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的自由1

每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注定要,接受生活的考验。

我虽平凡如斯,亦如此。

出生在1980年,妥妥一枚80后。虽是老大,性格却很懦弱,没有霸道,没有主见只有矛盾的自我和纠结。

小时候不懂,也没谁告诉,想要的自由,需要底气。这份底气可以是先天的,亲生父母给。也可以是后天的,自己加倍努力去争取。

如今四十多岁,几乎已经没有童年多少的记忆。只有少的可怜的几张黑白色的照片,记录下来,曾经的那个瘦瘦的小女孩。

爸爸抱着,剪着所谓的麻子盖头,瘦瘦弱弱的,很安静。

跟表弟一站起,明显白胖许多,长高许多。

没有上过幼儿园,上一年级都九岁了。虽然年龄大些,上学迟了些,但是学习不错,班里前几名。爸妈不管,也可以自己完成作业。

听话,乖巧,懂事,还从不乱花钱。有一毛钱,都不买零食,会想着买根铅笔,或者买个本子。

按照爸妈的要求,长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童年的回忆,应该是幸福的。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四年级那年,我自己爬树上屋顶,还一手抱着个小板凳一手爬,结果从树上掉下来,把腿摔了。

爸爸开着拖拉机,带我去市里的三甲接骨医院,把腿固定上了石膏。

妈妈怕我落下残废,一个女孩子如果腿瘸了,将来找婆家都很难。千方百计托人找偏方,最后终于找到了。就是特别难吃,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是噩梦。

就像沙子一样难以下咽,这还不说。吃过之后,浑身痉挛,几个大人都按不住。我再怎么哭闹反抗,都没有用。

在爸妈的坚持下,大概吃了两三次,不记得是吃光了,还是看我太痛苦了,就没再继续服用。

父母给的爱很伟大,无私。

但是,有时候盲目的爱,很无知。

那不知道什么成分的药,能让人吃过后浑身痉挛至少半小时的药,根本不像救命的药,太折磨人了。小时候抗拒不了,搁现在,宁肯瘸了,也不吃那黑乎乎沙子一样东西。

不知道过去多久时间,才能拄着根棍下床,单脚跳着走。记得有一次,一个小伙伴来我家玩,我一激动还摔倒了,妈妈发了很大的脾气,把我臭骂一顿。

又过了很久,慢慢开始试着下地走路。

四年级一年的时间没有去学校上学,在家自学。考试的时候,老师去学校,刚好经过我家门口,可以顺带把卷子发给我做。

那一年,考的也还不错。

升入五年级,数学课跟的有些吃力。但是,语文成绩还是班级里第一名。综合起来,三四名的成绩,就不太理想了。

家附近没有初中,要去小镇上读。

于是读初一的时候,跟着年迈的姥姥,开始了寄居生活。好景不长,姥姥因病去世。我又陆续去姨妈家和姑妈家寄宿。后来,因为姨妈觉得我用她家电,给电钱也不让住,被撵了出来。再后来去姑妈家,我总爱跟着姑姑睡,一个人晚上害怕,也把自己作的无处可去,只能换了处寄宿学校。

那里离家很远,每次去学校,都要骑很久的自行车。一遇到阴天下雨,还得穿着雨靴,踏着泥泞的道路步行去学校。一年四季,无论春夏秋冬都是如此。那时候,没有水泥马路,只有田间小道。

唯一的一段水泥路还在学校门口,因为印象最深刻。记得,妈妈刚给我做了条绿色条纹裤,我骑自行车,刚出校门口就被撞倒了,裤子磕烂了,膝盖摔破了。肇事者看我是学生,逃之夭夭。

那天,我坐地上哭了很久很久,不是因为疼,是因为我的那条新裤子。最后,也只能默默的忍着痛一瘸一拐的回家了。

不记得回家有没有挨妈妈的打骂。

学校一到晚自习就点蜡烛,教室里不通电。两毛钱一根的蜡烛,在校长的弟弟,也是我们的体育老师,开的小卖铺里可以买到。

或许我的情商太低,很少有朋友。性格也内向,小时候处的好的玩伴,随着时间的分离,也慢慢变得陌生。

经常自己一个人玩,有时还会被欺负。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我两边的同桌是表姐妹,一个又高又胖又壮,一个又矮又瘦又弱。我的课桌在中间,她们的都比我的高,压着我的课桌打不开上翻的书桌盖子。所以吵了起来,还没正式开打就被叫到老师办公室。被批评了一顿后,被调到教室门口,谁进出就得跟着关门,不然就得吹冷风。那年的冬天特别冷,我的手都冻成了青蛙肚子,然后生成冻疮,咧口子,像割肉般的疼,一整个冬天都是如此。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忍受过来的,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生疼。

所以,初三那年,我就自己搬着课桌回家了。再不想上学了,太受罪了。太难熬了。偷偷回家后,妈妈看到课桌,拿着扫把就揍我,狠狠打了一顿。刚开始我还是想出去打工,后来,被揍得太疼了,最终还是妥协了。换了一所学校,继续读初三。

