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陵桃脸上微微顿了一下,方才轻笑着回道:“没呢,母亲。你不用急。”
贺氏叹道:“怎么能不急呢?这都半年了。”
贺氏静默了片刻,又问道:“陈王那儿可有什么说法?”
“能有什么说法?”邬陵桃笑了笑,道:“他子女众多,也不缺我生的那一个两个。”
贺氏看邬陵桃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心里也真是为她担忧。还待劝两句,让她去找个精通妇科的大夫看看,邬陵桃却打断贺氏道:“行了母亲,我自己有分寸的,您就不要操心了。”
贺氏叹了口气,正巧有丫鬟来寻她主持家事儿,贺氏便又匆匆离开了。
“三姐姐。”
邬八月见小顾氏也起身走了,挪了挪身子挨邬陵桃近了些,正要说话。
“哎,你这双身子的人就更别关心我的事儿了。”
邬陵桃轻笑一声,却是抢先阻止了邬八月。
她又顿了顿,方才低声问道:“临盆的时间该是在二月底三月初的时候吧?”
邬八月愣神地应了一声。
“产婆什么的,都找好了吗?”
“啊?”邬八月有些讶异地叫了一声,随即笑道:“三姐姐,哪有那么着急啊?还有三两月呢。”
“你还不急呢?你看三嫂,产婆产嬷嬷的,不都已经找好了?”邬陵桃道:“这事儿你得重视,女人生孩子可是在鬼门关里走一圈儿。”
顿了顿,邬陵桃低声提醒她道:“你别忘了静和长公主是怎么过世的。”
邬八月心里一凛。
邬陵桃眯了眯眼睛:“听你说起兰陵侯府的情状,你没出事儿,还是因为高统领让人看的严,别人想害你也无从下手。可生孩子的时候。那场面可就混乱多了。你要不早作准备,当心中了人家的圈套。”
邬八月眼神顿时深邃起来。
她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三姐姐。”
想了想。邬八月说道:“这个人选,还是得让母亲帮忙斟酌才行。”
“这就是你的事儿了。”
邬陵桃笑了笑。又顿了顿,八卦地问道:“兰陵侯府里你那小姑子的婚期突然推迟到年后,她是不是挺难受的?”
邬八月叹了一声。
高彤蕾本是欢欢喜喜地等着进轩王府的门儿的,婚期也是早就拟定好了的,本没有更改的余地。但就在婚期前几日,轩王府里却是传了喜讯,轩王妃有孕了。
当然,轩王妃有孕也阻止不了轩王爷纳侧妃。可巧就巧在,钦天监算了之后,说婚期吉日与轩王妃肚子里的小世子相冲,轩王侧妃要是在那日过门,有可能让轩王妃滑胎流产。
丽容华得知这个消息可是相当纠结,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子嗣最重要。
宣德帝金口一开,婚期就挪到了年后。
邬八月轻声道:“怎么会不难受呢?她可一直都盼着嫁给轩王爷呢。轩王妃的喜讯传出来之前,她在府里一直欢欢喜喜地备嫁,越临近婚期。她心情越激动,每日都要看好几遍自己的嫁衣。”
邬陵桃莞尔一笑,却是嘲讽道:“别说什么嫁不嫁的。侧妃可算不上是妻,充其量也就是个妾。为了妻的孩子,妾也得退让。”
顿了顿,邬陵桃道:“轩王妃这个胎怀的时间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不说别的,单就是因为她有孕而使得高二姑娘进轩王府的时间往后推迟了这一点,就足够让高二姑娘怨恨上她。”
“三姐姐关心这个做什么?”邬八月却是笑道:“轩王府的事情,跟你应该没太多关系吧?”
“自然是和我没关系,这不是和你有关系吗?”
邬陵桃轻轻笑了笑,道:“再者。年后的春闱,主考官是轩王爷的岳丈泰山。轩王妃的亲父。陈王他也有心想要在年后的春闱上选几个能堪重用的幕僚为他出谋划策。我少不得要多盯着一点儿轩王府。等过了年,我这个小婶儿还得多去陪陪轩王妃这个侄媳呢。”
邬八月张了张口。顿时哭笑不得。
“三姐姐这话里说得……更多的是嘲讽的味道。”
邬陵桃掩唇一笑:“我这人现在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看热闹。要是以后能在轩王府看到你那小姑子和轩王妃两人闹将起来的画面,我会更高兴。”
“三姐姐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邬八月叹了一句。
邬陵桃把玩着自己的护甲,道:“没办法,陈王府里的女人收拾得差不多了,个个都变老实了,我也实在是没有其他好玩儿的事儿了。况且——”
邬陵桃顿了顿,抬了抬眼,又微微垂下眼去,没继续说。
邬八月抿了抿唇。
虽然邬陵桃没说,但邬八月还是能猜得出,她是想说,“况且明焉也不在陈王府了。”
邬八月没有在邬陵桃面前提明焉。
有的人,有的事,最好是自己慢慢地淡忘。
天寒,高辰复半搂着邬八月上了回兰陵侯府的马车。
在马车上邬八月就睡着了,等她醒来时已经侧躺在了一水居的床榻上,卧房里有昏暗的灯光,高辰复敞着腿坐着,正在灯下看着什么。
邬八月撑着上半身坐了起来,察觉到她动静的高辰复立刻向她望了过来。
“醒了?”高辰复笑了一声,搁下手里的东西朝她走了过去。
邬八月笑着点点头,自然的扶上他的手臂,道:“爷在看什么呢?”
