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魔域、仙界——,尽管三人想了许多,然而面前的景象实在太过玄异,与传说中的地狱仙界截然不同。
三人均是呆了,恍如梦中。
这是一个标准圆球形状的建筑,雄伟而壮观。顶部巨大的圆弧空间中一个太阳光芒万道,十五个如同圆月的球体大小不一按顺序如连珠一样排列成十字形,再向后则是繁星闪烁的夜空。
脚下是光滑的冰状的地板,然而有光线透出,组成一行行精美的文字,有一些与现行文字基本相似,但近六成的字体却是如麻绳一样圆滑弯曲,不知是何文字。正中是一排钢制器具,在那个小太阳的照射下如宝剑一样散发出奕奕光芒。没有墙壁,地平线以上都是星空。
忽然那个深远而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不是在外界,而是在他的体内,确切的说是在他的灵识之内。难道刚才青铜薄片上真是一个灵魂,现在已经附体?
“年轻人,你猜对了一半,我是一个灵魂,但不是附体,我以曾经灵魂残缺的粒子形式借助你的物质形体进行一些改变这个世界的实践活动。你放心,我不会侵犯你独立的人格,我叫博格,是你们人类的远古祖先。”那个声音慢慢说道。
叶轩博虽然不是很明白,但在心底仍然问道:“我一个濒死之人,你为何要选中我?”
古灵道:“这正是我看好你的主要原因,你体内是我苦苦寻找的外星生物的本体,只有了解它对你的影响,才有机会更多限度的消灭它的灵识。”
此时,那灵明咧嘴一笑,“哼”了一声,“你一个残破的灵魂,能奈我何?”
叶轩博皱眉道:“我这思想岂不是要乱了套?”
古灵道:“它的目的是控制你的灵智,以你身体的感应达到它的生命体验。我若不加干涉,相信不用多久你便不再是你了。”
叶轩博道:“我若让它控制,还不如立刻便死去。”
古灵道:“不急,我虽没有十分把握,但也不会如此轻松地让它控制了你。但有一条你要做好,你便当它不存在,亦不要有精神上的负担。非到万不得已时,不要将它唤醒,你每当用它一次,便产生一分对它的依赖,久而久之便成为它的傀儡了。切记切记。”
叶轩博有太多的疑问,但一时又不知从那里问起,片刻后道:“这是何地?”
古灵道:“这是它们来到这个星球后建立的根据地,它们的智慧不容小视,大爆炸后这是唯一没有遭到毁灭的地方。”
叶轩博自然想象不到他所说的大爆炸改变了这个星球的物质,更导致那次人类高级文明的毁灭。
古灵继续说道:“然而岁月苍苍,它们如今的寄主——人类,苦难重重,使它们复兴的计划再次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它们最后不得不舍去肉身,还原为原始的能量体,采取了以精神寄生为主,少数肉体寄生为辅,肉体寄生为精神寄生服务的寄生战略。——你要记下这个地方,将来见到一个叫晓晨的史前女子,领她到这儿来。”
那灵明的影子似乎比以前要黑了许多,清晰了许多。它活动了一下它的腰身,冷笑一声,道:“你难道不想知道那次大爆炸是如何产生的吗?那便是我们天族的智慧和力量,你们那时的文明已经深深动摇了我族生存的根本,我们只有让生命重新开始。”
叶轩博这才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有文明的足迹了。但他的意识里并没有“地球”这个概念,他的最大范畴便是“天下”了。真希望知道那个天下是个什么样子啊。
古灵闻听此言,半天说不出话来——原来陨石撞击地球本身就是一场侵略是一场预谋,难怪小行星的速度几近光速,他一改那不紧不慢的语速,怒吼了一声:“我掐死你这个王八蛋。”
那灵明摇了一下它那一天比一天变小的小尾巴,狡黠的笑了,说道:“以你粒子状态,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掐死我。”
叶轩博见这自称老祖宗的灵魂怒不可遏,气急败坏,张嘴骂人,不禁愕然。
半天,古灵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失态了,失态了,往事不堪回首啊。”
叶轩博小心地问道;“你怎么会在古墓内,还有这两只貔貅,它们怎么也在这儿?”
