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结局二

翌日一早, 怀城又重归于平静,持续了三天之久的风云雷电终于在这个晴朗的早晨化为乌有。

连眉早早的开门迎客,坐在柜台里托着腮发呆。听说昨晚平西王的人本来可以逃脱, 但是因为沈清沉突然倒戈, 把能调动五万南山军的兵符给了七王爷。不管怎么样, 结局是好的。至于沈清沉为什么突然转了心性, 应该是主子的功劳吧!

连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双手合十,像个神婆一样神神叨叨的往大厅上陆玠的一副画像拜了三拜,嘴里还碎碎念着什么。

莫绛装作不经意的从她身边走过, 听到她在一本正经的祷告:“谢谢主子!祝主子早日抱回美人,造出小人, 哦不, 造出一堆小人!”

远在千里之外的陆玠正在和夏王谈事情, 突然一阵阴风吹来,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夏王忙吩咐下人为他抱来一个暖手的香炉, 陆玠狐疑的摸了摸鼻子,总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拾鸣魏惬意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十分的享受:“你们两个经过千难万难,总算团聚了,朕这个做爹爹的也算放下了一件心事。”

陆玠翻了个白眼, 十分的不满:“您就得了吧, 我父王才不会像你这么坑我。冰玉蟾蜍都为阿彩寻来了, 聘礼居然还要再加一万两黄金, 你摆明了就是坐地起价, 变相敲诈。”

夏王偷偷冲他睁开一丝眼缝儿,然后又眯上, 捋了捋胡子道:“你不给也罢,我闺女有的是人要。前两天丞相家的长公子说甚是中意小彩,小彩出走的这两年里十分的思念她,如今好不容易回来,让朕一定要替他做主把小彩赐给他……”

陆玠一听急了,把柜坊的通行令往桌子上一拍:“行行行,给你,给你还不成!!快告诉我阿彩到底在哪!”

夏王脸上露出一抹奸诈的笑,把令牌塞进袖子里,大手往门外一处红墙黛瓦的宫殿一指:“诺,明珠宫,你要先……哎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

陆玠哪还有空理他,早就飞一般的往明珠宫而去了。

到得明珠宫外,陆玠理了理衣袖,竟然有点莫名的紧张。他在门外偷偷张望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走了进去。东杜正好从药膳房里端药回来,远远看见这么一个俊美秀气的小公子在附近转悠,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公子看着面生,不知来我明珠宫有何贵干?”

陆玠回头,礼貌的对她鞠了一躬,眼睛还在四处搜寻:“在下前来找彩公主,不知公主现在何处?”

东杜见他衣着精致高贵,举止气度不凡,试探的问道:“不知公子可是来提亲的人?”

陆玠愣了一下,点头道:“正是。”这老头儿嘴还真快,这么快就说出去了,本来还想给阿彩一个惊喜呢。

东杜冲他眨了眨眼,嘻笑道:“公子稍等,我这就去禀报公主。”

一进卧房,东杜手舞足蹈的说道:“公主!公主!你猜是谁来了?”

拾彩从半死不活中惊坐起来,瞪大了眼睛:“怎么?陆哥哥来了吗?”

“不是的。”东杜摇了摇头,“是那个前些天我跟公主提过的丞相家的大公子,他真的来跟您提亲了!”

拾彩一听,又有气无力的躺倒在床上,拿被子蒙住了头,露出半颗脑袋:“我不是说了吗?以后除非陆哥哥来,其他的任何事都不要和我禀报。”

“可是这是公主的终身大事呀,东杜不敢怠慢。”

“你主子我早就私定终身了,你就别瞎操心了。去去去,赶紧把那人轰走!”

东杜瘪瘪嘴,极不情愿的退了出去,觉得公主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着实有点脑子不转弯。和那个姓陆的一别就是这么多天,就算人实在是忙的没空过来,至少也稍封信过来吧,可是他却倒好,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怕不是躲在哪条花街柳巷里落得个快活自在。

她望了望还在等她回复的“大公子”,不禁瞧的有些入迷了,甚至还替他感到惋惜。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哎,可惜……

陆玠见她出来,迫不及待的走了过来:“怎么样?阿彩她……”

“对不起了公子,我们公主说他心心念念的只有他的陆哥哥,别的男人他绝对不会多看一眼的,就算是丞相的儿子也不行。”

陆玠听了忍不住在心里偷笑,原来是把他当成那个什么大公子了。可转念一想,阿彩对他如此痴情,他却总是没有照顾好她,心里觉得又甜又痛。

东杜见他眼眶红红的,心道这大公子果然十分喜爱自家公主,听到公主早已心有所属居然还哭了,不由自主的生了恻隐之心。

“那个……大公子”陆玠抬头看着她,她继续说道:”你若是真想见我家公主一面,等一会我出去之后,你再去敲门,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让你这么做的,不然公主会打死我的。”

“好。”陆玠失笑,又鞠了一躬表示谢意。原来他在这丫头眼里印象这么不好吗,看她十分得意雀跃的表情,仿佛巴不得他这个冒牌的大公子把她家公主给拐了。

东杜满怀寄托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吾将降大任于公子”的样子,然后偷偷摸摸的顺着墙根溜走了。陆玠笑着摇了摇头,深呼一口气,走到门前轻轻敲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屋里才传来一声闷闷的声音:“进来吧,你这丫头从来都是冒冒失失的,什么时候学会敲门了?”

