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给萤的惩罚,其实是他最初为她预留的位置,从她最近的反应,凤凰知道了自己当时没说出口是对的,或许这才是他从很早时,就选了莲做自己副官的原因。
萤既无心做他的副官,也没有这个能力,甚至做他贴身跟随的那个人,对她而言都是惩罚。
他可以是她的战友,她的主上,却不能是她每日服侍的老爷,她要去做自己的事,那些事都与他无关。
萤开启私人空间没多久,就逃掉了,从一开始她想要拥有自己的时间就是为了逃跑。
这次她没有通报,当真偷溜进了妖界,尽量遮掩着气息,偷偷趁夜摸到了朔狐的休息之所。
朔狐察觉到她的存在后,稍微眯缝了眼看她匍匐前进,忍不住勾了唇,看起来跟个小贼一样,不知道她想偷什么,他可是个一穷二白的妖王。
萤终于靠近朔狐后,喘着气发现他带着笑,“在做什么美梦吗?”
“我可是来找你求救的,现在吵醒你是不是不太好?”
她这句自言自语唤醒了装睡的人,“你遇到危险了?”
“其实也不算,我想了解下妖界的风俗习惯,思考方式,利于我以后工作,不过我的申请没有通过,所以我现在算是未经许可私自入境,所以希望你能帮我隐藏气息还有帮我保密行踪,可以吗?”
朔狐不假思索抬了手后,停在萤头顶上方的手下移落到了她头上,“好了。”
萤没在意朔狐的触碰,感受了下自己的气息,“哇,好厉害,这个是妖气吗?这是什么妖,厉害吗?”
朔狐咧嘴一笑,指了指一边地上的花,“花妖,不厉害。”
“不厉害好,不厉害好,反正我也很弱,这样适合我。”萤松了口气,躺下就打算睡。
“等等……”朔狐把胳膊撑在膝盖上捂着额头叫停,“你,不能换个地方睡吗,这里这么大?”
她到底要考验他多少次才满意,他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萤想了下,她睡觉不会乱翻乱踢,他是不喜欢有人睡得太近吗?而后她就地往旁边滚了几圈,“这样够远吗?”
朔狐放弃了,尴尬笑着躺下了。
第二天一早,朔狐没有让萤为他服务,而是为她介绍了新朋友,“这是灼,你有什么想了解的可以问他,他代表了妖界爱好和平的一群人。”
“我会让芙草提早回仙界汇报工作,到时候再让你了解其他情况,可以吗?”
“你的意思是,愿意接受我调岗来做芙草的工作吗?”萤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朔狐看着她发光的眸子,“我还不确定可行,但值得一试。”
这是以她的命冒险,所以朔狐接受她担任这个仙职的压力,就是他必须自己承担保护她的责任。而就像她说的那样,这不是无谓的付出,他会收获相当的回报,目前来看,她给到的这个回报很值得期待。
道家和妖界的矛盾不能再激化下去,两者的关系也容不得继续恶化。
妖界有他支撑勉强不至于崩盘,道家总是缺了个领头人,偶尔的轮回里,那位曾经的领袖不知为何总是无所作为,再这样下去,道家会先反水。
朔狐不奢望萤能改善两者交恶,至少让这一切不再恶化,还是可以期待的。
“您好,我叫灼,是棵华盖树……”灼小心翼翼跟少女打了招呼。
萤噗呲笑了,“我叫萤,是个闲散人仙,你可以放松点。”
灼摇头后又点头,“朔狐大人很少自己介绍人给我认识,您一定是很重要的人,您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
“我想想……”萤歪着头撑着脸,忽然坐起身,“你先变成树让我看看,华盖树是种什么样的树呢,我很好奇!”
灼依言变回了本体,听到少女不住惊叹,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又变了回来。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参天大树吧,看不出来,你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其实这么历史悠久。”
“我成妖之前就已经很有年纪了哦。”灼温和笑着颇为自豪。
萤由衷钦佩,“让我猜猜你是做什么的,你是妖王大人的好朋友,还是他很重要的同伴,你肯定是前哨对不对?”
“不是哦,那应该是大将军,不对吗,贴身守卫,我好笨,猜不到……”
灼低声笑出了声,“其实很接近了,我是负责后勤的,守卫工作以前倒是做过。”
萤恍然大悟,“妖界真有趣,你是很早就跟着妖王大人的吗?”
