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战火硝烟的味道,雷诺·奥迪拉战战兢兢地站在门边,帽子已经中规中矩戴上,手脚放得端正,额头微微薄汗,他盯着那个突然破门而入的中年男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人跟我解释一下?”韦特·兰格尔脸色异常愤怒,声音却平淡得叫人心里不由得战栗起来,通常,声音越是平淡,就是韦特频临暴露的征兆。
“爸爸……”众人满脸惊惧,猛然放开夏奈,爱莎吓得手一抖剪刀掉落在地上。爸爸不是去钓鱼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时候他还在家里?
双胞胎珍妮珍娜也如惊弓之鸟猛然起身,情急之下两姐妹紧张地倒退了好几步,好像在向韦特表明清白一样。可是她们这么一做,更有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爸爸,我们,我们在和夏奈玩游戏呢……”看着韦特愤怒至极的眸子,多莉儿小脸惨白,唇瓣颤抖,心急地解释起来,解释就是掩饰,她这样的话在韦特的耳朵里,更像在推脱。
“闭嘴!”韦特怒斥一声,大步走进房间,犀利的视线在房间内扫视一周,眼底开始酝酿风暴,快步走向夏奈,蹲下身轻轻地拍了拍小人儿,担忧地道:“夏奈,还好吗?”
夏奈紧紧地捂住头部,浑身蜷缩在地上,身上凌乱不堪,头发散乱,一语不发。
夏奈的沉默彻底燃烧了韦特的愤怒,二话没说长臂一伸,一把抱起地上受伤的人儿,“爱莎,多莉儿,你们下学期零用钱全部取消,我会从生活费用之中直接扣除百分之三十,你们给我好好反省。珍妮珍娜,欢迎你们来做客,但是如果这是身为客人的表现,很抱歉,我很厌恶。至于雷诺,你是个男子汉吗?……希望你们玩的开心,不奉陪了。”
说完,抱着夏奈转身就走,脚步急促,神色焦急。
匆忙下楼,在客厅遇上了脸色平静的琼斯,韦特冷冷地瞟了她一眼,抱着夏奈二话没说奔出家门,到车库,韦特把夏奈小心翼翼地放入车内。
“宝贝,如果痛的话先忍忍,爸爸马上送你去医院。”坐入驾驶位,他担忧地嘱咐躺在后座的女孩。
此时夏奈狼狈不堪,趴在皮质后座上,微微的抬起乱发下的眸子看了韦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车水马龙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生意兴隆的各种商店,道路两边维护甚好的植物,鲜花,各种肤色各种皮肤的行人,路边露天咖啡桌,太阳伞,富有童话色彩的建筑,宛若电视中的欧洲城堡一般。
夏奈一语不发地趴在车窗,静静地看着这个繁华陌生的城市,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接触地接触法国。格拉斯,完全趋于东方的审美观,这里是一个被鲜花、香水、色彩环绕的美丽小城。
果真叫人向往。
韦特的驾驶水平不错,很快,丰富多彩的城市风光便消失在夏奈的视线中,转而到了充满消毒水味,药水味,血腥味,等等复杂气味混合的医院。
到了医院之后,夏奈很快就进入就诊室,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金发灰眸男医生给她做了检查,照CT,两个年轻护士给她进行了贴身检查,随后男医生给她进行包扎,试图问一些问题,很遗憾,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小腿骨折,身上有四十二处伤痕,其中旧伤二十多处,多是捏,抓,踢打导致,另外,手臂肌肉组织轻度拉伤,身上多处踢伤,抓伤,显然病人遭受了严重殴打。外伤不是很严重,我已经进行了包扎处理,那么韦特,你跟我解释一下,你和你的那位新太太,究竟是如何照顾孩子的?”金发灰眸男医生艾斯·弗莱特把手里的诊断报告猛地扔到办公桌上,一脸愤怒地质问着韦特·兰格尔。
韦特痛苦而愧疚地看着那一叠白色纸张,“弗莱特,你知道,自从戈薇拉逝世后,夏奈就患上自闭症,从戈薇拉下葬那天后她再也没有喊过我一声爸爸。这么多年来一直诊断,心理医生都表示束手无策,我也慢慢地灰心。琼斯优雅温婉,待人友善,还一个人坚强的抚养两个前夫留下的女儿,我很敬佩她。娶了她之后,琼斯也表示会待夏奈与亲生女儿一般,我也希望夏奈在她的照顾下会有好转,或许,她只是想要一个妈妈。可是……看来,情况并非我想象中的乐观。”说完,他苦恼地捂住了头,显得十分悲伤。
“你真是个失败的父亲,韦特,夏奈必须留院观察一星期,去给夏奈办住院手续吧。你的家事我不便干涉,但是我不希望,再次看到夏奈伤痕累累的躺在病床上。”弗莱特失望地摇摇头,认识韦特十几年,从来不知道他在处理家事这方面这么失败,当初如果他在坚持一下,戈薇拉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悲伤的离开?而现在,结局是不是完全不一样?
可怜的小夏奈,他还记得,多年前,躲在戈薇拉身后对着他扮鬼脸,那是一个多么活泼纯真的小天使。
“我知道了,弗莱特,夏奈,就麻烦你了……”韦特颓败地从沙发上起身,随后走到诊断室,看着沉默躺在病床上的夏奈,伸手摸了摸她赤红的长发,心里充满了愧疚与疼爱,“宝贝,在医院住几天,爸爸很快回来接你回家。”
夏奈眨了眨眼睛,蔚蓝的瞳孔里倒映出韦特柔和的脸,心里叹了口气,她这个“爸爸”其实挺不错,对她也是呵护备至,可惜娶了个善于阳奉阴违的毒妇回家,经过今天这么一闹,这兰格尔家怕是不太安宁了。
她要是能避开战火就好了。夏奈心里如是想着,却看到韦特倾身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起身就走了。
哎?这是什么情况?不回家吗?
替她检查身体的两个护士轻轻地扶她起身,让她躺在担架车上,紧接着她觉得自己移动起来,天旋地转,天花板移动着,她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诊断室。
“哪个病房?”护士小姐询问给她包扎诊断的金发医生。
“B2。”医生手里拿着一个本子,不停地记录什么,突然转过头看,灰色的眸子看了眼夏奈,轻声道:“好好照顾。”
随即他拐了个弯,消失在夏奈视线中。
而夏奈则被两护士小姐推入另一道走廊,最后,进入了一个单人病房。
“这小丫头看样子跟弗莱特医生有点关系呢,只是皮外伤居然住院一星期,还住单人病房。”一进入病房,两个护士把夏奈从担架车换到病床上,给她量体温,打点滴,突然,个子娇小的护士八卦地说,说的居然是中文。
夏奈精神一振,浑身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中文啊中文!赶紧竖起耳朵偷听,哎呀,早听说法国人很崇尚中华文化,很多法国人都学中文,看样子果真如此,一碰就让她碰上两个。
另一位护士看了夏奈一眼,她是个黑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呵呵,好像跟弗莱特医生是亲戚吧,别说了,上班时间。”
说的也是中文。
小个子护士呵呵一笑,加快手上的动作,也没再说话。
撇撇嘴,真叫人失望!
看着自己打着石膏的腿和手,失落的心情又变得愉快起来,住院一星期呐,还跟医生是亲戚?
医院里的护士小姐又是中文好手,说不定能够套出什么有利消息来。
这一架打得值,不但出了老女人的管辖区域,不用担心遭受坏姐姐欺负,一星期等于放了个长假。如此,她当然是在医院享受洋妞护士的体贴服务了。
医院啊,夏奈第一次开始喜欢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