陆玠推门入内,站在床边望着她露出的小半颗脑袋,静静地不说话。拾彩翻了个身,脸朝向里:“那个什么大公子走了吧?以后不要随随便便放人进来,你要知道,我可是有夫之妇的人,最好还是和陌生男子避着点,不然我家西厌妹妹该生气了。”

陆玠忍笑意忍的十分痛苦,右手握成一个圈放在嘴边咳了一声:“我这才刚下完聘礼,倒是不知道原来我们已经成亲了。”

“……”

被子里的身体僵了一僵,没有说话。

“怎么?不是嚷嚷着我是你夫君嘛,现在我来了,你却还要躲在被窝里?也好,为夫这就来被窝里与娘子相会。”陆玠一边说着一边跪坐在床上,伸手就要掀她的被子。

“别动!!!你要是敢掀被子我这辈子都不见你了。”被窝里的拾彩突然凄厉的叫了一声,死死的攥住头顶的被角压在身下。

这么羞耻的话居然被当事人听见了,我看还是把自己闷死在被窝里算了!

“好,我不掀,不掀。”陆玠举起双手退让,站到离床边远一点的地方。想到她刚才说自己是有夫之妇的人,忍不住又出言笑话她:“没想到半个月没见,阿彩你都有这样的觉悟了,居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有夫之妇,羞也不羞?”

“你,你还取笑我……”拾彩重重的往床上砸了一拳,气愤的吼道。

陆玠觉得她说话的语气不对劲,又重新坐回床边,不安的问道:“阿彩,你哭了吗?”

“……”

“我,我不是笑话你,只是因为太高兴了,高兴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所以……所以忍不住就多说了几遍。”他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道。

谁知道刚才还一副宁死不屈谁掀被子跟谁急的拾彩,听完他一番笨拙的解释又自己从被子里跳出来,把他抱了个满怀,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半个多月没见,她瘦了,脸色也差了许多,但眸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透澈,让人无端的生出一股保护欲。

“不许你高兴!!”

“好,我不高兴,都听你的。”

陆玠紧紧的抱住她,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心疼的是他又一次把她弄哭了,好笑的是他居然觉得她耍小脾气的样子是如此的可爱。

完了,他一定是生病了。曾经就算是杀人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现在却为了这么一个女子牵肠挂肚。看来他的确是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

“我都自己巴巴的贴上来了,你居然还不高兴!”

“那你让我怎么办,你只要你说。骂我你能消气我就听着,打我你心里舒服点我就挨着。再或者,我们再做点其它让人高兴的事情,你看这样行不行?”陆玠顺势诱惑的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不怀好意道。

拾彩这才揉了揉眼睛破涕为笑,骂他流氓,双手还在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好像觉得一松手他就会从眼前飞走似的。

“你刚才说,你向谁提了亲?”

“除了你还能有谁?这次你可不能又逃婚,丢下我一个人独守空房。”陆玠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又?”拾彩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逃出王宫的吗?就是因为我来提亲你才逃走的呀。”

“可是不是说我是被逼婚的吗,如果提亲的人是你的话,我应该求之不得才对呀,干嘛还要逃走?难道因为……我们是兄妹?”

陆玠耸了耸肩,一脸茫然:“可我们不是亲兄妹呀,你一开始就是知道的。”

这时门外突然伸进来一个脑袋,正是刚才乱点鸳鸯谱的东杜:“因为当时王上根本就没告诉您提亲的人是谁。”

“原来是这样。”陆玠高兴的笑了,一排雪白的牙齿晃的拾彩心神不宁。“当初听你逃婚的时候我还伤心了好一阵子呢,以为你把我忘了,又或者是另有新欢了。”

拾彩内心觉得有些愧疚,从某种程度上说,她的确是把他“忘了”。对于他们的过去,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能问,只能让他一个人承担两个人的回忆。

“对不起啊,西澈。”

“什么?”陆玠歪着头看她,眼睛里面有光在流动。九年了,她终于再次喊了自己的名字。

“过去的事情我记不太清楚了……”

“没关系。”陆玠打断了她,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带你回风林秀竹。我很早就想带你回去了。那里是当年从南歧死里逃生的百姓们重新建立的一个家园,有很多我们小时候认识的人。风景很是漂亮。”

“有山吗?”

“有。”

“那……我要盖一间小木屋。”

“好。”陆玠宠溺的笑笑,满口答应。

“我们再去一趟雀山,把小巴也接过来。”

“好。”

“我还想要开一家客栈,如果有外人来的话可以给他们住。客栈要坐北朝南,红色的牌匾,烫金的字,二十有六个客房,我当拨算盘女掌柜,还有一个后院,种满各种花草。”

“好。”

……

(初版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