这所学校就是远了点,靠近县城,但是都是柏油马路,无论刮风下雨,都可以骑自行车去学校。还不用每个星期都啃家里带的干馒头,因为学校附近有馒头房。

原本以为我会考到一所好点的学校,没想到身体不给力。冲刺考的时候,突然拉肚子,整整差不多一个月,打点滴也不见好。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活过来的。后来,还是好了。但是,影响了考试成绩。去了一所市里的学校,读了三年,混了个毕业。工作却又没了着落。

在家闲置久了,妈妈很烦我。让我自己出去找工作。我赌气简单收拾了行李,拉着皮箱,赚着妈妈给的零花钱一个人去了读书的城市。没有熟悉的朋友,没有现成的工作,漫无目的的流浪在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里。去了火车南站,想坐火车去下一个城市。可到了买票的时候,又犹豫了,因为长那么大,没做过火车,没去过更远的城市。只能拉着行李箱去了职业介绍所。

很幸运遇到了晴,一个活泼、爱笑、白白胖胖很可爱的女孩子。她说你暂时没地方住,先跟我一起合租吧,我租的房子虽然一间,但是平房,空间很大。就这样,我找到了住的地方。暂时安顿下来,心里松了一口气。

后来去了人才市场找工作,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我一个人显得特别渺小。康福药店招聘营业员,我应聘上了。每天工作六个小时,早晚班轮着来。每月差不多有四百多块钱的工资,与我而言已经很不错了。

做了差不多有半年吧,药店装修,我又要再重新找工作了。

妈妈拜托表婶给我找了份,药厂上班的工作,药品包装操作工,计件拿工资。住宿也很方便,住在表婶的爸爸妈妈家。那段时间,是我独自一人在外,住得最有安全感的日子。爷爷奶奶对我很好,天气热了,给装了蚊帐,爷爷还给安了个小风扇。有时候晚饭,还非给我盛两碗鸡蛋汤喝,说在外面吃怕上火。比上学时借宿姨妈和姑妈家,待遇好太多了。

后来同学薇有事去学校,还跟着我在爷爷奶奶家住了几日。

药厂的工作很辛苦,但是我不太适应。里面什么人都有,看我是小孩子还欺负人。我当然忍不住反抗,记得那个中年妇女又胖又矮,以前是饭店的服务员。嗓门特别大,整日出口成脏,骂人的话不堪入耳。跟我吵架,围着桌子追着要揍人。

我虽然170多的身高,但是很瘦,比起泼辣的她,只有身高占优势。力气比不过,我也不会泼妇骂街,只能东躲西藏的躲着不被她抓到。现在想想,真的挺窝囊。

那段记忆真的很深刻,因为初入社会的我,第一次体会到,泼妇真的无处不在。我很难与之相处。不得已辞掉了那份得之不易的工作。毕竟,那是爸爸妈妈托人情给找的。表婶和爷爷奶奶对我也很好,是真的很好。虽然不舍,但也身不由己。我又恢复了自寻出路的日子。

搬离了爷爷奶奶家的南屋,一个人继续出去租房子住。继续骑着自行车,独自一人找工作。

人才市场,超市应聘导购,卖洗化用品,吃提成,不买保险,不保底。也不错,只要是份工作,先干着吧。反正每天吃的很少。一是怕胖,再一个就是为了省钱,什么营养不营养的,也顾不上了。就这样也过得有声有色。

一天,好朋友薇打电话,说有份工作很好,让我过去河北秦皇岛找她。于是,我背着烧鸡和肘子,第一次坐火车,半夜到了秦皇岛,等跟她回到住处才知道上当了。两室一厅的屋子里挤满了男男女女,做传销的。想走也走不掉,因为那时连部手机也没有。每天都开会,有时候很多人聚在一个大厅里开。演讲的人还下台挨个给握手。

待了大约一周左右,我说回家拿钱,同学给我买了回去的火车票,因为我身上带的钱都花光了。

我没有像打鸡血一样的兴奋,相反,心里很失落,也很难过。从此后,我再也不会相信这个朋友,我们再也不会是朋友。

回到家里,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唯二的朋友,失去了一个。我给凤打电话说,薇做传销,千万不要跟她去。我们都不能理解,为什么毕业后,一个人可以变化那么大。

再次回到读书的城市,租到了一个三层的小房子。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虽然工资很低,但是待遇不错。周六、周末双休,国家正常节假日都有。除了租房子,其他都挺好。

日子在不知不觉中过着,我觉得自己自由了。不在家不用听妈妈不停的唠叨,我终于可以靠自己工作养活自己了。

我觉得,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自由。

没有存款,没有房子,只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也很知足。或许是出于无知者无畏吧,对未来总是憧憬太多的美好和希望。

或许,这就是这个年龄段想要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