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庆功宴,祁云裳穿着一袭白色连衣长裙出席。
她肚子里的宝宝还小,穿着修身的长裙也不显臃肿。其实家里本来有各式各样的礼服,但是都没有带出来,现在晚宴在即,她也来不及再去买,只穿了家常的长裙,站在一群浓妆淡抹的女演员之中,倒是显出一种清丽出尘的美感。
夏河一见她就笑着迎过来,高兴地将她介绍给几位制片人,“这就是咱们的大功臣,祁云裳小姐!”
几个人分别与云裳握手,气氛自然是言笑晏晏,他们不住地夸赞云裳:“真是江山代有美人出啊,以前倒是可是我们看漏了眼,没发现这样一位绝代佳人。”
云裳本来不喜欢出席这样的场合,之前和权均枭一起,他也极少让她出来应酬。现在已经是最后一次,她没办法再推辞。面对那些溢美之词,她也只是矜持地笑笑,大方地说道:“是您过奖了。”
“哪里哪里,祁小姐本来就是天生丽质。”又有人扬声说,“不过我们听说,祁小姐是打算退出了?”
祁云裳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大家看她神色淡淡的,也都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无非夸了几句电影实在精彩,然后就各自应酬去了。
虽然云裳表现得低调,但是今天毕竟她是主角,所以无论怎么安静,还是时不时被人注意。席间酒气很浓,她现在仍旧有孕吐反应,闻了这个味道,只觉得胃里翻涌难耐,于是一个人躲到了角落里。
刚刚安静下来,发现乔奈也跟了过来,皱眉问:“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没事。”云裳摇了摇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微笑,“我就是有点反胃,自己静一会,沉一沉就好了。”
乔奈知道她是孕妇,想了想就说:“不如我先送你回去吧?”
祁云裳看了一眼四周,大家都十分开心。这是她最后一次以演员的身份出席这样的晚宴,总是不忍心扫了大家的兴致。她强忍着胃里的不适,朝乔奈摆了摆手,“哎,我真的没事,自己呆一会就好了。”看他仍旧站在那里不肯走,干脆伸手推了他一下,“大家都玩得开心,正等着你呢,你快过去吧,不用管我了!”
“可是……”
“别可是了!”祁云裳勉强笑着说,“等我好了,也马上过去了。”
乔奈这才离开了。祁云裳忍耐着干呕了几次,终于舒服一点,也打算回到人群中去。步子刚刚迈开,眼前一道黑影压下来,原来是夏河过来了。
夏河是导演,平时在片场都穿着休闲服,难得见他西装革履的模样。可今天这样仔细一看,原来也是个英挺修长的男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优雅。
不愧是权均枭的朋友。
意识到自己又想起了权均枭,祁云裳有些懊恼,可又不能在夏河面前表现出来,只能笑着问:“夏导演,怎么到这边来了?”
夏河是个开朗率性的人,他手上举着一只高脚杯,朝着她晃了两下,扬眉问道:“大家给你送别,你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太不像话了吧?说,该怎么罚你?”
大概是因
为喝了酒,夏河的举止更加随性。祁云裳为难地说:“夏导演,我不会喝酒。”
之前和权均枭在一起,祁云裳也在某些宴会上见过夏河,他分明记得她是能喝酒的。今天又是庆功宴,他心里高兴,自然不肯放过她这位女主角,就强硬地给她斟满了酒杯,不由分说地端给她:“云裳,看在我和均枭的交情上,你不介意我这么叫吧?”
“……当然不介意。”
“那我们干了?”夏河说着就举起了酒杯。
本来祁云裳在的角落里很安静,但是被夏河这样一闹,有几个朋友也都聚了过来。眼看着夏河的酒杯举在面前,祁云裳只得勉强答应:“那我们说好,我只喝这一杯。”
夏河点点头,两人举起酒杯各自饮尽,引得周围几个男人低声叫好。
这边的动静把乔奈也引了过来,他看一眼祁云裳,皱眉问:“你怎么还喝酒了?”
祁云裳有些尴尬地说:“导演盛情难却,我只喝了一杯。”
这话音一落,又有人叫嚣起来:“祁小姐可不能太偏心,夏导演的酒你喝了,我们的难道就不肯喝吗?”
“诸位,祁小姐今天真的不能喝酒,你们……”
“乔先生。”乔奈的话未说完,夏河已经颇有不悦地打断了他。祁云裳是他好朋友的妻子,这个乔奈实在对她好得有些过分,就连夏河都有些看不过去。于是借着酒意说:“乔先生,电影里你和祁小姐是情侣,可现在电影早就演完了,乔先生不会入戏太深了吧?”
