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洛璎屏住气,瞧着细娘,细娘左右看了看,叶老太太见细娘半天不说话,不由抬了抬眉说道:“你可要考虑清楚,阿细啊,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不是双八年华的小丫头片子了,没有青春了,能图你什么,不过是我家诚儿喜欢你,念着那份旧情罢了?
裴彬玢抬了抬眉瞧着细娘,轻叹了一声说道:“细姨,不论如何,洛璎心里都是希望你过的更好,这样她才安心,你想好了便直说罢了,勿以为念。”?
细娘这才垂下眸子,又看了一眼南洛璎,好半天才说道:“不,我想留在璎姐儿的身边,只怕,只有辜负了老夫人的好意。”?
叶老太太环视一周,瞧了瞧屋里的群人,然后淡淡的说了一句道:“那便这般吧。”然后微微侧过头,瞧着裴彬玢说道:“彬玢啊,你的媳妇儿你疼她是应该的,不过,也不能太惯着了,有的事,该让她自己来的,还得自己来,不能什么都让你大操大办了,该是女人做的事,男人管不得,你要什么都能替了,说句过了的话,还能替她生娃嘛?”?
南洛璎瞟了一眼叶老太太,淡淡的笑了笑,只是那眸子里闪着的光芒却是说不出来的气怒。?
叶老太太瞧了瞧她的神色,轻笑了一声说道:“丫头,你不要怨我这个老太婆,我也是为了你好,你一直想着躲事,便永远也不会经事,不经事,你就不懂怎么理事。”?
叶老太太又是笑了笑,站起身,扶着腰一边自己锤打了一下,一边说道:“哎哟,我真是老了,这会子便腰酸背痛的。”说完又瞧了瞧叶夫人说道:“来来,诚儿家的,来扶我回去吧。”?
裴彬玢垂手客气的说了几句相送的话,却让叶老太太按了下来,只是送到了门口便没有再继续送了,裴彬玢回过身也不说话,只是望了一眼南洛璎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南洛璎转了转眸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他在叹什么,只是回眸凝望着他,没有说话.....?
这一夜再无他事,第二日裴彬玢一起来,便听门子报来,说是广陵王爷设宴,已遣人邀约了叶老爷与裴彬玢,说是什么要共赏他院子里的铁树开花。?
铁树开花百年难遇,而这次广陵王爷院子里,居然一起开了三株,不由让人感叹是天降奇观,广陵王爷自是大喜,连夜里便定下今天摆宴,邀人共赏。?
裴彬玢听了这话那里还有什么可说的,自是赶紧准备着,南洛璎这时候也起了身,听说这话,便也起了几分心思,铁树开花一向世所少见,她又从未见过,不免生了几分好奇,试探的说道:“我能扮成书童随你一起进去瞧瞧新奇嘛?”?
裴彬玢听到耳里,眉已是皱了紧了,挑着眼看着南洛璎说道:“你就少给我惹些麻烦吧,你当这是开玩笑可以开的事嘛?广陵王爷是什么人,要是让人发现了,我们……”?
南洛璎不奈听他继续叨叨,伸手捂着他的嘴,带着几分娇气的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去就是了,我只是问问。”?
“你这样的想法,就不该用。”裴彬玢冷着脸说道,说完瞧见她一脸失望的神色,心里又是一软,轻叹了一声,揉着揉南洛璎垂在肩头的软发,说道:“你啥时候才能懂些事呢。”?
这样的语气,软软的,充满了关切,听着南洛璎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垂着眸子,瞧着自己的衣襟。?
裴彬玢轻轻的又抚了抚她肩上的发丝,便轻笑着说道:“我去了。”?
南洛璎便是这般点了点头,瞧着裴彬玢离去的样子,眼眸微转了一下,没有再多说什么,细娘与四喜这时候走了进来,端着水准备为南洛璎整装,南洛璎瞧见细娘的眼窝里布满了血丝,只怕是一夜里都未曾睡好,心里不免有些不是滋味,却又说不出什么来,只得是轻叹了一声道:“细姨,你回屋歇着吧,这几天都好好休息,让四喜照料我就成了。”?
细娘摇了摇头说道:“璎姐儿,让我做些事吧,闲着,更难受。”?
南洛璎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四喜在一侧看了一眼细娘,便继续闷头做事,不再多说什么,待到南洛璎整理好衣装,已听外面来人禀道:“少夫人,不好了,二少爷在学堂里与人打了起来。”?
南洛璎立时双眉一挑,有些心浮气燥的说道:“怎么回事,二少爷有没有伤着。”?
