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场所,见惯了太多这样的事了,只是崔琳她,毕竟是头一次情动。
她想要规劝,却又不忍说一些话要她难受,只能婉转的叮嘱。
“这是他和你说的,还是你自己的想法?峻”
崔琳笑容更盛:“是我自己这样想的,他说再多赚一点钱,就不在这边给老板打工了,回去福建老家开个小公司,和我好好在一起。”
“阿琳……你的钱,你要妥当放好,不要什么都和他和盘托出,知道吗?鲫”
崔琳却有些傻乎乎的望着她:“小七,我们真心相爱,为什么要隐瞒对方啊?我也和他说过了,我有钱,到时候我也可以帮他的,公司也好,买房也好,我们要一起过日子,我怎么能一分钱不花呢?”
“行,你要帮他也行,总要在你们结婚之后,阿琳,你实话告诉我,你现在没有给过他钱吧?那个陈鹏,不是说家里条件挺不错的吗?”
崔琳立刻难受了起来:“他们家里人听说他找了我这样的女朋友,闹着要断绝关系,一分钱都不给他了,我怎么能看着他受委屈……小七,我不怕,真的,我心甘情愿的,我想陈鹏也不会辜负我的,我虽然在夜色这么多年,可我也是清白的……”
小七见她这般决绝的样子,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只能叮嘱:“那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第一个告诉我知道,不能瞒着我,记住了吗!”
“我们是好姐妹啊,我当然什么都会对你说的。”
崔琳笑的有些傻傻的,小七心里更是难过,崔琳命苦,比她还要苦,她不知道家人是谁,自小被拐卖,又千辛万苦的逃出来,却还是落得堕入风尘的下场,还是后来遇到了小七,小七几乎用了自己半数的积蓄,才把她从那鸡头的手里赎出来。
她本来可以过普通人的日子,可崔琳却铁了心非要跟小七在一起,这三年来,她们的感情,真是超过亲姐妹一样的亲近。
小七不想她被人骗,却更不愿意,她就此错过一段大好姻缘。
如果,万一,这个陈鹏是真心的呢?
小七不免还是心软了,崔琳如今坠入情网,两人最是情浓的时候,她的话,她大约也是听不进去的。
与崔琳告别之后,小七先去见傅战声,一进门,傅战声穿了一身软绸的唐装,手里把玩着一只鼻烟壶,正对着廊下挂着的鸟笼逗弄着那里面的鸟雀。
傅海对小七微微点一点头:“小七姑娘,傅先生等着您呢。”
小七应了一声,随手拿了鸟食过去,傅战声头也未回,只是一边喂着鸟雀,一边温声说道:“我听说你在查一个人,怎么样,有没有线索,需不需要我帮忙?”
小七知道,傅战声若是出面,那定然比她这样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找效率高的多,但是,这是她自己的事,她也不想再欠傅战声这么多的人情。
“若是一直没有结果,定然要请傅先生帮忙的。”
傅战声一笑,佣人拿了温热的湿帕子过来,他擦了手,坐下来:“你还是这样的性子,和赵家那小子怎么样了?”
小七自去泡茶,眉眼淡淡,笑容浅浅:“我回来还没有联络他,他也有他的事要忙。”
两个人都忙起来,见面的时间少了很多,可电话却没有断过,反而,好似更亲密了。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多过问了,只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只管和我说。”
小七将绿茶放在傅战声面前,笑盈盈的应了。
“后日我要去烧香,听闻道大师诵经,闲来无事,你和我一起去吧。”
小七有些讶异:“傅先生?我并不信佛,怕会冲撞了佛祖……”
“无妨,闻道大师不是俗人,我看你也是个有慧根的,和我一道儿去沾沾佛香也是好的。”
小七闻言,倒是有些心动。
十年了,她曾以为,她会被噩梦缠身,可这十年,非但养父和继母未曾梦中找过她,就连三岁的幼弟,也从未入梦。
她不在意其他,却想要见一见弟弟,问问他在另一个世界,过的好不好。
也许,闻道大师能给她解开这个疑惑,为什么她的梦里,从没有她惦记的弟弟出现。
“也好,那我后日一早就过来找您。”
傅战声微微颔首,靠在躺椅上闭了眼睛,他年过四十,却身子极度的虚弱,这还只是初冬,房子里的暖气却已经烧的热烘烘的了。
小七待了这么一会儿,就觉得热,出来之后,冷风一吹,倒是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傅海送她出去时,赵慕安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
小七看到他的名字,唇角就弯了起来,惹得傅海也跟着笑:“小七姑娘还真是难得笑的这么开心。”
小七与他道别,上车离开,傅海折身回去,傅战声却已经睁开了眼,正一动不动的望着某处:“去查一查,小七要找的那个人是谁,为什么找他,必要的时候,帮她一把。”
“是,先生。”
傅海应下,转而到底还是有些困惑的问了一句:“先生,您怎么对姜小七这样的好?”
傅战声的神色就渐渐的恍惚了,他一生未娶,只是因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了那一道入眼的风景。
“曾经沧海难为水。”
傅战声轻轻吟诵了一句,缓缓摇头:“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傅海看着他脸上沉寂的神色,仿佛一瞬间整个人就憔悴灰败了下来,傅战声握着胸口,连连的咳嗽起来,傅海赶紧的给他拿水过来。
傅战声却是摆摆手:“别让人伤了小七。”
傅海再不敢问,连忙应是。
傅战声挥手让他下去,一个人却踱到花房里,暖房里养着的全是蔷薇花。
他在里面待了足足一个下午。
哪怕她只是有三分的像你,我也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秭蔷,若再重来一遍,我定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嫁给旁人。
只是可惜,沧海桑田,这一切,都不可能重头来过了。
任媛媛穿一件大大的套头衫,戴了口罩和墨镜,站在巷子口。
这种地方,实在不是她该来的,但是接到那个电话那一刻,她立刻就收拾了一下,出了门。
此刻是晚上七点钟,冬日,天黑的早,路灯也开了,但却仿佛照不亮此处的黑暗。
附近是菜场,此刻还是闹哄哄的,倒也不用担心来人会对她不利。
任媛媛又等了一会儿,身后忽然有人低低唤她:“任小姐。”
任媛媛倏然一个激灵,转过身来,看到的却只是一个穿着连帽衫,头发遮了大半张脸的陌生男人。
十年了,她早已记不清当年那个人的模样。
“你到底是谁!”
“任小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呢……”
来人冷笑,将帽子摘下来,厚重的头发随即撩开,露出耳后黄豆大一粒痦子,任媛媛只觉得脑子里仿佛被电击了一下一般,腾时一阵眩晕。
她心脏跳的突突的,面上却不愿意露出分毫,十年了,她记不得那人的相貌,那人大约也早忘记了她的样子,她不能露出破绽,也,不能认。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任小姐为什么这么着急来见我?”
任媛媛恨的直咬牙,若非他咬死了手里有她的东西,她怎么肯来?
“我开门见山好了,任小姐不是刚得了赵氏百分之一的股权吗?既然发了财,不如让兄弟也跟着沾沾光,怎么说当年,我也为任小姐做了那样大的一桩坏事……”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并不知道你是谁,我们也未曾打过交道……”
“是么?任小姐不记得我,我却还清楚记得任小姐呢,怎么,任小姐想要我将视频公诸于众吗?”——
题外话——说过慕安的不会很长,那就不会很长,我还是守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