下人,首先先感觉到了,不由下意识地低垂了头,而忘了这个时候正该是替自家主人出头反击谩骂的时刻。
看着正好被正午的阳光笼罩住,整个娇美净白的面庞都在隐隐发光的阮绵绵,对上她那双清澈明净却带着无比冷漠鄙夷的眼眸,一向被娇宠几乎没受过挫折的柳兰珺不知怎地,只觉喉咙发紧,就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既然来的不是客,我想主人家自然也没有还要好生招待的道理,柳家小娘子,我想你应该打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了。”阮绵绵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准备转身回内院。
她的视线一移开,柳兰珺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由恼怒地大声喊道:“姓阮的……你你你别嚣张得意,就算墨哥哥一时被你迷惑,石家也绝不会答应让你这等小门小户的女人进门
的,我才是石家已经内定的墨二奶奶”
她这一声喊的甚响,不说外院,就连内院估计也听得清清楚楚,想到本来还打算蒙上几天的秘密将一下子被她揭开,接下来不得不要面对老爹的垂询,阮绵绵眼中闪过一丝恼色,当下迅速回头,扬声一呼:“大威”
大威立刻像箭似地从里头窜了出来,出现在她的身边,呲牙咧嘴地对柳兰珺发出威胁的低吼。
感觉出大威的凶意,又见它连绳子都没有拴,柳兰珺顿时吓得双脚发软地后退了两步,她的两个丫鬟也吓得面色发白,开始轻颤起来。
阮绵绵冷冷地道:“再不走,可别怪我请大威来送客了”
大威十分通人性地走下台阶,向三人逼去。
一声高亢的尖叫,柳兰珺居然将扶着自己的一个丫鬟往前一推,自个儿没命似地飞快地往外奔去了。
那被她推倒的丫鬟根本就没想到自家姑娘会有此一举,猝不及防已摔倒在地,一仰头正好看见大威的血盆大口就在眼前,两眼一翻,顿时昏了过去。
这人品,这胆子
阮绵绵不禁摇摇头,一旁的任秋生则忙追了出去,想要让柳兰珺把人带走,大威也兴冲冲地跟了出去。
柳兰珺刚好在丫鬟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上了轿,帘子还没放下就见大威追了出来,更是骇得花容失色,忙一个劲地催促轿夫快走快走。
任秋生囧囧地扬手:“喂,等一等,把你家丫鬟带走啊”
“走,快走”生怕自己被大威咬上一口,柳兰珺哪里还敢停留半分。
两个轿夫立刻抬起轿子,双腿如飞迅速地跑远了。
任秋生回头一禀报,闻声出来的众人也都傻了,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家里地上还倒着一个女子,阮父也不好马上询问女儿,只能吩咐春草先将人扶起,向母和向巧依忙上前帮忙,将人架到大厅放在椅子上,然后用力地掐她的人中,又往她的额头上洒凉水。
那丫鬟幽幽地苏醒,看见周围都是人,还以为大家要兴师问罪,吓得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出来,再一看屋里根本就没有自家姑娘的踪影,顿时惶恐地立刻跪地求饶:“各位老爷姑娘,婢子只是个小丫鬟,不关婢子的事啊,不关婢子的事啊”
阮绵绵哭笑不得地道:“你起来,我们又没对你怎么样,只不过是你昏倒了我们把你救醒了而已。现在你随时都可以走。”想来挑衅折辱人的是柳兰珺,她可没兴趣拿别人的小丫头开涮。
“我真的可以走?”那丫鬟狐疑地看着大家,忽然发现大威就在一旁,面色不由又一白。
“大威,到里屋去。”阮绵绵拍了拍大威的头,大威晃晃尾巴,温顺地走了。
“当然了,”看这丫鬟着实害怕,阮
父也温和地道,“你别害怕,我们真没怪罪你,你家姑娘已经离开了,你也走吧”
丫鬟站起,战战兢兢地半走半退,见果然没人拦她,顿时鼓起勇气提起裙子就往外头跑。
阮父摇摇头,看向女儿:“绵绵,你到爹屋里来一趟。”
阮绵绵一下子耷拉下脑袋:“是,爹”
两人才走出客厅,还没转身向拱门,照壁后忽然有人怯怯地道:“阮家小娘子……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众人齐望,却是方才那个丫鬟又回来了。
阮绵绵奇道:“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不会是你家姑娘专门叮嘱过要你们骂我吧?”
“不是不是……”那丫鬟忙将头摇得想拨浪鼓似地,脸色依然苍白,却仿佛是下定了决心般咬住了唇,还壮胆走上前几步,“是……是我无意中听我家姑娘和大姑娘——就是石相公的大嫂商议,要如何嫁进石家……”
她顿了顿,见大家都一副莫名其妙不知所云的样子,咬了咬牙,一口气说了出来:“大姑娘就建议她生米煮成熟饭”
话一说完,扭头就跑,这一回再无影踪了。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一时俱都无语。
碧柳拉着欧阳康虽站在最边上,这一幕却是看的清清楚楚,听的明明白白的。想到自家夫人和石墨之家的关系,眼珠微转,便故作不知地笑吟吟地只说时间不早了,小公子回去之后还有课业,就先告辞了。
欧阳康本来还想反对要再玩一会,可被碧柳偷偷一轻捏,又使了个眼色,居然就人小鬼大地闭上嘴巴了。
于是,阮父只能等他们走了,然后才把女儿叫道屋里去谈话。事关女儿的终身,为免女儿再像以前那样对自己隐瞒,阮父破天荒地摆出了极为严肃的神态:“绵绵,你老老实实地告诉爹,你和石相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柳家小娘子怎么会找上门来说那样的话?”
“这个……”
“别这个那个地跟爹耍花样。”阮父板着脸道,“你算算,自从你失忆之后,你有多少事情都瞒着爹?楼外楼那位公子来历神秘,所以你们究竟商谈了些什么不肯说也就罢了,可石相公是爹认识的人,你也想瞒着吗?”
“我不是想瞒着……”阮绵绵小声嘀咕,“只是本来觉得这事没必要告诉您嘛”
“你说什么?”阮父听不清。
“哎呀,爹,我和石相公之间……其实也没什么啦,”阮绵绵暗地里又不自觉地开始互掐手指了,还试图轻描淡写地敷衍过去,“只不过是那次根雕做好后,我和他一起去他家的作坊找一位大师上漆,可那位大师当时没空,石相公就请我去附近坐了坐,结果就碰到了刚才那个女人。然后她二话不说地就把我当做她的
情敌了”
“就这么简单?”阮父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相信,“那石相公呢,当时他怎么个反应?”
看到自家老爹那一副不问个清楚绝对不肯罢休的样子,阮绵绵只好道:“那个柳家小娘子一来就口口声声的墨哥哥,石相公却对她很冷漠,还要青竹请她走。她就以为石相公之所以不理她都是因为我的缘故,突然凶巴巴地冲上来好像要打我的样子,石相公当然不可能让她随便打人,就上来拦住,又不好对一个女子动手,就拉着我离开了。”
阮父一下子抓住了问题的重心:“石相公拉你离开?是拉着你的手吗?”。更新及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