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作贵身子动了动,就在床上对着黄宛如跪了下来。
“宛如,我对不起你,我刚来银桥镇时,有次柳如媚请我去风雅居喝酒。酒中可能被她下了药,面对她的勾*引,我一时没有把持住,就……。后来,我也特别后悔,可是担心你不能原谅我,因此一直不敢和你说。”吴作贵说着事情的经过。
黄宛如并不全信他这个说辞,不管是他勾*引了柳如媚,还是柳如媚迷惑了吴作贵,眼下都已经不是那样重要了。
亲耳听到从自己丈夫的口中说出这种话,那是撒心裂肺的痛啊,眼泪不可抑制的从眼角向下流着。
“真的只是如此简单?”黄宛如惨白着脸色追问道。
吴作贵干干的咽了咽口水,低声道:“我送了她一方帕子,帕子上做了一首诗,是我亲手所题。”
“什么样的诗?”
“吾观自古贤达人,爱你一生是真心,如今正好同欢乐,媚子巧笑值千金,修身善世本一理,远道悠悠日暮云!”吴作贵将那首诗念了一遍。
黄宛如细细回味着这句话,顿时明白过来,这是一首藏头诗,连起来就是‘吾爱如媚,修远!”果然,事情不是那样简单,外人只要一看这帕子,就知道吴作贵与柳如媚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是是通奸啊!官员通奸得死啊!
她终于哭出了声音来,如同有一道晴天霹雳劈中了她,有这首诗在。就证明先前吴作贵所说的什么是被下药才与柳如媚发生了关系,完全是假话。
她脑中能想像出柳如媚看到这首诗时的开心样子,能想像出吴作贵与柳如媚俩人当时郎情妾意的模样,
“宛如。对不起啊,真的对不起,我也是一时糊涂啊。”吴作贵忙讨好的替她擦着眼泪。
黄宛如将他的手搡开。咬着牙泣声道:“你真是太糊涂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令人唾弃的卑鄙事来,你做这样的事时,你将我置在何处,你将你头顶的乌纱置于何处?你身为朝廷的官员,竟然知法犯法,这是罪加一等。你不是人啊。”
黄宛如哭得肝肠寸断,以前还只是猜测,既未亲眼瞧见,也未听到吴作贵承认,一直本着阿q精神。自我安慰那只是有心人的恶意中伤罢了,谁料到不但是事实,且吴作贵竟然还送了定情诗给柳如媚。
自己嫁给他二十年,他却从未送自己只言片语,这怎能让她不伤心不痛苦。
吴作贵也知道自己是错了,在一旁低声下气的哄着。
黄宛如哭了很久,才将情绪给平复了下来,开始思考着吴作贵眼下的问题。她知道他是担心判了柳如媚的刑,会被柳如媚将丑事抖落出来。
“你现在是怎么想的?”黄宛如将最后一滴眼泪拭干后。沉着脸问吴作贵。
吴作贵长叹一口气,苦着张脸道:“哎,夫人,你说我眼下能怎么办?判吧,会被柳如媚反咬一口,到时就会颜面尽失。身家性命不保。不判吧,上头会治我一个为官不正,办事不力之罪,这一世的清名就毁于一旦,虽生犹死。如今的我,前面是虎豹,后面是豺狼,进退两难啊!”
他烦燥的扒着头发,神色憔悴。
黄宛如不由想起他初次上任时的意气风发,再看看此时的落魄,不由又心疼起他来,毕竟是结发二十年的夫妻啊。
“那柳如媚除了手上有这方帕子能证明你们俩人之间的不白关系,可还有其他的什么物证或人证?”黄宛如拧眉问道。
吴作贵认真回想着与柳如媚勾搭时的细节,肯定的摇摇头道:“那倒没有,除非是师爷,可能略知一二,其他人只是猜测,并不知实情。”
黄宛如轻轻颔首道:“嗯,若真如此,我倒可以帮你。”
“真的,夫人,你想到好法子。是什么好法子,说出来给为夫听听。”吴作贵欣喜若狂的抓住了黄宛如的双手,双眼放光的问道。
黄宛如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正色道:“我可以帮你这一次,只是希望你往后做人做事要慎重,要凭着自己良心去做,莫要再做这些伤我心的事体来,到时,我定不会饶你的。”
“夫人,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的。我要是再背叛你,定让那五雷轰顶。”吴作贵赶紧发誓表着忠心。
黄宛如扯了扯嘴角,然后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吴作贵细细想着,脸上的喜色越来越浓,喜到极致,禁不住在她的脸上重重亲了口,赞道:“夫人,你可真是聪明,这个法子成,反正当时也无其他人瞧见这事,不怕那柳如媚否认。”
