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出中都城,道路开始颠簸,众人就放慢了马匹。
没办法,被绑在两匹马中间的某个瘫子,已经尖牙利嘴的开始骂战,说要复原了单挑一群,不然偷袭一群,总之要报这个颠簸之仇。
只见乐阳申浑身缠着麻绳,把他绑在了一个圆木轱辘的轮椅上,两边扯出头子,分别绑上了两匹马的脖颈,就这样吊在半空。
因为很难平衡的关系,乐阳申颠簸了几次,变成了头下脚上,满脸都是马蹄子溅起的草根、黄土、马匹……排泄的不可言状之物。
宝玉停下来回头一看,差点笑得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白南烟刚掀开车窗的紫色罗纱,一口香茶喷出老远,很快的,车厢里传出来白南烟和黛玉的笑闹声。
宝玉笑了一阵,回头看了眼紫纱香车,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白南烟怎么会跟黛玉相处的如此之好?
不过女儿家的事,他也懒得多想,跳下马拿茗烟递过来的汗巾给申哥儿擦了一阵,就把汗巾丢个乐阳吟。
草根、黄土也就罢了,那种不可言状之物,他还真擦不干净。
等了好一阵子,乐阳申用酒水洗干净脸,操纵轮椅上前,抬头看着远山,一副看穿红尘,只想青灯古佛的空寂样子。
“宝二爷,时辰还早,我的胳膊已经恢复了,咱们就慢慢走,让我用轮椅跟着吧。”
乐阳申悲拗若死,哀叹道:“打从当了秀才,好久没尝到牛粪马粪的滋味了,要是再来这么几次,我干脆去当和尚,然后让法道儒家的人抓着捏死喽,别在世上丢人现眼的好。”
说着,乐阳申张开双手要抓什么东西。
怎么都没敢抓宝玉,干脆撰着空气,歇斯底里的从喉咙眼里闷出细微的话语出来。
“我乐阳申可是圣途举人,圣途举人呐,吃马粪的圣途举人,他么的这个名声太响亮,还是死了干脆!”
宝玉忍住笑,招呼着秀才们下马步行。
索性已经到了深秋,周围的稻田滚滚金波,一边赏景一边步行,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黄澄澄的稻子颗粒饱满,沉甸甸的随风摇曳,飘散出醉人的芳香。
不得不说,大周的农事已经很是先进,犁渠、浇水、施肥……
除了没有杂交水稻外,别的不比二十一世纪的差。
宝玉等人走了一阵,看见左边一片稻田已经收割完毕,几个拾稻穗的小姑娘红着脸颊儿,那是极为好看。
其中有个很是清纯,看起来模样善良的,让好几个秀才看呆了眼。
特别是赵贵宁,那脸红的,比拾稻穗的小姑娘还要红润漂亮。
宝玉打趣道:“喜欢了?你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不如让我给你做个媒?你可是鹏程万里,不怕小女孩儿不喜欢。”
赵贵宁讪讪的笑,想推脱,一双眼珠子却怎么也挪不开清纯姑娘的脸颊。
那姑娘也往这边看了一眼,一片雪白细布长袍,都是有风度的文人,羞得她往同伴的身后藏。
那几个也看呆眼的秀才跑上来凑趣,纷纷打趣赵贵宁。
“确实是个好姑娘呐,我在家里好几房了,眼光忒毒,一眼就看出是个好姑娘。”
“你不要我可就不客气了,虽然我家里也有亲事。”
“让宝二爷给做媒,带着走了就是,宝二爷的名号在那放着呢,人家的家里人不怕你是拐子呐。”
当然只是玩笑,但是看赵贵宁越发羞涩,众人忍不住交换了个眼神。
难道安稳的贵宁兄,去个青楼还得是宝二爷吩咐的,风尘女子都不碰的贵宁兄,真的是一见钟情不成?
有些秀才已经操兑起宝玉给的随身银子,要帮赵贵宁下订。
但是这时候,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马蹄声逐渐靠近,足有十余骑的样子。
宝玉没怎么在意,但是这些马匹在宝玉边上略微一停,竟是有人叫喊起来。
“这里的稻田收割过了,可以穿行过去,诸位,我们走!”
十余匹骏马从宝玉等人的眼前踏过,溅起一阵黄土烟尘,他们饶过没收割的稻田边缘,猛的往旁边一拐,恰好冲向拾稻穗的小姑娘的那个方向。
“该死的,他们不敢践踏稻田,那是重罪,但是收割好的也有拾稻穗的人呐,就不怕伤人不成?”
“看他们的衣袍,应该也是赶考的顶尖秀才,这离举人大考还有那么多的时辰,着急做什么?”
“贵宁兄,他们竟然不掣停马匹,要从农户的身上跳过去,这…...一定会伤人的!”
看见烟尘滚滚,秀才们都忍不住惊呼起来,脾气差的,已经掏出了笔墨纸砚在手。
宝玉眯眼看了看,见那些人真的肆无忌惮,轻轻的吐出了一个字:
“打。”
瞬间,一头狂奔的妖气青牛,以远超骏马的速度赶上,把十余骑的马匹,全部打了个脑浆迸裂。
“混账东西!你们是哪座文院的秀才,也敢招惹我等铁刹峰文院?”