灼为她讲了芸以及自己的事,看萤一直露出向往神色,他不自觉在羞赧里带了喜悦和骄傲。事关妖王大人,他底气还算足。
萤得到的结论也一样,妖界的群妖对他们的妖王发自内心的崇拜,那个人的确值得这些仰慕。
“灼,你是不是不太喜欢人类?”萤能感觉到最初灼对自己有抵触,从她说出自己是人仙开始。
灼想了会点了头,“他们会伐木,经常还会整片整片山头开荒盖宫殿……不过你不一样,我没有不喜欢你……对不起。”
萤摇摇手,“没关系,你说得没错,我也不喜欢他们那样。”
晚间朔狐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一派祥和,两个年龄相近的少男少女相谈甚欢的画面,他很快也加入了进去。
这一年事情很多,芙草对于朔狐让她提前回去汇报工作这个贴心建议,并没有特别不接受。
芙草走后,朔狐正大光明带了萤出入他的办公场所,同时为她介绍了不少相关工作的人,例如审判时那位书记官玉兔,负责现场核查的调查官猎豹。
这两位来汇报工作时,朔狐留了萤旁听。
朔狐稍微分神关注萤的情况时,发现她听得入神了,正在替他研墨,而且又是用手。
两人出去后,朔狐刚要开口问萤的想法,就发现她放下墨石后,不自觉抬手戳着下巴思考,在白皙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黑色的墨迹。
“在想什么,小花猫。”
萤回神对这个称呼很不解。朔狐笑着伸了手,给她把下巴上的黑色抹开了些,现在看得更清晰了,朔狐也笑得更大声了。
萤抬手看到自己手上的黑色,顺手就在朔狐脸上划了一道。
喊了人送水进来,两人仔细聊了下刚才玉兔他们汇报的情况,发现想法基本相合,解决方法也是大同小异出入不大。
芸倒是经过外面看到送水的人端着水离开,问了句怎么回事。
“那位新来的仙官大人好像很对妖王大人的脾气,两个人一直在房里说笑,还互相在脸上画了墨迹玩耍,真是少见妖王大人这么开心的模样。”女官说话时笑意一直在嘴角没有消散。
芸脸色不变继续了自己的脚步,她并没有事情找她的主上。
房里热闹一阵子后,事情也聊完了,朔狐似不经意问了句,“萤,你是不是,很怀念做人的时候?”
萤愣了片刻,“怎么忽然问这种事?”
“我看你生活起居,包括磨墨,你好像都会下意识徒手完成。”
萤理解了,笑着摇摇头,“这并没有特殊意义,怀念或许会有,但我并不想再变回人,虽说本来就不可能做到,就算可以,我也不会去做。”
“仙界有你舍不得的人,是吗?”
“不仅是这样,三界里都有我放不下的人,而且现在也有我可以做到的事,说只有我能做到虽然是自大,不过我能做到的,我都想要去做。”
“原来如此。”朔狐没有更深入。
那晚他们在办公处用过晚餐才一起回日月潭,可怜的灼饿着肚子等了好久。
“抱歉,事先没跟你说好。”萤生了火做饭时,笑着道了歉。
灼一边帮忙一边说了没关系,还回头对四体不勤的妖王大人夸了一句,“萤做饭很好吃哦,明晚你们早点回来跟我一起吃嘛。”
朔狐看着少女的方向有些走神,灼是个偏内向的胆小鬼,没想到这么短短几天接触下来,对她竟然有了依赖。
“最近我们事多,你明晚不要过来找我们了,我们不见得会回来。”
灼愣了下,而后还是应了。
萤对灼露出笑容,朔狐说的她心里有数,她自己也是这么计划。她打算把此前千年的重要记录都翻出来看一看,也要跟朔狐聊一聊,他内心深处到底是想如何处理,想法合不合得来,细节地方的偏差尤为重要。
此后几天萤从早到晚废寝忘食地完成了她的计划,朔狐有自己的事要做,往往是晚上睡前才有空跟她聊两界沟通的事。
有时候太晚他们就睡在了朔狐的寝宫里,萤一点没在意还是睡在了他身边的位置,同时还很好奇他房间没有陪睡的小房间和床铺。
萤发现有件很关键的事,她和朔狐完全不需要磨合就达成了共识——道家和妖界的关系是妖界事务里的重中之重。
家事国事都是事,可是外交之事,事关妖界稳定,也关乎三界稳定,目前是妖界的首要问题。妖界内部目前情况稳定,和仙界并无太大仇怨,也不算特别交好;和道家的关系曾经跌至谷底,目前是在水平线上摇摆,稍有不慎,极有可能再度遭遇滑坡。
萤不想全盘否定芙草的工作,可芙草把这份工作看得太简单浅显,又因为感情问题没有能最大限度保持中立,她认为现在到了需要补救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