黄宛如脸上并无喜色,丈夫与其他女人有染,自己不但不能对他怎么样,反而还要想办法去挽救他的前程,这种痛一般人是难以体会的。
但第二天上午,吴作贵借口不舒服在家中歇息时,长随来报,说镇上几大商户的掌柜一起来访。
黄宛如当时也在一旁,眉头不禁蹙了蹙,猜测着他们此时来访的目的,八九不离十与柳如媚有关。吴作贵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犹豫着到底见还不是见。
“夫君,你身子不舒服,还是歇着吧,我替你去见见。”黄宛如起身说道。
吴作贵想想这样也好,若这些掌柜的们都要求自己饶了柳如媚,直接了当的拒绝还真不是个高招,可又不能答应,明知是两难境地,自然不出面最好。
“嗯,有劳夫人。”吴作贵忙抱拳道了谢。
黄宛如没有说话,在水灵的伺候下换了衣裳去见客。
几个掌柜的在大厅中坐立不安,期盼着吴作贵的出现,当看到黄宛如时,都心沉了沉,面现失望之色,不过,还是起身见了礼。
以前这些人请吴作贵吃饭时,他曾带黄宛如出席过,因此这些人都认识她。
黄宛如轻轻抬手,说道:“众位不用客气,都请坐吧。”
然后她先于众人在主首的位置上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之上,背脊挺得笔直,正色道:“先说句抱歉,吴大人身子不适,郎中嘱咐一定要卧床休息,无法出来见客,就特意让我出来替他见见众位,不知众位掌柜前来,所为何事?”
坐在右首的一个四旬男人起身站起来,向黄宛如躬了躬身子,恭敬道:“回夫人,草民几人听说大人身体不适,特意前来探望,略备薄礼,请夫人笑纳,望大人早日恢复健康,我们银桥镇的百姓可离不开吴大人啊。”
这男人乃是钱庄的钱掌柜。
钱掌柜话音一落,立马另有人端着几个盒子恭敬的奉上,水灵接过放在了桌上。
“呵呵,几位掌柜有心了,我代夫君谢过众位。”黄宛如微笑着道谢。
钱掌柜稍做犹豫后说道:“夫人,我等前来,还有一事,不知能否让我们去见见大人,只片刻功夫就成。”
“刚刚说了,大人的确不合适见客,不妨事的,你们有事直接和我就成,我会代为转告的。”黄宛如依然笑得云淡风轻。
钱掌柜回头看了看众人,大家均抿嘴摇头,觉得这事和黄宛如说了也是白说,他们又不是傻子,他们不信外面的传言黄宛如不知道,她既然知道这事,又怎会帮柳如媚。
“怎么,众位信不过我,那就罢了,吴尽,送客。”黄宛如看出了众人的犹豫,眉毛一挑,语气十分的不悦,冲着外面喊道。
立马有一个黑脸家丁跑了进来,对着众人做了个请的姿势:“请,各位爷。”
见此,钱掌柜等人只好活马当作死马医,将来意告诉了黄宛如。
“夫人,我等前来是为风雅居的柳掌柜求情来的,想她一介弱质女子,这些年撑起偌大的一个风雅居不容易,她也为咱们银桥镇做出了不少贡献。因此,我等恳请大人开恩,能饶了柳掌柜这一次,给她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钱掌柜说道。
黄宛如面容一肃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只是一个小小酒楼的掌柜,律法面前人人平等。她要是好好做人,本分经营,谁又会去为难她。柳掌柜可真是好福份啊,犯了罪,竟然还有人前来替她求请,她要是知道,定会十分感动的。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尔等这种做法,从明面上来瞧,是想帮柳掌柜,但实质上呢,是想暗害吴大人,你们居心何在?”
“啊,夫人,您误会了,我们不敢。”钱掌柜等人面色一变,赶紧给黄宛如跪了下来。
“哼,我没误会,你们让吴大人放过犯罪的柳如媚,这不是让吴大人偱私舞弊,知法犯法吗?这不是害他是什么,难道还是想帮他。”柳如媚拍了下桌子,一脸浩然之气。
“夫人,我们真不是这意思,我们只是见柳掌柜可怜,所以想帮她一把。”钱掌柜辩解着。
“她柳如媚可怜?那被她害得差点儿要铺子关门的沈掌柜不可怜,要不是她精明,她的铺子早关门大吉了,你们为何不去同情同情她,反过来口口声声向着一个心思狠毒的罪人,难道说,你们与那柳如媚之间有着什么非同寻常的关系不成,我可是听人说过,她与咱们镇上不少商行的掌柜之间关系暧昧不清哟,是不是这样啊?”黄宛如冷笑了一声说道,眼睛一一扫过跪在面前的众人,眼神中的意味不明,众人心头狂跳。()