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上午,丁氏族人去山里祭拜祖坟。
丁钊捧着追封董如月的圣旨及自己的升官文书去了,跪在董如月的坟头念了内容。
他流泪道,“娘,我大表哥说,没有你董家就平反不了,你老人家是董家大功臣,所有董家后人都会铭记你的好……”
丁持跪在董如月的坟头痛哭流涕,哀嚎声在山间回荡,好像他娘才死一样。
丁壮知道丁持的表演成分多一些,还是被哭得老泪纵横。
另一个特别忧伤的是丁有寿,他也在他娘坟前嚎了几嗓子。
洪大个和洪小哥昨天一早就退房走了,他再也挣不到租房子的钱了。只凭种那一亩地的钱,吃饭都不够,别提吃肉喝酒了。
如今丁有财一房跟着二房过上好日子,只有自己可怜。媳妇没了,闺女跑了,家里穷的叮当响,老了还没人摔瓦盆。
想到丁盼弟,丁有寿现在还气不过,想不通。好好的日子不过,大好年华不知好好利用身体挣钱,却自个儿跑了……死在哪里都不知道。
都是死,干嘛不多挣些银子给老子养老,大不孝的东西……
晚上,丁家的烟花足足放了一刻多钟,附近的村民都被吸引出来。
“丁家发了。”
“丁家拽起来了。”
“丁家祖坟冒青烟了。”
……
今夜星光灿烂,再加上明亮的烟花,把北泉村上空照得透亮。
丁家人知道今年或许是他们在这里的最后一个年,都玩得很晚。
丁壮、丁钊、丁持、李麦高打马吊打到后半夜。
丁香和两个哥哥玩孔明锁玩到子时,放完爆竹才回屋歇息。
解孔明锁是丁利来的高光时刻,用的时间比丁立仁和丁香短得多,让丁立仁极不服气。
丁香似乎没睡着多久,就被一阵锣声和夏里正的大嗓门惊醒。
“庆观二十九年,皇恩浩荡,风调雨顺……”
这个声音和相似的台词陪伴了她十个年头。
十年,弹指一挥间。
丁香笑起来,突然觉得这个声音很亲切,那个老头很可爱。
不出意外,这是她最后一次听他拜年了。
早饭后,做为这一带最大官的丁钊不需要再去给别人拜年,而是跟老父一起等在家里。
丁持和丁立仁去县城拜年,丁利来去村里给族亲和村民拜年。
丁香如往年一样,去给陶翁和老太太拜年。
来丁家拜年的人络绎不绝,包括县太爷公子和郭守备公子、县丞公子。
丁大富抱着儿子丁贵生来拜年,还带来了何氏给丁壮做的一套衣裳,一双鞋子,给张氏和丁香做的各一双鞋子。
面料不算很好,但做工精细,图案很费了些心思。
丁壮和丁钊夫妇分别给了丁贵生一个装了十两银子的大红包,丁香送了他一根银项圈。
小家伙刚满一岁,长相个子都随了丁家人,穿的像个球,还不会说话,很可爱的样子。
丁钊把他抱在膝头说道,“长大好好学习,不一定非得考功名,但要明是非,懂道理。”
小家伙瞪着眯眯眼看丁钊,嘴里大声“啊”着。
丁大富嘿嘿傻笑,这么大的两个红包把他砸晕了。
丁壮又对他说道,“你娘是个搅家精,眼睛只看得到鼻子以下,让她不缺吃穿,供着就行了。你媳妇是个聪明人,凡事多跟她商量,多听她的话。小家的私房让你媳妇管……”
言外之意这钱拿回去给你媳妇管。
类似的话丁壮也没少跟丁力和丁有财说。 丁大富答应着,“是,是,是,听二爷爷的,听二叔的。”
他也看出一些门道,自从媳妇娶进门,自己不仅被二爷爷和二叔高看一眼,村民对他的态度也好多了。
都说自己娶了个好媳妇,还真是。
丁香终于盼到晚上,飞飞还没回来,今天的福利它是享受不到了。
戌时初,丁香就说累了,猴急地洗漱完把门插上,又开始跑跳。
汗越来越多,香气越来越浓,丁香躺上床。
心里想着,苏途苏途,梁途梁途,洞口洞口,找到洞口赶紧跟爹爹说……
黑雾散去,眼前明亮起来。
又是夜空深邃,寒星闪烁。
镜头慢慢下滑,是一片起伏的群山。
丁香心一沉,梁途逃出京城了?
镜头再下移,出现一片熟悉的村落。
是北泉村。
再是自家东院。
丁香在梦里都气得肝痛,这么珍贵的指标再次浪费了。
镜头往前推,透过东厢窗纸,看到丁钊、丁壮、丁立仁、丁利来坐在炕上说话。
丁钊晚上喝的有些多,大脸红扑扑的。
镜头对着那张脸,脸上有几颗斑点丁香都看得清清楚楚。
丁香想醒醒不来,一直看着那张脸。
终于等到自动醒来,丁香极是沮丧。
她裹着被子想着,今天怎么又没梦见梁途。
难道梁途已经死了?
不对,上次她想梦梁途却梦到了韩启。
那么还有一种可能,梁途在地洞中“镜头”钻不进去。而上次在安福宫进去了,是跟着苏氏一起进去的。
也就是说,梁途和苏氏还在地洞里。
自己还有两个指标,不太可能再像上次一样好运气,正好梦见他们钻出洞,或是钻进洞。
必须明确告诉丁钊,让丁钊明确告诉董义阖,那两个人就在地洞。
让他们再次去苏家寻找洞口,不能让那二人逃跑。
按梁途谨慎的个性及方便程度,地洞口不会离他太远,最有可能就在他的外书房。
丁香起来穿上衣裳,往香炉里丢了几片香,坐在床上等。
听见那几人的脚步声,丁立仁和丁利来去了西厢,丁钊来了上房。
丁香打开门走去厅屋。
东屋门开了一条缝,灯光透出,厅屋朦朦胧胧。
“爹爹。”
她脸色酡红,睡眼惺忪,身上还残留着比较大的香味。
丁钊俯身皱眉道,“大冷的天,香香怎么又出汗了?”
丁香拉住他,示意耳朵伸过来。低声说道,“我刚才又做了一个梦,害怕,吓的。”
丁钊赶紧进屋拿了一件长袄给她裹上,牵着她去老爷子的屋里。
他关上门问道,“香香又做了什么梦?”
丁壮吃惊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