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们又说了什么,顾希尧已经听不真切,他脑海中不断回响的只有四个字‘一尸两命’。笑恩,好一个林笑恩,她竟然瞒了他这么大的事。
高大的身体踉跄了下,撞在水杉树干上,枝干摇动,稀松的嫩叶飘落了几片。方子祈和嫣然一同望了过来,一时都呆愣的不知如何反应。反倒是顾希尧,眸光深谙,冷静的有些可怕。懒
“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你们了。”顾希尧出口的话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说完便转身离开。
“希尧。”方子祈丢下娇妻,大步追了上来。他是了解希尧的,他的慌乱从不会表现在脸上。记得他曾说过,他也是人,也有慌乱害怕的时候,只是不能让别人看出你的慌,先乱了阵脚的人,便是先输了。所以,他越是慌乱,就会表现的越冷静。
“希尧,你,没事吧。”方子祈吞吐的问了句。
“应该有事吗?”顾希尧清冷的出声,不着痕迹的甩开了他的手。“帮我向谢伯伯说一声,我有些事儿,先走了。”
方子祈知道拦不住他,沉默的看着他离开。远去的高大背影是说不出的孤寂落寞。嫣然不知和时站到了他身旁,就也醒了,低着头,忐忑的看着他。她还记得方子祈说过的话:泄露了笑恩怀孕的事儿,他们夫妻的缘分也尽了。她平日里胡闹,也常将离婚二字挂在嘴边,却从未想过有一天真的离开他。虫
“子祈,我,我不是故意的。”她怯怯的说了句。
他垂眸看着她,收敛了嚣张的气焰,嫣然娇怯的模样倒是十分可人。他温柔的将她的身体揽入怀中,将下巴抵在她额头。“都是命吧,该来的谁也挡不住。”
————
虽然是初春的天气,午后的明阳山北风依旧呼啸着。
顾希尧半蹲在崭新的墓碑前,指尖紧紧的攥住碑壁,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凸起,显示着他压抑的震怒和极尽的伤痛。而照片上的女子笑靥如花,对他的痛、他的伤完全的视而不见。
“恩恩,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让我一次又一次的失去。”他高大的身体在风中不住的颤抖着,在方子祈和嫣然面前,他还能完美的伪装,可是面对笑恩的时候,所有的冷静自恃统统瓦解,在一瞬间轰然坍塌。他也是人,不是神,他的心也会痛。本来,他是可以做父亲的,因为他不懂得珍惜,上天收走了那两个无辜的小生命。
是他粗心才没有发现笑恩异常,如果知道她有了孩子,又怎么会让她有逃离的机会。
“看我痛你一定觉得快意吧。你在那边有孩子陪着,再也不会寂寞。却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了此残生。”他垂敛了眸光,专注的凝着着墓碑,指尖温柔的抚摸着照片上女子的面容。“恩恩,我很想恨你,可是我连恨的资格都没有。”是他一时心软放过了周梦洁,才会将他和笑恩之间的关系推入悬崖,他是自作自受,他连怨恨的资格都没有。
蹲跪了太久,双腿都麻木了。顾希尧所幸将整个身体靠在墓碑上,侧脸贴着冰冷的碑面。他总觉得这样可以和笑恩亲近一些,即便,再也触碰不到她的肌肤,感觉不到她的温暖。
墓地附近种了大片的迎春花,春风凌厉,将花瓣打落了满地,瓣瓣嫩黄随风飘落在他脚下,更添了几丝悲凉的气氛。
是命运弄人吗?在错误的时间相遇,他的冷漠,她的骄傲将彼此拒在心门之外。若是从未爱过,反而是件庆幸,不曾轰轰烈烈,也不会痛的铭心刻骨。可惜,爱了错了散了,徒留一地的悲伤。
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山间雾气重,他停留了太久的时间,身体都是僵硬冰冷的。离开的时候,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这是入春以来的第二场雨,丝丝绵绵,纠缠不休。
他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酒吧买醉。点的都是烈酒,一杯接一杯,也不知喝了多久,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一杯杯价格昂贵的红酒洋酒被他这样用来牛饮,当真是暴殄天物了。
名字酒入愁肠愁更愁,可他还是要靠酒精来麻痹自己,因为一连月余,整夜酗酒,胃早出了问题,沾了酒便抽搐般疼痛。可他就像上瘾了一样,并不是为了喝酒而喝酒,而是为了疼痛,身体痛了,心便可以少痛一点。
他半依在身后的软椅上,手臂遮住眼睛,极好的隐藏了夺眶而出的泪。他仰头,借此将泪水逼回去。笑恩不在了,孩子也没有了。而他像行尸走兽一般活着,整日活在失去笑恩的痛苦与自责中,生不如死。
凌晨过后,酒吧里的人逐渐稀少,顾希尧才摇摇晃晃的走出酒吧。胃中翻江倒海的疼着,他在酒吧门口不远处的角落,单手撑住墙壁呕吐不止。巧合的是,周晓彤恰巧从这里经过。她刚刚下班,正准备回学校。
“是你?你怎么了?”她快步上前,眉心蹙在了一处,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臂。
一天没吃过东西,他胃里都是空的,吐出的都是酒水。许久后才勉强的直起身,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晓彤细心的从包中取出矿泉水递给他,他接过,灌了几口漱口。“觉得好些了没有?有什么难过的事,偏要喝这么多。酒过伤身的。”她声音温和的说着,手一直挽着他结实的手臂。
顾希尧的神智有些混沌,目光茫然的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抹俏丽的身影,她穿着样式简单的衬衫,呢绒裙子,虽然只是地摊货,穿在晓彤身上却格外干净利落。
“恩恩,是你吗?”他模糊的唤了句,反手抓住她的手臂,几乎用尽了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