“二少爷就在前面裹伤呢,您要不要去看看。”南洛璎不由叹了一口气,什么就自己要不要去看看,明明就是必须去看看的好不好,这事儿弄的,想到这里南洛璎就有些无奈,裴彬玢不在,叶家的老爷们也不在,裴彬珩这时候让人打了……?
南洛璎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径直跟着众人走了出去,待到进了裴彬珩院子的堂屋里,发现叶夫人已经先站在那里关切的瞧着裴彬珩说道:“没什么事吧。”?
南洛璎赶紧过去给她见了一个礼,叶夫人带笑的应了,然后皱着眉与南洛璎说道:“彬玢媳妇,这事知道怎么回事嘛,问了半天,彬珩就是不说。”?
南洛璎瞧了瞧裴彬珩,见他其实伤的并不重,只是额让擦破了些皮,现下已有府里的医士在给他用布擦拭着,上着药,应该并无大碍,心里已经大定了下来,这才说道:“彬珩,是谁先动手的,怎么回事。”?
裴彬珩瞧了一眼南洛璎,闷着头,一张脸涨的赤红,却说不出话来。?
南洛璎见他神色不对,一时间也不想再继续问下去了,只是一侧的叶夫人显然与南洛璎的想法是不一样的,她依然在不定的追问着,瞧着裴彬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南洛璎极是想要打断她一下,但嘴方张开,就已见叶夫人冷扫过一眼来说道:“彬玢媳妇,你快过来看看你们家兄弟,人说长嫂如母,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一句话也不说,你怎么也不管管。”?
南洛璎立时让她给咽着了,只好嗫嚅着说道:“舅妈,您不是在这里嘛。”?
裴彬珩原一直不哼声,现在看叶夫人将矛头对向了南洛璎不由冷不丁的一下站了起来,这一挣了起来,把医士都给吓的一愣,叶夫人见裴彬珩这般一发作,先也呆了一瞬间,但很快便恢复正常了,只是带着笑的瞧着南洛璎,好半天才说道:“你这个当嫂子的也管管啊。瞧瞧……”?
裴彬珩好半天也说不出话来,瞧了瞧叶夫人,又瞧了瞧南洛璎,刚想说什么,那医士已经凑过去,将调好的药一下糊在了他额上的伤口处,裴彬珩立时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前鼓起的那股子劲又退了,只是老实的坐了下来,然后瞧着叶夫人说道:“舅妈,你别问了,没什么事,男孩子那有几个不打过架的。”?
“要是彬玢与人打架,我真不问,他那样的性子,一言不合,就有动手的时候,只是你,彬珩啊,说句不客气的话,你算是舅妈瞧着长大的,一向温和谦礼,何时与人这般起争过?”叶夫人一边语重心长的说着话,一边过去端详着裴彬珩的伤口,长长的叹了口气道:“瞧这孩子让打成什么样了。”?
南洛璎瞧她说的严重,不由又仔细看了一眼,实在没发现这伤处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不过就是擦破了些皮。?
裴彬珩一抬头,正瞧见南洛璎在看着自己,不由下意识的伸手拦在了伤口前说道:“真没什么,不劳大嫂与舅妈挂心了,我歇会子就好了。”?
叶夫人又是看了看,轻如叹息般的说道:“你这个孩子,真是的,真不肯与舅妈说叨说叨,咱们家的孩子万没有凭白让人欺负的道理,虽说是你先动的手,但也不能由着他们把你打了,便这般过了,只要你说出个一二三来,舅妈一定给你讨回个公道。”?
“舅妈。”南洛璎听叶夫人越说越是吓人,赶紧打断了她的话头子,又偷眼瞧了一下叶夫人的神色,这才继续说道:“我看,不过是几个同窗之间打打闹闹,你要是真这么当真了,只怕以后彬珩再也不敢去上学了,不过是件小事,彬珩要是不追究了,咱们就这样揭过了吧。”?
叶夫人秀眉一挑,一脸英气的说道:“揭过了?咱们家的孩子,凭啥让人白白打了去,必须得让他们给个说法。”?
裴彬珩一直皱着眉,没有说话,叶夫人又瞧了瞧他的脸色,这才冷冷的望着南洛璎说道:“你这个做嫂子的不心疼小叔子,我这个当舅妈的还是将他当儿子般来疼惜的,我们叶家的孩子,断没有这般让人白打了去的道理,说句难听的,咱们叶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南洛璎听叶夫人说的决绝,不由皱了皱眉,却也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叶夫人见南洛璎不再说话,赶紧过去望着裴彬珩说道:“好孩子来,告诉舅妈怎么回事。”?
“别问了。”裴彬珩好像再也忍受不了的大喝了一声,只是说完他也惊了惊,屋里立时安静了下来,众人都齐刷刷的望着裴彬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