祁云裳一听这话就有些脸热,夏河肯定是误会了她和乔奈的关系。只是现在人多,只怕越解释越出错。她自己是马上要隐退的人,自然不在意这些,可是乔奈身为影帝,不该被她牵扯进去。
祁云裳沉默片刻,已经举起了酒杯,大方说道:“各位,今天是我失礼了,既然大家兴致好,那我就舍命陪君子。”
“好!还是祁小姐爽快!”一位副导演拍手叫好,而云裳又歉然一笑,说:“不过我今天实在不太舒服,还希望大家能放我一马。”
一个美丽的女孩在酒局在示弱,一群男人总不好再说什么,只叫她喝了一两杯就作罢。可即便是这样,乔奈还是不放心一般,凑到云裳耳边来叮嘱:“这个时候,你逞什么强?”
他的声音不大,可是仍旧被夏河听到了。这样旁若无人的关切,引得周围的宾客们也纷纷侧目。夏河几乎有些愤怒了,这两个人,到底把他的朋友权均枭当成了什么?
夏河一咬牙,脸上似笑非笑,又不动声色倒了一杯白兰地,递到祁云裳面前,“云裳,刚才那杯,算是给你庆功,这杯是送行。你就要走了,再赏个面子吧?”
“夏导演,我真的不能……”
“就当看在均枭的份上,嗯?”夏河故意抬了权均枭出来,果然看到祁云裳脸色微变,这更加坐实了他心中的想法,肯定是祁云裳和乔奈有什么,所以对权均枭于心有愧,听到他的名字才会这样不自在。
话说到这个地步,祁云裳只觉得讽刺。权均枭啊权均枭
,原来就算不在他的身边,还是会被他间接地伤害。云裳担心着肚子里的孩子,不敢贪杯,正犹豫着,乔奈已经将她面前的酒杯端了起来。
高烈度的白兰地,乔奈仰头一饮而尽,站在夏河面前沉声说:“这杯我替她喝了,行不行?”
夏河只是冷笑,“你凭什么替她?”
“我……”
乔奈似乎有些语塞,祁云裳看着他为难,心里想着权均枭又堵着一口气,索性什么都不管了,轻轻一笑,便对夏河说:“夏导演,我喝还不成吗?”
这样的头一开,祁云裳不觉间就回到了宴厅的中心。接二连三有人向她敬酒,那些人都是游弋声色的好手,劝起酒来滴水不漏。云裳虽然念着宝宝,但是实在推辞不过的时候就喝上一两杯。酒过三巡,她脑中有些昏沉,就更加不懂推辞,一连喝了几杯红酒。
乔奈似乎连自己的名声都不顾了,被夏河那样质问,仍旧过来为云裳挡了不少。可云裳本来就不胜酒力,而且今天是空腹暴饮,几杯酒下肚,已经脸色酡红,有些微醺了。
又一杯红酒递上来,祁云裳脸上带着迷醉的笑,连想也不想就接过来,结果被乔奈伸手拦下,“你已经醉了!”
祁云裳睁大眼睛,可是怎么也看不清乔奈的脸。眼前是权均枭的影子,似乎在和乔奈慢慢融合,她嗤嗤地笑着说:“我没醉!你不是不管我了吗?干嘛拦着我喝酒?”
“你看看你,站都站不稳了,还说没醉?”乔奈的口气是嗔怪的,声音却仿佛柔的能滴出水来。他扶着祁云裳,低声说:“你不能再喝了,我先送你回家。”
“我不要回家!”祁云裳挣扎着手臂挥开他,“我没有家了!我早就没有家了!”
她喝醉了,完全失了分寸,这样不高不低的声音吼出来,周围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到了她的身上。饶是乔奈沉稳,此时脸色也忍不住微微一变,扶着她肩膀的手慢慢收紧,正打算强行把她带走,夏河又出来阻拦:“乔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乔奈似乎真的动了怒,提高了音量说:“你没看她已经醉了?还不肯放过她?”
夏河耸了耸肩膀,“醉了也不该你来送吧?”祁云裳醉得站不稳,几乎倒在乔奈的怀里,这让夏河的脸色更加阴翳。他说着就拿出手机来,“我给均枭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人。”
祁云裳朦胧间听到“均枭”两个字,似乎是清醒了一些,她马上摇着头拒绝:“不要!我不要看到权均枭!”她仰头望着乔奈,抓着他的袖口,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乔大哥,别让权均枭过来,我不想看见他!”
这话一出口,几乎是带着哭腔了。自从发现了权均枭和邹婉婉的事,祁云裳在外人面前一直是坚强的样子,现在喝醉了酒,再也假装不下去,她是真的不想被权均枭看到她的狼狈,更怕夏河打了电话过去,而那个男人根本不管她的死活,连来都不肯来。
乔奈仿佛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低低地安慰她:“好了好了,不要担心,我们不让权均枭过来,我送你回家,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