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知道是梦境，但是当那两道利爪扑至面前的时候，卫宫还是被强大的杀气激荡得血脉沸腾。
真实得就像如果他不动作，就要被撕碎一般。
冰剑在空中带出一道光亮，跟那两道利爪撞在一起。
迸发出强烈耀眼的火花。
……
崔潇潇惊骇万分。
在她的视线里面，卫宫不知道为什么，在对着空气进行搏斗。
虽然剑光凌厉，但是——
死卫宫，不是那个方向啊！
就是这一刻，崔潇潇突然明白了，卫宫看到的，跟她看到的完全不同。
“他堕入了我的无边梦境之中。”
天魔淡淡说到，“所以他看到的，只是梦里面我的影子而已。”
前面的白色翅膀，就像是一抹游荡的孤魂，在雪中轻轻掠过，然后划开一条巨大的弧线，突然袭击向卫宫的身后。
而那个黑衫少年，此时正全神贯注地应付着前方那一片看不见的虚无，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不，不要……”
崔潇潇惊惧地张大了嘴巴。
……
短剑跟利爪紧紧地咬合在一起。
对方的力量和爪子的坚韧程度，都大大出乎卫宫的意料之外。
他突然想起来，之前那个不知道是真实还是梦境中，刘顿大师所说的，如果连叶子青都堕入无边梦境的话，只能说明，来的天魔，实力在他们之上。
“所以，即使你是来自于虚无的梦境，也仍然是那种可怕的实力吗？”
卫宫咬着牙，加大了一分力道。
四周的暴风雪愈演愈烈，将他的头发和衣衫吹得狂乱。
冰剑与利爪。
两道无匹的力量进行着强烈的碰撞和对抗。
白色翅膀在空中刮起巨大的风旋，双爪紧抓住卫宫的长剑，然后顺着剑身袭上他的胸膛。
……
与此同时，在真实的世界之中，在卫宫与虚空中的不存在影像拼命抗争的时候，白色的翅膀带着巨大的风旋，向着他的身后袭来。
一道流光，从空中划过。
在崔潇潇的视线中，本以为他就要被那道从背后突袭的利爪撕得粉碎的时候，卫宫的身形突然在空中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荡开一条弧线。
巨爪撕开了他的黑色长衫，发出一声轻微的裂帛之声。
然后转瞬之间被大雪淹没掉。
“该说是你的运气好吗？”
天魔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讶和惋惜。
他回过身来，看向那个黑衫少年。
卫宫的衣衫被撕开五条巨大的缺口，露出里面光滑的皮肤来。
……
不知道为什么。
正在刚才千钧一发的时候，卫宫的视线中，看到那个成年的崔潇潇目光一动。
仿佛是有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她的目光，并不是看着他面前的这个巨大而可怕的怪物，而是直接穿透，紧张地看向他的身后。
卫宫心头一紧，本能地从面前这个白色天魔的巨爪中挣脱出来，然后身形在空中一荡。
与此同时，面前这只天魔的利爪从他的胸腹中一穿而过。
巨大的疼痛感传来，让人痛不欲生。
卫宫身形飞在空中，低头看去之时，腹部上出现了几道狭长而可怕的伤口。
利爪从他的左腹插了进去，并且向外撕开。
鲜血从中汩汩而出。
而更为诡异的是，在他的后腰一侧，黑色的衣衫之上出现了奇怪的五道划口。
卫宫眉头深皱，倒抽起一口冷气。
刚才不该那么大意的，去赌什么真实和虚幻……
他的心中隐隐然有着一种可怕的预感——
即使现在所面临的是梦境，但是，一旦死在这里，似乎也不会再醒过来了。
但是……
该怎么解释后面出现的这几道撕裂的痕迹？
他的大脑飞速旋转着。
从最开始见到梦游一样的叶子青，到刘顿说出关于无边梦境的话，再到现在，即使知道不是真实的崔潇潇，脸上和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奇怪神情……
本来以为，天魔可以控制梦境。
但是，事实上看起来并不是这样。
在这无比虚幻的梦境之中，至少存在着一些真实的东西。
比如崔潇潇的眼神……看向他身后的担忧之情，是真实的。
而且……就在刚才卫宫使用记忆雌剑的时候，灵脉之中，也有着一丝异样的波动。
……
“看起来，他跟你一样不可思议。”
天魔停下了脚步，从怒火中稍微平息一些。
“他的身上，也能看到与众不同的景象，但是相比起你的经历来说，就像是……”
他回过头来，惊讶地看着崔潇潇。
“你们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
但是……为什么会相差了几百年？
崔潇潇点点头，“如果你还渴望得到我们的力量的话，请不要杀他……”
天魔沉默下来，巨大的头颅凝视着地面。
四周的雪花飞散，空气中的温度又降低了一分。
他在思考刚才崔潇潇提出的这个请求，或者说是交易。
他的白色翅膀收拢到后背，然后身体蜷曲，用手痛苦地捂住脸。
崔潇潇脸色苍白地看着他，揪心地将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血色的眼泪从他的指缝中流出来，落到雪地之中。
“不，”他缓缓摇头，身体剧烈起伏着，“我本来以为……可以跟碧一起好好生活下去……找到适合我们生存的地方，然后……“
崔潇潇看着他痛苦的表情，连一句可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碧死了，那么我要你之前经历过的那种力量来有什么用……”
天魔万念俱灰地仰起头，狂风将他的血泪吹散成线。
崔潇潇怔怔地看着他。
当一个人失去了所有的信仰和希望，恐怕也会是这个样子吧？
就是这时，那个哭泣着的高大男人突然低下头颅，眼神变得可怕起来。
“不管怎样，他用碧的心脏铸剑，这分罪孽不可饶恕。”
“别！”崔潇潇摇着头，大声喊到，“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意义就是……至少，我对得起她死去的亡魂。”
天魔目光一凛，张开巨大的翅膀，然后快速掠向卫宫的方向。
冰冷而锋利的爪子，在空中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