高辰复顿了顿,方才回道:“一些军密。”
既是军密,自然是不会告诉邬八月的。邬八月也不可能那么不懂事地相问。
她笑道:“这会儿过年呢,爷也不得闲。”
高辰复莞尔道:“也不算什么。”
扶着邬八月在屋里走了两圈,邬八月坐了下来,吃了两块糕点。
高辰复趁着这个时候去将密信稍在了炭盆里。
火光晃过邬八月眼睛的时候,邬八月皱了皱眉。
她有些不确定。
她似乎……晃眼看到了“漠北”的字样。
军密……和漠北有关吗?
“八月?”
高辰复唤了她一声,邬八月赶紧回头。
“想什么呢?”高辰复问道。
邬八月笑着摇头,道:“没什么……夜深了,爷睡吧?”
“嗯。睡吧。”
高辰复搂着邬八月上了床,一夜好眠。
此时正是年节十分,走亲访友很正常。高辰复也走得挺勤。
因为邬八月身子不方便,自然也不能跟着高辰复去。不过好在高辰复要去哪儿,走前他都会提前告知她,免得她担心。
这日高辰复又出门了,暮霭却神秘兮兮地凑到邬八月跟前笑道:“姑娘,奴婢才知道一件事儿呢。”
“什么事儿啊?”邬八月好笑道:“你又喜欢听人说闲话了。”
“哪儿是闲话呢!”暮霭嘟了嘟嘴,笑嘻嘻道:“姑娘听了保证高兴。”
“哦?那看来还是件喜事儿。”
邬八月顿时笑道:“那你还不赶紧说来听听。”
暮霭便连连点头,道:“我前几日才听人说呢,说姑娘和姑爷从邬家回来后,侯爷曾经试着同姑爷提了,让姑爷纳妾什么的,还说会让侯爷夫人斟酌人选,被姑爷给呛了回去。”
暮霭轻声地,却不失兴奋地说道:“听说那会儿姑爷就明确同侯爷摊牌,说他没有在妻子怀孕的时候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的爱好,直把侯爷和侯爷夫人臊得没脸。”
朝霞闻言一顿,瞪了暮霭一眼。
暮霭莫名其妙:“朝霞姐,你瞪我做什么?”
邬八月先是有些意外,这会儿又好笑地望向朝霞,道:“朝霞,你早就知道?”
“啊?朝霞姐你早就知道?”暮霭顿时瞪大眼睛:“你早就知道你怎么不告诉我?!”
“就你这张嘴,告诉你不就等于告诉姑娘了?”
朝霞没好气地伸手轻轻捶打了暮霭一下,转而对邬八月道:“姑娘恕罪,奴婢……奴婢是早在那事儿发生的时候就听周武说了。不过因为姑爷吩咐过,姑娘怀着身孕,这种糟心的事儿还是别告诉夫人的好。所以奴婢也一直瞒着没说。”
暮霭顿时缩了缩头,朝霞伸手拧了拧她的脸,笑骂道:“谁知道这妮子从别人那儿听来了,又学嘴给姑娘听!”
暮霭嘿嘿笑着讨饶,道:“姑娘可没生气……姑娘知道这事儿,还高兴姑爷这般护着她呢!是吧姑娘?”
暮霭眼巴巴地看着邬八月,邬八月无奈的笑道:“是是,我高兴,行了吧?”
暮霭顿时点头如捣蒜。
邬八月却是顿了顿,问朝霞道:“这事儿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朝霞应道:“那段时间,姑爷不是一直忙着武举取士的事儿吗?就是那个时候侯爷同姑爷提,说让他纳两房妾,给高家开枝散叶。姑爷不乐意,还因此和侯爷顶了两句嘴。侯爷说要寻姑娘谈,姑爷直接说,要真这样,便是违抗皇命,也要带着姑娘回公主府去住。即便公主府让皇上给收回去了,他也有足够的银两买个新宅子。最后侯爷没办法,才没再提。”
朝霞想了想,又道:“姑爷忙过之后不是有五日休沐的时间吗?那也是姑爷同大营将周旋了好几日,才得的空闲。”
邬八月轻轻笑了起来,心里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