古灵无奈地说道:“几千万年了,我现在只有原来百分之三十的能量,一些记忆失去了,再也寻不回来了。”
叶轩博对于“粒子、能量、战略、百分之多少”之类的名词闻所未闻,面对近期发生的一切,他忽然感到自己如同井底之蛙,似这浩瀚星际的微微一点星辉,实在不足道哉。
古灵继续说道:“好了,你们出去吧。我说的够多了,我要休息了。”
叶轩博本来还要问他如何走出这古墓,却已不能,他的内心深处已经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
王守仁和东方芝珠站在他的面前,如同审视怪物一样看着他。
叶轩博向两人报以歉意的微笑,道:“这是太古时期一处遗址。”
或许受到老祖宗的影响,他拼凑出了“太古”一词,因为他实在不愿意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这样的词组。
王守仁和东方芝珠也不再问,此间事事诡秘,又从何问起?既然此地并无出路,那么只有原路返还。
三人回到那棺椁之中,这才仔细看了看那地道的四壁,皆是光滑无比,似乎是石质材料,恐怖的是四面墙壁,每隔一米左右便有一个人类的骷髅头嵌在石壁里,两个深深的眼窝射出幽幽绿光。三人站了一会,那石棺丝毫不见动静,三人大急,心想这次可能真要困死在这深深的地下了,想到将来几千年也不一定有人下来拜祭他,王守仁鼻子一酸,竟然落下泪来。
真可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啊。
东方芝珠精灵般的大眼睛咕噜噜转个不停,突然发现在右边石壁上有一个凸出的方形石块,一按,是活动的。
那黝黑的棺椁慢慢启动,加速,向上升去。
王守仁擦了一下眼角,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啊。”
东方芝珠咯咯笑道;“先生却不知道这后面一句吧?”
王守仁未反映过来,道:“珠儿请讲。”
东方芝珠道:“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倒在沙滩上。”
叶轩博道:“莫要跟先生开这样的玩笑。”王守仁这才知道是这个调皮鬼臊噶他,并不介意,反而很友好地呵呵笑了两声。
但这样一闹,刚才冷寂的气氛顿时有了生气。
三人再次回到地宫,没有了幻觉,连那对貔貅也没有出来。
叶轩博道:“与其在此等死,不如冒险一试,随地下水出去。”
三人一合计,也没有其他办法,便又进入那八卦阵,反向而出,重新回到他们跌落的那个水潭边。王守仁不忍王梅身葬此地,执意要将她尸身背出去。
叶轩博道:“先生和表姐在此等候,我先进去一探,假若侥幸活了下来,一定找到那树洞,再次进来,带你们出去,如果半天没有音信,你们另做打算。”
东方芝珠含泪道:“不行,要死要生也该在一起。”
王守仁点头道:“不必如此啰嗦,一起下去吧。”
那道狭缝仅容一人通过,也不知里面怎样情景。叶轩博深呼一口气,一头扎了进去。水流很急,片刻便冲出几十米。他睁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伸手上下左右试探一番,发现这个水道不是很宽敞,如同一条水管。又过了些时间,叶轩博已经明显缺氧,然而这地下河仍然没有尽头。
叶轩博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才幽幽醒来。东方芝珠那张俊美的脸蛋映入他的眼中,只见她眼含热泪,喜道:“你可醒了。”
王守仁上前道;“小兄弟,你可知道珠儿怎样地担心你。”
叶轩博挣扎着坐了起来,嘴唇蠕蠕而动:“让你们担心了?我们这是在那儿?”
东方芝珠道:“我们顺地下水进入这个大湖,幸亏我与先生练过吐纳之法,才躲过这一劫。”
叶轩博这才发现四周是连绵的山丘,不远处是一个大湖,湖心的冰层已经破开,自己正躺在一个用树木编成的担架上,旁边生了几个火堆,衣服早就烤干了。几只野兔正孜孜地冒着焦黄的油渍,香气扑鼻而来。
“咕噜”一声,是从叶轩博肚中发出的。
东方芝珠将一条兔腿递给他,笑道:“饿了吧?”
叶轩博望着她,那双笑眼,在莲花山包山渊谷中便已铭刻在心。命运多坎坷,方知何为贵。这一刻,他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再也离不开这女子了。
王守仁见他们这般眼神,知趣地走到一边。
那边是他为王梅新立的坟头。
清晨的阳光冷冷的射下来,一群老鸹从的树林中飞起,消失在青黛颜色的群山之间。
“何生何死,皆为尘埃。”他突然想起在古墓中叶轩博念叨的那句文字。人的生命不过是一个情感的载体,是一个实现认知的一个过程——难道这就是它的全部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