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天发现了辉辉的秘密之后,也顺着辉辉的目光看去。栾天发现,在这个包厢内端坐着一位妙龄少女,也正在聚精会神的看戏,身后站立着几名丫鬟随身伺候。
这少女面容清秀,长相雅致,显得颇为超凡脱俗。只是,身体一看就知道羸弱,面色看起来苍白的有些不太正常。栾天终于明白,原来辉辉每晚都是为看这女子而来,不觉会心莞尔。
觉察到栾天发现自己的秘密之后,辉辉挠挠头,对着栾天憨憨一笑,还挑动了几下眉毛,栾天微微一笑回应,没有说话。
看完戏,回来的路上,两人都一言不发。回到住处后,栾天盘坐在自己的床上吸纳炁力,辉辉照常摆弄地上的那堆零件。
突然,辉辉站起身,不知从哪拿出几坛酒,拿在手中,对着栾天晃了晃。
“亦师弟,陪我喝几杯如何?”
“好!”
栾天从床上下来,顺手抄起一坛,打开坛盖,酒香扑鼻。两人各执一坛,碰了一下后,仰脖。
“咕咚~”
“好酒!”
“她叫姬无霜,是无双城城主之女,很漂亮,对不对?跟我这本地第一帅哥,正好是天生一对!”
灌了几口酒后,辉辉打开了话匣子。脸上浮现出笑容,这笑容看起来,有点苦。
栾天脸色平静,继续自顾自的品酒,没做任何评价。
过了一会,辉辉发出一声叹息,缓缓说道:
“无霜从小得了一种怪病,也或者,不算是病。她每天都会被一个噩梦困扰,这噩梦,让她整夜难眠。即使在修行入境之后,这个噩梦,也从未间断。”
“傩舞的鼓声,能让她心中稍安。所以,她每天都会去看傩舞。曾经有一位高僧云游至此,受了城主一些恩惠后,给了他一些点化。这位高僧说,无霜在等待一面鼓,有一天,会有一个男子敲响一面鼓,将她唤醒。那时候,噩梦将不复存在。”
“高僧没有说,无霜被唤醒后将会如何,但我想做那名唤醒她的男子。这样,她将永远不再受那噩梦困扰,这样,她也会永远的,记住我。所以,我不停的研制各种鼓···我想做那名男子,好想!”
辉辉喃喃的说着,仰脖,一大口酒灌入口中。低头时,眼神中充满忧伤,眼角,有些湿润。
不知何时,栾天已不知不觉定定的,惊讶的看着辉辉,他猛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自己并不了解。他未曾想到,在那粗犷的面容之下,竟还有如此细腻的存在。
那原本对什么事都无所谓的神态,此刻变得神圣;那原本略带猥琐的眼神,此刻变得庄严;那原本的调笑与自我调笑,此时想来,浸透着苦楚。
原来,一个人,竟可以在调侃的笑容之下,隐藏如此多的情愫和伤感。原来,一个人,竟可以为一“情”字,想这么多,做这么多。
同时,他又深深同情无霜,因为自己小时候,也曾被不停的流鼻血和蜕皮所困扰。但相比无霜的遭遇,自己那点困扰,实在算不得什么。
他突然明白,有时候,活着,未必会比死了幸福;被爱,未必会比爱幸福。这或许便是奇妙的因缘,因果,神鬼之莫测,莫过于人心;世事之变幻,莫过于因果。
那晚,栾天跟辉辉喝了好多酒,说了好多话,似乎···还流了好多泪。最后,他大笑,他跟着大笑。
醉梦一场。
那晚,栾天又进入那梦中之湖。这次,他敲响了湖边之鼓,炁力催动之下,鼓声“咚咚”如雷,他看到了上古,看到了战场,看到了一场厮杀,看到了人间炼狱。
醒来,梦还清晰。栾天看了看外间屋,辉辉早已醒来,依旧在不知疲倦的鼓捣他那些零件。
“那密境···你进入过吗?”
“没有,进入之门是一道旋窝,那旋窝内充满了你所操控的那种炁···哦···炁力,使得那旋窝般的封印,所有法术,都不可破。”
“我想让你带我去探寻此密境,可以吗?”
栾天询问的眼神望着辉辉。
“师弟,你修为尽失,现在去,能行吗!”
“那里面,或许有我想要寻找的东西,也或许,有你想要寻找之物。我的丹田,普通方法根本不可能再恢复,或许此处···”
辉辉楞了一下,没再吱声,他咬了咬嘴唇:
“十天后。”
“好,十天后。”
这十天里,栾天开始向辉辉传授操控炁力之法。他先详细的向辉辉讲解了,如何感知和捕捉炁力,然后慢慢引导他操控炁力。每天,他都带着他去雪山之巅感悟炁力,凝聚炁力。
第十天,辉辉已经能感受到炁力的存在了,并成功做到了简单操控,少量吸纳。
入夜,月朗星稀。
亥时十分,两道黑影从无双宗的一间石屋内飞出,栾天没有修为,他唤出小米,他坐在他的背上。
一旁的辉辉看到小米后,微微一愣,挠了挠头,再次露出憨憨的笑容。他看了小米几眼,目光中带着亲切,伸出手摸了摸小米的头,小米抬头舔了舔他的手。随后,两道黑影一前一后向雪山顶上飞去。
在距离雪山之巅还有二十丈左右的时候,辉辉停下身形,指了指崖壁下方,栾天顺着他手指看去,只见此处有一道窄窄的冰层裂缝。
栾天微微点头,坐在小米背上,跟着辉辉进入裂缝。这裂缝狭长,仅能容一人侧身走过,很难想象得出,辉辉是怎么发现这地方的。
辉辉带着小米在冰层裂缝内七拐八拐,如走入一个迷宫一样。每走一会,他便停下脚步,查看一下四周,似在判断方位。
一直走了一个多时辰,在穿过一条两侧如镜的狭长通道之后,三人眼前豁然开朗,来到一个四周都是坚冰的洞穴之内。
这坚冰组成的洞穴大的惊人,刚进入洞穴,栾天马上感觉到此处炁力之浓郁非同一般。
放眼望去,洞穴地面上林立着数不清的,由坚冰组成的冰刺,如一把把冰剑,倒插在地上,洞顶,挂满冰凌。
“就是这里了,在洞穴深处的某地!”
辉辉与栾天对视了一眼。
栾天微微点头,由辉辉前面领路,三人小心翼翼的往冰洞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