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呆,随即狐疑:我从来不会偷鸡摸狗,更不曾祸国殃民,不过是一个平凡简单的小法师,连剑仙资格证都还没拿到怎么会得到这样大一个大神的关注呢?
我可不会相信答案会是“他看上了我”这样一个童话。
可是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呢?我思来想去找不到答案,直等到杜重迦眼里的笑意再隐藏不住才反应过来。
“杜重迦,你耍我!”我张牙舞爪的就向杜重迦扑了过去。
杜重迦非但不躲闪,还伸手拉我,我被他一带,重心不稳,一个跟头就栽到了他的怀里。
先是让人束衣系带,现在又是投怀送抱……我窘,急忙挣扎着要爬起来。
杜重迦却不让,他牢牢的圈定我:“如果我告诉你真正的原答案就是‘我看上了你’这样一个童话呢?”
我一傻,转眼又看到他眼角的笑意,我怒吼:“杜重迦,你又耍我!”
在我怒吼的时候我仿佛听见杜重迦飞快地说了这么一句:“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在你心里,你会不会像对楼十九一样对我?”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错觉,但是心情却不由因为这句话沉重起来。
楼十九之于我,连我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这么多年,我早已习惯了他的嘘寒问暖;这么多年,我早已习惯了与他耳鬓斯磨;这么多年,我早已习惯了他的怀抱体温;这么多年,我早已习惯了他的予索予求;这么多年,我早已习惯了表面现象上总是对他指责抗议,实际行动上却总是对他驯服顺从……如果这一切只是解释为亲情的话,为什么我会打心眼里不愿意叫他爹爹?如果这一切只是解释为亲情的话,为什么我会因为在罹飞雪房间看到过他就这样大动干戈?
可是,如果这一切不解释为亲情的话,以后我又该怎么面对那个已然是罹飞雪了的楼十九?难道我就这样从此不在见他?
“杜重迦,我才离开几天哪,就已经开始想念了。”我揽住杜重迦的腰,就像揽住楼十九的,暂时在他这里汲取一点温暖,寻找一点安慰。
“杜重迦,我不要想念,我很难过。”我把头埋进杜重迦的胸膛,就像埋进楼十九的,任由眼泪湿透了他的青衣。
杜重迦拍拍我的背,我再也忍不住,开始号啕——这曾经是楼十九久已习惯的动作。
哭够了,哭累了,我就那么赖在杜重迦身上沉沉睡去,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杜重迦正在把我往马车外面抱。
我有点不好意思,挣扎着就跳了下来:“这是哪儿呢,我怎么就睡到了这时候?”
杜重迦笑笑:“这是又一间客栈,我在人间并没有住处,只能委屈你跟我住客栈了,这个小镇上,又没有什么象样的客栈。”
“哪里哪里,如果没有你我连客栈都没得住,只能露宿在荒郊野岭。”我非常诚恳地回答。
“小九……”杜重迦突然不笑了:“到现在,你还要跟我这么客气吗?”
晴转多云?我又被吓到了,这个人的脾气怎么比天气还变幻莫测呢,仅仅一天,错,仅仅半天,已经晴转阴阴转晴好几个回合了。
半晌,我鼓起勇气为自己辩解:“是你……是你先跟我客气的。”
杜重迦一怔,随即笑笑:“好,以后我不会再客气,你也不要客气。”
警报解除?我偷偷吁了一口气,不知道再这样继续跟他会不会有一天我的心脏终于受不了这样忽冷忽热的刺激,提早报销。
也许我应该离开他?话说,本来我就不应该赖在他身边的,寻找飞儿跟苏青觞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杜重迦救了我已经够麻烦他的了,怎么能还再麻烦他——人家是大神没错,可是大神就有义务为一个小虾米排忧解难吗?
杜重迦身上突然又传过来一股杀气,我顿时噤若寒蝉,什么都不敢想了,当然,更是什么都不敢说。
接下来是非常沉默的晚餐,非常沉默的餐后漫步,最后我非常沉默的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直到把房门关上后我才放心地吁了一口气,同时坚定了离开杜重迦的决心——该大神太喜怒无常了,不知道哪句话说得不对了他就翻脸,不,不止是说出来的话,还有话外音,这么多年我早已被楼十九养成了腹诽的习惯,万一哪个不妥的话外音被他听了去我不就大祸临头了。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大神大量,不会杀我,每天这么战战兢兢地过日子也不是个滋味啊。
思量定,我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打开窗户。
借着朦胧的月色,我打量了下地形。窗户下面是客栈的后院,从窗口跳下去之后往前再走一段就是一个水池,水池里有一座老高的假山,能走到那个水池还不被人发现的话,我就可以藏在假山的背影里从容地从后门离开了。
不过就这样一句话不说就走了,似乎也太那啥了,想了想,我默默地对着杜重迦房间的方向祷告起来:“杜重迦,不,青帝大人,楼九我身份低微,俗务繁多,实在不适合再跟在您大人后面,现在我要走了,感谢大人的照顾,俗话说,收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有机会的话我会报答大人你的。”
祷告完,我一身轻松,闭着眼睛就纵身从窗户口跳了下去。
虽然住在二楼,所幸并不太高,又亏得多年与小妖捉迷藏的培养出来的功力,我轻轻松松地着陆了,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都说美好的开头是成功的一半,这句话果然不错的,我顺畅地位移到了假山的阴影里,又顺畅地来到了客栈的后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看着我,回来看了又看,什么也没有,我在心里直泛嘀咕,难道是我做贼心虚?
直到我离开客栈好远后才没了这种感觉。
不怕矫情地说离开杜重迦之后感觉果然特别好,全身轻松地像少压了三座大山,可是我又开始愁起另一件事情来——这么晚了,我去哪儿找睡觉的地方啊?虽然我现在不是衣衫褴褛了,可是依然一个子儿也没有啊。
人生的境遇往往得之桑榆,失之东隅,从来没有两全其美,我慨叹着东转西转,总算在天亮之前找到了一个破庙。
疲乏至极,我顾不得打量破庙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合衣就躺到了案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