铁刹峰文院,在一百零八座文院中排名前十,而青埂峰文院,却要排到五十开外。
宝玉敲了敲袖口,轻笑道:“前辈,是您的弟子呢。”
“老夫一直在朝中任职,铁刹峰早就不管,宝玉小子,他们绝对不是我的弟子!”
风飞流恨得咬牙。
“那我就不客气了。”
宝玉懒得理睬对面的叫嚣,轻轻说道:“断四肢,误大考。此等货色,也没资格参加举人大考了。”
话音刚落,乐阳吟就大步上前,不管秀才们高呼留几个的话语,挨边捏碎了这些秀才的四肢。
临了事,还怕惨叫声吵着宝玉,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捏扁了舌头,捏碎了下颚。
眼看着好几匹骏马的破碎脑袋歪在身前,拾稻穗的小姑娘们惊魂未定,都要抱成一团。
只有赵贵宁看中的那位,好像有点胆气,慌忙过来道谢。
宝玉说了不必客气,打量这个小姑娘。
只见小姑娘十四五的年纪,常年做活,身子骨已经长开,模样性子,倒也不屈了赵贵宁。
当下笑问道:“我们贵宁兄看中了你,家里可有许配?”
开门见山,简单直接。
宝玉知道寻常百姓家没那么多道道,基本上就是媒婆上门,下聘娶妻就是,宝玉不介意给赵贵宁做次媒婆,不算低了身份。
小姑娘羞红了脸,低头不说话,连着赵贵宁也扭捏起来。
倒是有个小姑娘的同伴听见问话,顾不得害怕,连忙往这边跑。
“你犹豫什么?爹爹把你买了来,本来就没安好心,是想用你给大哥换婆娘呢!”
来的这个年纪大些,先是训斥了小姑娘几句,就连忙找上宝玉。
“这位……爷,”
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还是用了通号,谄媚笑道:“您要是有心,就救我这个收养妹妹脱了苦海吧。
当初爹爹买她用了五两银子,您给三十两我就能有个交代。不瞒您说,我这个妹妹心善,能干活能吃苦,不然我也不能出这个丑脸,跟您讨要银子不是?
求求您了,救救水儿妹妹吧……”
秀才们早就义愤填膺。
赵贵宁的脸色更不好看,看小姑娘的眼神,满满的都是爱怜。
宝玉没说废话,直接掏出一百两的银票,想了想,又留下了自己的名号。
“国,国公府!”女子舌头都打了结,连忙跪倒在地。
远处也跪了一片,一个都不敢抬头。
宝玉让赵贵宁单单扶起来女子,笑道:“我这兄弟不是池中之物,你爱惜这位姑娘,亲戚关系就算没断,以后有需要,直接找我贾宝玉就是。”
说罢,宝玉让赵贵宁把那位姑娘送去白南烟的香车,众人继续赶路。
赵贵宁送了人去,连忙转了回来,红着脸堂道谢不迭。
宝玉摇了摇头,笑道:“说谢就生分了,难得你有个心仪的人儿,错过就太可惜。”
宝玉觉得只有自己带着女眷,总是不怎么方便,当下叮嘱道:“做妻做妾你自己考量,但是别害了人家姑娘,起码要白头偕老才是。”
“做妻,做妻,”
“就这一个,一个就行!”
眨眼间就成了家,赵贵宁还没回过神来,大喜道:“家中老母早就盼着我娶妻,我只是平常人家,读书还是学塾里的先生慷慨解囊才能读成呢。我家不是大户,没那么多规矩。”
“你这是拿我开刷呢!”
宝玉想起那张红色的帖子就觉得头疼,当下用折扇敲了赵贵宁的脑袋。
“咱们先去参加举人大考,回头往你家乡转一趟,不能屈了老太太,也不能忘了学塾里的那位先生。”
赵贵宁连连点头,跟着宝玉,一行人直奔问心宫。
…
一条石柱,彷如金铁一般,反射坚硬寒芒。
石柱不过三人合抱粗细,却直耸云霄上千丈,边上挂着一道道铁索,可以让人攀登。
当然,对进士以上的大人物来讲,这些不算什么。
天空高远,数十道毫光穿破云霄,落上柱子上方承托的巨大平台。
而在平台的边缘,恰好有一百零八把黑木大椅,稀稀落落的,坐着不少风度翩翩的中年,或是老者。
作为青庐山文院的院士,风飞沉就在其中。
“有趣有趣,青庐山文院还有脸来?去年的举人大考,你们是一个人都没有吧。”
“黎雨航,莫来惹我,我只是个中立文人!”
“要是旁的中立文人,老夫还真不愿意招惹,可你出自风家,却不知自爱脱离法道,要怪的话,就怪你自己不争气,还有……”
黎雨航方正的脸上满是阴霾,恨道:“还要怪你们青庐山文院出了个贾宝玉,竟然杀了老夫爱徒!”
“你不是没有弟子吗?”
“那是看不上普通人物,”
黎雨航的表情更加阴森,冷声道:“老夫只看中一个,还没来得及收徒,就被宝玉小儿给害了性命,老夫不会跟晚辈一般见识,但是你等作为他的长辈,休怪老夫心眼小,要迁怒于你!
哈哈风飞流,你还没告诉老夫,今年你们青庐山文院参加大考的,是不是……
又是个零!”
对此,风飞流以袖遮脸,也就不管。
这个老匹夫枉为吏部侍郎,只顾得铁刹峰文院,怕是一年都没有出山了吧?
或许,
还真是......
风飞流摇了摇头,不想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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